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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俱往矣,只争朝夕(终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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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时遇知己,如久旱逢甘霖。
成如惊喜的发现,抓住他肩膀的汉子,手卸了劲。
无难的箭射中了他,就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可惜成如手腕上的绳结,还挂在那人的腰上。
汉子腾出手将箭折断,虽然他反应快,躲过重要部位,可箭太深,直接贯穿了他的手臂!
无难看着杀气腾腾的汉子,只觉可惜。
目前所有人,都处在一个灶房中,而无难堵在唯一的出口。
“你一个人,能杀了我们四个武力吗?”
朱倌儿这话,是带上了花拳绣腿的顾恒。而他看到是高晟絮,就心有余悸的龟缩在成如身后。
汉子索性将成如手上的绳子绑在顾恒身上,好专心对付“敌人”。
韩谅和那汉子,的确不好对付,暂且先用缓兵之计吧。
无难将箭收回箭筒时,朱倌儿问他:“你的弓箭从何而来?你了解这个藏兵洞?”
“我曾是武巡营千总,在这儿轮值过。”
惨死的羽林军,留下的长刀,被朱倌儿拿起架在成如颈上,威胁道:“前方带路,有任何差池,你的朋友,就会没命!”
无难看向成如,眼神中尽是安抚之意,接着转身,顺着朱倌儿原本要走的路,推开一道石门。
石门后的乾坤,都与朱倌儿料想中一样,等看到军器库,朱倌儿大喜!
军器库一般就在进口和出口处,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可近在眼前的光明,却突然被“铜墙铁壁”挡住。
手执利剑的士兵,来了近五十个。
如此情形,韩谅气血上涌,霎时与高晟絮搏斗起来!
汉子让朱倌儿先带着顾恒和魏成如往回走,他协助韩谅。
洞中狭小,士兵们无计可施,几招之后,高晟絮束手就擒。
韩谅二人带着他也往返走,却因走错了路,被越来越多的羽林军逼到上城头。
自箭楼的门里出来时,城头上的羽林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无难没如愿看到成如,急切的想逃出掣肘。
“别动!都别动!他可是肃王!”
热血染在刀上,蜿蜒可怖。
纵然韩谅的消息还滞后在大国恩寺,但士兵们,仍不敢妄动。
哪里传来杂乱的人声?
是相隔一队羽林军的,另一个箭楼下。
成如在那边!
汉子也看到主人,他扛起长刀,冲过去就要砍杀挡在中间的十人。
这时,箭矢从天而降,一队羽林军在顷刻间,伤亡殆尽!
只有另一人身中数箭,还屹立不倒。
朱倌儿看到此景,心中恫悔,今日时运不济,就要断送于此,了无生路了……
为了杀一个人,牺牲十名士兵?!
在场的人,无不因决策者,感到齿寒。
无难想不到,就在他身后的箭楼之上,稳坐三层“钓鱼台”的人正是国舅,樊绍!
他是被无难发出的信号,引来。
此时,樊绍正暗暗盘算着:若高晟絮死了,贵妃必受重创!皇后姐姐和未来的太子殿下,便能高枕无忧!
这么好的机会!老天眷顾于他!他怎能错过!
中间没了阻挡,韩谅和无难,朱倌儿、顾恒和成如,两边的人无声相望。
成如率先拖着不愿对他撒手的顾恒往前走,不过九十步的距离,他和无难将越来越近。
几步路,成如走的好像很高兴,他大声问无难:“你来救我了!”
无难大声回应:“昨晚,我就在北镇抚司,没有走!”
成如明了,圣谕的内容,俱是因为无难对他锲而不舍。
“他很强,你追的很辛苦吧。”成如说的是终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汉子。
惶惶不安的顾恒看着二人,无比愤恨:“你们还有心说废话!”
他对着成如说:“我死之前,一定会拉你垫背!”
对着无难说:“上次!你从我身边抢走闻姝安那个贱人!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到,你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
成如停住脚步,他突然觉得很糟糕,头上疤,竟然裂开了。
这疤,还是在政和县,贤义王府的议事厅,留下的。
毕青那个疯子,姓魏的那些疯子,还有,他,这个疯子!
无难看着心爱的人头破血淋,心如刀割:“成如!”
“啊!我现在才看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倌儿指着二人大笑:“你们还是一对‘鸳鸯’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晚在大国恩寺,你要杀他给你的护卫!”
朱倌儿笑的直不起腰,在场的人,都被他引得好奇,是什么八卦呢?
“因为,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在我们这儿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侮辱!你怕我们当着护卫的面,说出什么!”
成如猛然看向无难,不是的!
他是不想丁二死在武力高强的汉子手里,是用先前对边胜的办法,保下丁二的命!
箭楼上的樊绍听到这儿,顿感索然无趣。
差不多了,也玩弄够了,不能再浪费时间!
“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下属听到他的命令,有点迟疑。
樊绍言辞激烈:“不这样!怎能立功?!就说高晟絮被反贼所杀,不幸陨难!”
他向下看时的满目凶光,恰被成如看到!
成如对无难大喊:“无难!有人要杀你!快逃!快逃!!!”
被掰脱臼的胳膊,总算恢复些,无难回身连续肘击韩谅头部,顺势夺下武器,跑向成如!
同时,弓箭手蓄力射击,无难挥舞着长刀,不断拨开落下的箭雨。
今生与无难,真的要:爱别离,求不得了吗?
我死了,无难是不是就没了顾虑,就能活下来?
罢了!世上有无数种可能,为何只能执着?
反正他早就不想再演,悲哀的皮影戏!
皇权、魏氏、宝藏的秘密,韩谅等等……
谁都别想再裹挟我!!!
就在无难翻滚过来,快要抓到成如的衣衽时,顾恒将成如拉走挡箭。
他们躲闪着,正好到了垛口!
都做女扮的二人,散开的长发,被垛口的风吹着,高高扬起,交错缠绕。
正好上面的弓箭手在准备下一阵的箭雨,让成如有了喘息之机。
在跳下去之前,来得及说出重要的话:“无难!请你活下去!在来世等我!”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贪恋世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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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力的事,当断,生命中无缘的人,当舍……
跟了他三世的恶意和黑暗,让他的身心不再干净。
他的软弱无助、阴暗迷惘、患得患失,实在配不上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永不醒的夜,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可是……
当那人最后映入他眼帘时,他最想对他说的,其实是:我爱你。
那个组成他生命中一点一滴细腻温柔的人啊!
请你一定要幸福!
床上的男子静静睡着,低低的呜咽声从他的喉间溢出。
直到药香飘近,一个女孩儿端着一碗药走到床前。
一大口苦水,突然涌入成如的嗓子眼。
“咳!咳!咳!”
“丫头,你悠着点喂!诶?呛着了?他,他醒了!你看好他,我送信去啊!”
“哎,爷爷……爷爷跑的真快!”
女孩嘟起嘴,拿手巾为成如擦拭。
成如缓缓睁开眼睛,半天,视线才聚焦。
女孩儿期许的看着他:“嗯……,那个,你能看到我吗?”
成如微微点了一下头,接着动作迟缓的想要看清周围。
古雅的色调,幽致的案几……
他,又重生了?
“这里,是哪儿?”
“爷爷说,是浔饶州。”
浔饶州,还在大启?
“哪,一年?”
“祥瑞三年了哦~”
他重生到未来的时间了?
那,那无难怎么样了?
成如将头低下,泪水潸然。
我有什么资格,再去了解无难的人生故事。
总以为解脱,就是最好的结果,的我,不该回到京城的……
“兄长?兄长!”
荷花对覃神医着急:“神医,这该如何是好?反反复复也有半年了,怎又发起热来?”
覃神医安慰她:“无公子带着我那乖孙,去寻药了,我才去了信,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再次陷入昏迷的成如,在梦中重复着相似的失重感,顶楼?还是城楼下?
一切都是梦?醒不来的梦吗?
白,一片雪白,头痛欲裂……
女孩儿的脸上,笑颜如花。
疗养院?单晓雨?
原来她这么小,原来她这么可爱。
“晓,雨,谢,谢,你。”为我读了无难的故事……
“嗯?小雨是什么意思?爷爷!爷爷!快来!他又醒啦!”
“嘿!我说他快好了,荷花总不信,你看看……”
头上缠着白巾的成如,感到一阵暖风袭来,而这“风”,却笨拙的在床前停住,他,是谁呢?
无难心乱如麻,他不敢触碰成如,他想等,等成如认出他。
含笑的覃神医?害羞的男孩儿?高兴的女孩儿?喜极而涕的荷花?
最后,陌生的神情,轮到无难时,转为炽热。
“你寻来了,覃神医?”
无难点头回应。
“荷花,你离开京城了?”
荷花擦擦泪水,说道:“对啊!谁让,你们给的银钱太多。喏,这里就是我为你们开的医馆。”
“无公子随你跳下去了……”
“我们九月到的京城,可无哥哥说你的眼睛已经好了……”
“你们吃下了,老夫的假死丸。如今,这世上,没有‘高晟絮’和‘魏成如’了,哈哈……”
原来他活下来了,是无难救了他。
关心的话,太多太多,可无难一句都没有说。
成如心脏猛然紧缩,他看出他的,害怕。
待只剩两人时,他捧起无难的脸,一边轻轻为他拭泪,一边开口:“过去的遗憾,其实是补偿不了的。我将我的痛苦施加在你身上,从未理解你的绝望,是我犯过最大的错。我虽不是那么好,但我想,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让你痛苦的……”
“不,成如,不,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带你走,早点带你离开京城……”
在深情拥抱中,成如看见一只蝴蝶从窗前路过,轻盈的飞向广阔的天空。
他不禁遐想:那么多次,我都没死。难道这些都不是我的宿命吗?书中“成如”的角色,到底是什么结局呢?
罢了,罢了,俱往矣……
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俱往矣,只争朝夕(终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