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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108、

      “大人……”

      我被这大型猫科动物盯得浑身发毛,微微地瑟缩了下躯体。

      “求求了……别打我……”

      猫科动物一怔。

      “为什么认为本官会攻击你?”

      “蒙、蒙厉悔……”
      那老兵的鼻青脸肿就是展昭干的,肃清队伍,严查腐烂,马汉去抓贪|污敛财的老兵,不是疆场老兵的对手。演武场中央对骂,长刀都被老兵劈飞了,一群官兵包围着,怎么拿都拿不下。
      然后这个当官的众目睽睽之下,杀鸡儆猴。
      剑都没出鞘,赤手空拳,与老兵交锋,一巴掌把老兵拍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地下室空寂,蒙厉悔挂在我旁边无聊,闷得慌,不停地对着空气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儿,儒雅谦和的小嘴儿抹了粪水蜜糖,叭叭儿个不停,谈起猫领导的时候忍不住神情复杂。

      “年少有为啊……”叹。

      “脾气那么好,原本还以为是个好糊弄的软柿子呢……他|妈|的掐着老子的脖子,把老子按在地上打,那么多官兵,老子里子面子全丢没了……”

      骂,掺杂着生|殖|器词汇,肮脏地骂。

      但我能感觉出来,这个最难缠的刺头儿捕头,已经对猫领导彻彻底底地服了。

      厉悔倒了,我也倒了,一线基本全归驯了。

      姓展的在收权。

      收权,树立威信,整合队伍,凝聚成上下阶级森严、令行禁止、紧密黏连的钢板一块儿,以备|战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鹰隼盘旋,放飞的信鸽都被咬死了,与开封方面的联系全部断了。你……感觉怎么样?”

      猫科动物安静细致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什么卑职感觉怎么样……卑职不道啊……”我感觉很慌,被大领导瘆得慌。

      再年轻,再曾经豪侠轻狂,到了这个位置,他也是个当官的。权力与势力交织,营造出一种格外奇妙危险的境界,会逐渐把活生生的人渗透成另一种模样,完全脱离本初的新模样。

      “徐捕头……不感觉很高兴么?”

      “卑职为什么要感觉高兴?”僵硬畏缩到极致,某个瞬间,福至心灵,我突然间意会到了。

      猫在观察,判别活人的站|队。

      “卑职一颗|红|心|向着老青天,以守护民生为己任,生是开封府的人,死是开封府战死的英鬼!!!”坚贞笃定,真诚沉着,直视这双沉静如幽潭的眼睛。

      “你不是。”
      猫摇头。

      “开封府之前,你在陈州州衙干了七年多,在西南闵县县衙干了六年多,而开封府,才不到四年。”

      慢条斯理地捋顺卷宗里查出来的底细,这种幽寂审讯的氛围里,明明璞玉一般的温醇君子,却压抑到近乎窒息。

      “这儿不过是一个踏板,开封府之后,你大概还会走关系往京畿的刑部衙门里调。陈州、闵县、开封府……甭管在哪级行|政|衙门,哪处浑浊复杂的地方,你都如此千篇一律地义愤填膺,人模狗样,一颗|红|心|向着当|政掌权的地方长|官|首领。”

      三姓家奴,见风使舵,谈何“忠”字。

      “……”

      “……”

      “……”
      “……你究竟想怎样?”我瑟缩地收着脖子,轻轻地问这个红袍武官,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大人……”试探性地,握住武者把玩柳叶刀的手,“就算卑职不是开封府的人,也、也绝对是您的人。”

      要命的辛密把柄握在他手上,一句话就可以毁掉我的所有,他究竟还在忌惮些什么?要如此深重地试探?……

      “……”

      武官眼眸低垂,安然地看着石台上,被我紧紧握住的手,不说话。

      109、

      浓郁的腥燥味儿涌了出来,侧室出来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绑着黑麻围裙,戴着猩红的羊肠手套,拎着条死狗。
      死狗在麻沸散作用下两眼紧闭,涎水直流,昏醉得意识全无,下|体|处一片血肉模糊。

      “禀大人,徐捕头已经骟完了,昏睡状态良好。”

      “……………………”
      神他|妈老子已经骟了,还他|妈状态良好。

      官|僚宁静地颔首,向老师傅诚恳致谢。
      “受累了。”

      一碗惊悚的血色肉团递给我。

      “明文,这是你小兄弟,自己保存好,可以像宫里太监一样,找个盐坛子腌起来,几十年坏不了。时不时地想起了,还可以抱着坛子怀念一下,抹抹眼泪什么的。”

      “……………………”

      “从今往后,你就是不能人道的大捕头了,要六根清净,一心为民。”

      “……………………”

      “太监被净身以后,少说得有三四个月下不了地,所以这段时日,你就安心地在官驿下面的地牢里头养着吧。静等及仙案结,大部队开拔,把你安放在马车里,一道带回去,回京述职。”

      回京述职,问罪处置。

      ……

      本捕头保持着生无可恋的超脱状态,怀抱着狗蛋儿盐坛,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盖着白麻布,直挺挺地被担架抬回了地牢。

      蒙厉悔、小官兵全炸锅了,摇动得头顶的铁链哗哗作响。

      “嘶,好安详的徐头儿……”

      “兄弟,兄弟们,别急着走啊,帮我们掀开麻布,让我们好好瞻仰瞻仰,这可是神圣光辉的伟大时刻啊……”

      “狎|妓成性,常年风流花丛的二狗子被嘎了,这可比开封府看家护院的那条大狼犬被拆弹了,更激动人心啊……”

      议论纷纷,隐隐的唏嘘,低密的感叹。

      “真骟啊,咱们开封府……是真不同于其它衙门,执法森严,严惩不贷啊……”

      “这么重要的大捕头,抓到了作恶,照样法办,丝毫不留情……事情传出去以后,大家伙儿全都要胯|下|一凉,背脊窜寒了……再没有敢抱着侥幸心理,背地里暗暗尝鲜儿的了……”

      “……”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人剃了毛、灌了麻沸散的猴儿,盛放在担架上躺尸,掀开油麻布,供众人取笑围观。
      各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评头论足,怜悯、鄙夷、歧视、同情……

      还有个王八羔子拿枝条往老子的裤子上扒拉,猎奇心理严重,非常想揭开表象,围观真实。

      “滚啊!!!……”

      我再也忍受不了,蹭地一下诈尸,坐了起来。

      “他|妈|的再围观老子,议论老子的老二,老子就把这坛老二砸到你们脸上!!!”我拎起黑盐坛子作投掷状,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神情癫狂。

      众登时作鸟兽散,惊恐地往外跑。

      “走走走,快走!……太监可记仇了,嘎蛋刚苏醒,正是最难受最记仇的时候,千万别被他记住脸……”

      蒙厉悔杠铃般的缺德笑声,在那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个没完没了,前仰后合,摇动得铁链哗哗作响。

      我心下一沉,微眯眼,瞄准。
      啪地一下,把黑盐坛精准砸到了他聒噪的驴脸上。

      片片碎裂,盐粒洒落,血淋淋的两颗狗蛋儿顺着衣襟往下滑。

      “………………”

      寂静三秒。

      “你个没根儿的癞皮狗,老子要把你给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死太监***Ⅹ#&****!!!!!”

      老兵也癫狂了。

      嗯,很好,我舒坦了。
      不能就我一个人难受,要难受一起难受。

      110、

      底下牢室里没有日光,只有晦暗摇曳的照明火把,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凭借着送三餐的次数,来判断日子的推移,时间的流逝。

      他们说,鹰隼盘旋,信鸽无法升空联络京城。

      他们说,及仙已经沦作了一座孤岛。

      岛上杀机四伏,满城风雨,风声鹤唳,全县境戒|严。

      平民已经没有敢晚上出去的了。

      傍晚西天稍一泛黑,街上的小贩就开始收摊,急匆匆往家里赶。

      这座美妙的天|上|人|间,蓬莱仙境,河泽暗巷汇聚成错综复杂的广袤血脉,暴戾的腥血在其中疯狂涌动,冲击着紧绷的公|序治|安。

      他们说,开封府出现了阵亡。

      他们说,东郊荒林里发生了一起恶性|谋|杀,向开封府检|举|揭|发县衙的当地衙役,被捅了十几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在了现场。
      衙役的家属被严密保护了起来。

      ……

      第三顿饭毕,擦擦嘴,仰躺在破木板上,大腿翘二腿,放空精神,望着上空长腿的漆黑蜘蛛结网。

      “什么味儿?……”

      蒙厉悔敏感地耸了耸鼻子,嗅着潮湿空气里的不祥气息。

      “不好,是硫|磺,有地方烧起来了!……”

      囚室里挂着的一众贪吏污吏全慌了。

      我坐起了身,交叉盘腿,长长的结实双臂自然下垂,望着他们惊恐地挣扎,徒劳无功地扯着寒铁锁链。

      “快过来帮忙啊二狗子!就你一个没锁着,快过来想法子,帮我们把锁链挣开啊!!!”

      “叫爹,叫爹就帮。”我老神在在。

      “我尼|玛狗太监***&#**!!!”
      脏话,脏话,脏话。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这套!那味儿是硫|磺!”着重强调,“硫|磺!!!展大人他们肯定遇到事了!!!……”

      “展大人没事儿,”我说,“他们今晚在泷水河上夜游繁华,画舫里头歌舞升平,与骆县令等众推杯换盏,磋商着互惠妥协呢。”

      “你怎么知道?”
      老兵停下了无用的挣扎,猛地扭过了头。眼神漆黑可怖,简直要吃人。

      “展大人不是已经把你废了么?与外界的联系都中断了,哪儿得来如此隐秘的情报?”

      “废我?”冷笑,“展昭才几岁,老子在公门里混了多少年了。”

      夜间的疾风灌入,火把剧烈地晦暗了一刹那。

      外头狭窄的甬道里响起了肢体碰撞、格斗摩擦的作战动静。两个布衣陋鞋、身手矫健的蒙面人突破封锁,闪了进来。

      反剪着看守的双臂,押着看守的脊背,强迫其来到牢门锁前。

      低低爆喝:“打开!”

      看守坚忠不从,被重重一脚踢在腿窝,剧痛,瘫软地跪倒了下去。

      蒙厉悔还有其他悬挂着的戴罪官兵睚眦俱裂,剧烈挣扎,恨不得当场挣断桎梏自身的锁链,悬吊的手腕处磨得血肉模糊。

      “他|妈|的混账!别动我们的战友!!!”

      置若罔闻,两个平民布衣的蒙面人给了倒地的看守一顿拳打脚踢,抢出一大串黑糊糊的钥匙。焦急地加速,一把一把挨个试,试得手忙脚乱,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来。

      “着火了?”隔着栏柱,我压低声。

      “着火了。”终于试到了正确的钥匙,咔擦一声金属脆鸣,牢门开了,“可能会爆炸,我们快走。”

      “等等,”我拉住这人的袖子,回头指指后面挂着锁链的蒙厉悔,“把他们也放下来。”

      “不能放,徐名捕。”冷静地拒绝,“此人北疆军伍出身,拳法太彪了,放开之后,没人能控制得住,会产生很大的麻烦。”

      “如果把他们这样留在地牢里,待会儿焦烟灌进来,这帮子人会被活活熏死。”

      “熏死不是很好么?”金盆洗手的拐|子|头目,疑惑地反问,“全熏成人干了,就没人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事实全在你口中,功勋全在你口中。”

      “……”我略作沉吟,点头,“你说的对。咱们还是快走吧。”

      转身瞬间,猛然暴起,自背后锁喉挟制,抽出烂草堆中隐蔽的短刃来,抵住颈部命脉。

      “不想你哥血溅当场的话,就立刻去把他们放开!”

      “……”

      矮个子的蒙面布衣凝视了我一会儿,缓缓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环,调转方向,回去解铁链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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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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