《邂逅予你》月野麋鹿

91、二次探险

　　曹志明关掉课件拔|出U盘，拿起《数学高分必练》：“把这本翻到第33页。”

　　“你们把要写的题目勾一下，明天早读下课课代表把作业捧到我办公室。”

　　“第一大题的1、2、5，第二大题的7、9、11、12、13，第三大题只写最后一题。剩下的先不写，等我们全部学完这一节再写。”

　　曹志明问他们，“都听勾好了吗？没勾好的同学看一下旁边同学的，或者我再报一遍。”

　　报了第二遍后曹志明合上《数学高分必刷》，整理好教学用具，拿着教材和U盘出了教室。

　　宋殃把翻着的《数学高分必刷》夹进数学书，“你真没事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不在状态……可能你自己不觉得，但在我看来你就像是有心事的人。”

　　夹一起的书被放到左手边的化学试卷上，宋殃拉拉白岚的衣袖：“是不是跟叔叔阿姨吵架了啊？”

　　“不能算吵架，但确实闹了不愉快。”白岚说。

　　“哦。”宋殃点点头，说：“没关系的了，和父母闹些小矛盾很正常。你看我和我妈，高一的时候我和我妈经常吵架，她总是逼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为什么要惹事生非、为什么要跟老师唱反调，说我不用心学习没有学生的样子，一天到晚在学校无所事事。”

　　“不过高一那会儿我脾气是真不怎么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我不能跟我妈心平气和的沟通，我妈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我这么突然的转变，同样的，我也不能理解她一次次的质问与猜忌。”

　　“很多时候我们的沟通都是不欢而散。”

　　一个面容姣好，说话声音温柔的女人的脸浮现在白岚眼前。

　　白岚轻声问：“你有讨厌过那个时候的她么？”

　　宋殃头低了下去，沉默地摩挲着衣服。

　　良久，他才小声地说：“有，我很讨厌她以前的样子。”

　　“我知道这么说挺没良心的，孩子讨厌自己的妈妈……毕竟是我妈一手把我带大的。但那时候的她真的很让我窒息，她总逼我说一些我不愿意说的事，不说就是冷战，甚至还去找顾萧翎沈言，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要反抗。”

　　母子间的矛盾得不到解决，宋殃和宋暖笙的关系曾陷入了冰点。

　　周五放学宋殃会回家，只是不和宋暖笙说话。宋暖笙看着淡漠的宋殃，日渐恶化的关系让她脱力般的瘫坐在地上。

　　宋暖笙鼻头发酸，双眼噙泪。

　　宋殃屈着腿坐在飘窗，手边是一件剪的不成样的白色短袖。

　　“这不怪你。”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白岚低声道。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那些捉弄取笑，肆意妄为的人。”

　　白岚注视着前面的黑板，黑板上有一个用红粉笔画的勾和一个半勾，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宋殃都听不清他说的话：“都是他们的错。”

　　刚开始，老师一般不会占体育课。

　　七班的体育课是在周二下午的第一节。

　　体育课那天异常的热。

　　童楚洛坐在长椅上，握着两元一把的塑料扇子扇风：“三天后中秋，这天什么时候才凉下来。”

　　靠童楚洛坐的谢绕喝着矿泉水，“九月的天阴晴不定，昨天下大雨今天大太阳明天下小雨。”

　　“今天气温有30度吧？”童楚洛问。

　　“差不多，可能加上今天有太阳皮肤感温会更敏感。”谢绕拧上瓶盖。

　　旁边的长椅上是宋殃。

　　宋殃盘腿而坐，懒洋洋地看在篮球场飞奔追逐的男生们。篮球现在在傅彦手里，学委挡在他左边，前面被许瑶和孟棣拦着，自信的傅彦冲三人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三个加起来还拦不住我一个。”

　　学委调整步伐说：“班长，你赢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宋殃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你觉得两方哪一方会赢？”

　　“我觉得班长会输。”白岚坐在宋殃旁边，“但不排除班长赢的可能性，只不过可能性很小。”

　　“一样，班长赢不了他们。”

　　没一会儿，三人轻而易举的截了傅彦的球。

　　和他们预料的一模一样。

　　宋殃搁下腿，捶起了微微肿胀的小腿：“有一点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们的体育还是顾彭宇教？而且上来就三圈起步，毫无人性。”

　　白岚侧头看他，“坚持坚持，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就没有体育课了。”

　　转头，他看着白岚：“……期中还是迟点来吧，我不想一整天都窝在教室上课和写作业。”

　　七班同学觉得自己很惨，哦不是，是特别惨。

　　被顾彭宇支配到下课的他们纷纷瘫坐在椅子，有趴着的，有蹲着的，也有两张椅子拼一张躺着的，痛苦的他们嗷嗷大呼“悲惨”。

　　“学校为什么不给我们换个体育老师啊，我是真的不想上顾彭宇的体育课！”

　　“顾彭宇跟本不拿我们当人看，一上来就男生三圈女生两圈，自己戴顶草帽拿个哨子哔哔哔的吹，还跑快点跑快点，后面的人不要浑水摸鱼我在前面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知道吗，我高一下的体育就是顾彭宇教的，到高三还是他……所以我想逃体育课是最难的，因为他已经把我的脸和名字深深记在脑子里了。”

　　后面进来的手基本都拿了雪糕冰淇淋，童楚洛把空调降到20度，心满意足地撕开雪糕包装袋吃了起来。

　　楼梯上，白岚说：“冰的东西少吃一点，吃多了容易不舒服。”

　　宋殃咬了口甜筒，乖巧地点头：“知道哥哥。我就吃这一个，不多吃。”撕了一圈包装纸，露出了浅棕色的脆皮筒，对着雪泥和脆皮又是一口。

　　两分钟后，化学课上课。

　　化学老师抱着一叠试卷进来，“把桌面清空这节课我们考试。”

　　桌面上的书本试卷都被放在了地上。

　　试卷一张张传到手里，拿到试卷宋殃大致扫了一遍——还好，中难题比较多。

　　拔开笔帽，勾起水笔，写下第一题的答案。

　　化学老师拿起讲台上的答卷，说：“今天没上课就不布置新的作业了，课代表等一下去我办公室把作业本捧回来，你们把昨天的作业订正好然后预习一下后面的内容。”

　　“课代表跟我来办公室。”

　　化学老师一走班里就闹腾了起来。

　　宋殃用握拳的手捶着右肩膀，“高三和高二还是差好大，高三虽然是建立在高二的基础上，但高三的知识还是挺难懂的。”

　　白岚虚握着手说：“你有不会或是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教你。”

　　“肯定要问你呀。”手压在后颈的宋殃笑着说，“有这么一个大学神在，往后的学习考试根本不用愁。”

　　“问你比问老师方便多了，你讲的我都能听懂但他们讲的就不一定了。好比复杂长串的数理化公式，好些我都是死记硬背记的，还有一些记都记不住，但是呢，经过你的一番生动形象的讲解之后发现这些公式也没多难记。”

　　白岚笑问道：“我讲的真有这么好吗，比老师讲得还要好？”

　　点头，宋殃肯定地说：“当然了。我骗你干嘛，骗你你会给糖吃吗。”

　　白岚道：“听上去似乎我是处于弱势的那方，你骗我的话我就要给你糖，作为支付你确实骗了我的报酬。”

　　“是这个意思吗。”

　　“说‘是’，对你不公平；说‘不是’，你会相信嘛？”

　　宋殃往前凑了点。他的唇停在距离他唇不到三厘米，藏在下面的手一点都不老实，一点点挤进那手的指缝中，轻喊：“哥哥。”

　　回扣住宋殃手的他弯了眼，温声叫着：“殃殃。”

　　傍晚，吃完晚饭的宋殃白岚被突然冲出来的沈言傅彦和童楚洛谐星拉走了。

　　没来得及看白岚的宋殃和刚想开口说话的白岚此刻正面对面站着，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许瑶孟棣“咻”一下出现在夹层中间，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宋殃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俩他妈玩的闪现是吧。”

　　宋殃虚伪地笑了笑，“这么大阵仗想干什么，准备去干架？”

　　被沈言傅彦拦着的宋殃抬脚就要走，两人立马一左一右的拉住他：“别着急走啊殃哥！就耽误您和岚哥几分钟的时间，就几分钟，你们先听我们把话说完。”

　　白岚看着宋殃，点了点头。

　　宋殃抱臂扫遍众人，“说。”

　　剩下的六人互相看看，齐齐点头的他们后退一步，不再站在宋殃和白岚左右两边。

　　“是这样的，我们六个商量讨论了一个晚上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沈言一边说，一边走到中间：“介于目前高三的压力还不是特别大，我们还是自由的人，除去被老师占用的课余时间剩下的时间都由我们自行支配，所以——”

　　“我们要干一件大事！”

　　“我们决定，今晚去美术画室探险！！”

　　美术画室。

　　八个少年猫着腰踏上画室的楼梯。

　　“看路啊，靠……孟棣你他妈踩到我了。”

　　“听见没孟棣，许瑶说你踩到他了，还不赶快给许公主道歉。”

　　“有没有被我踩痛？”

　　“啧啧啧，刺激惊悚的探险游戏我最爱了！”

　　最前面的男生个头最大，扭头问身后的七人：“你们都带了什么？”

　　“该带的都带了不该带的也带了。”

　　说话的沈言指指自己身后的两个，“殃哥，要不要来串大蒜手链？”

　　宋殃声音有些颤：“啊……啊？”

　　“大蒜手链，要不要？”沈言真诚的发问。

　　“不要。”宋殃果断拒绝。

　　白岚伸出手牵住宋殃，“不怕啊，我在你身后。”

　　一滴汗滑落至脸颊，咽了口口水，宋殃用力抓着白岚的手：“我都说了不要拉我来玩什么探险游戏，你们要探险自己去探，要捉鬼自己去捉，去年已经被你们害得够惨了今年还来。”

　　画室的光影微弱的晃荡摇曳，起不到照明作用的小灯如同摆设装在天花板。

　　小手电照出的光打在地面，与白岚并排走的宋殃抓紧小手电手柄，他贴在白岚耳边小声说：“我感觉美术画室比后山还要恐怖吓人，楼梯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白岚拍拍他的手，“别怕，没事的。”

　　宋殃抿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许瑶，你今晚的安全全权交给我，”孟棣挡在许瑶前面，“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但是你已经踩了我一脚了。”许瑶一针见血。

　　“哈哈……那是意外，意外。”

　　现在有两个人打头阵，一个童楚洛一个谐星。

　　童楚洛手里的小手电突然掉下，发出咚地一声。

　　宋殃瞬间绷紧身体！

　　“不好意思哈，刚刚没拿稳。”冲后边人儿笑的童楚洛捡起地上的小手电，谐星压低音量：“跟上朋友们，这场探险关乎到我们的‘生死’，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百分百的警惕心。”

　　淡定的沈言晃着小手电：“下一站，石膏蜡像室。”

　　慢慢的，原先走在中间的两人落在最后，宋殃拉住了白岚，“我不想过去……我想走了，太黑了。”

　　白岚低声：“不过去，我们回寝室。”

　　“岚哥……”宋殃无声地张口，身旁的白岚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怀里的人下意识环住他的腰：“不要勉强自己。宋殃，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和你说的。”

　　“我们回去，好不好？”

　　“……嗯，好。”

　　今年不再怕鬼，练出胆量的许瑶孟棣和沈言勇往直前，已经在速写室门口等的童楚洛和谐星在抖腿，时不时还发出“你们好慢呀”的催促声。

　　许瑶在接电话：“好的……嗯，嗯好……你先带殃哥回去吧，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寝……拜拜岚哥。”

　　许瑶把手机放回口袋，“岚哥说殃哥状态不太好，先带殃哥回去了。”

　　孟棣问道：“殃哥他没事吧？要不要紧？”

　　突然沈言拍了下脑袋，惊呼道：“完了完了！我光顾着玩，完全忘了殃哥不喜欢长时间呆在黑暗中这回事了……”

　　咕嘟。
　　啪——宋殃把杯子放到桌上。

　　“我克服不了。”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听不清。

　　“慢慢来，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度与适应期。”白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放平心态，什么都不要多想。”

　　他抬起头看白岚，“哥哥，你怎么这么会安慰人。”

　　白岚托着下巴，轻声反问：“会安慰你不好吗？”

　　宋殃低声说：“没，很好。只是想到每次都是你安慰的我，心里多少会有点过意不去。”

　　“好啦。”白岚摸了摸宋殃的脑袋：“不说了，哥哥陪你睡觉。”

　　“我要你抱着我睡。”宋殃要求他。

　　“嗯，依你的。”

　　今夜，窗外繁星点点，鸟雀啼声清脆。

　　少年拥着彼此，阖着眼，唇角扬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