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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   347、

      南国有禽名伯劳,体型娇小,性情凶猛,擅捕食其它飞鸟,喜好把猎物活活钉死在荆棘上,在旁边的树枝上静听猎物垂死的惨叫。
      一边听,一边歪着喙梳理羽毛。

      乡野办案时,时常见到狗群围攻猫的现象。四五条狗合作把猫逼到树上,猫爪长时间挂在树上,筋疲力尽,不得不落地时,便会被狗群一拥而上,活撕开。
      奇怪的是它们并不吃,把猫弄死以后就散了,跑去玩儿别的了。

      庄园里养的宠物猫,名贵矜傲,仆从悉心照料着,每天吃品种猫粮吃到饱。
      不饿,照样抓老鼠,抓蛇,抓鸟。一爪子一爪子拍下去,直到猎物血淋淋,彻底断气,一动不动了,才腻歪了,竖着尾巴,喵喵叫着高兴地离开。

      农田的青菜里总会滋生一种胖乎乎的大绿虫,那虫子不咬人,很软和,七八岁的时候,我拿针一下一下地扎穿它的身子,看它体|液渗出,痛苦地蠕动,好奇这玩意儿还能出现什么反应。

      长大了,读书受教育了,再没干过那种事。夏日街边路过,看到树下两个小孩在撕蜻蜓的翅膀玩儿。与我幼时,如出一辙的天真残忍、丧心病狂。

      卖豆腐的老太太说,要有信仰,没信仰的人很污浊,有信仰人才会圣洁慈悲。
      我没看出信仰有什么卵用,她家大孙子耳濡目染,从小跟着奶奶学得一口好佛经,依旧到处欺负其他小朋友。殴打其他小朋友的时候,一边下拳头狠揍,一边嘴唱阿弥陀佛。

      我也有神圣的信仰,现代所受教育,导致成为坚定的马|列|毛信徒。但这丝毫不妨碍我严刑逼供,一刀一刀,把罪犯的四肢残废掉,看着受刑者的痛苦挣扎,听着受刑者撕心裂肺的惨叫求饶,血管里兽|欲沸腾,亢奋得兴高采烈,大汗淋漓,通体舒畅。

      我还曾有翠玉禁|脔,囡囡,十五六岁的媚艳躯体,却只有三四岁的痴傻神智,锁在书房地下密室,专门供我骑乘,满足我的私欲的人型宠物。

      若回到现代,公元两千年以后的中国,我所做过的一切,足够被武警押上刑场,枪|毙八万回。

      管束活物行为的真的是所谓的道德、信仰么?

      还是对伤害、惩罚的惧怕。

      当自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欲望便如滔天的洪水,肆虐起来,为所欲为,肆意作虐。

      “来,过来,好夫人。”
      自我中心,恣睢狠辣的巨贾,勾勾手指,温柔地唤说。

      “到为夫怀里来。咱们夫妻去拜访邱大商人的画舫。”

      “疼得厉害,不敢走动?……忍一忍嘛,能有多疼,不就是捱了顿操么?哪个女人不捱操?”

      揽着腰,温暖地拥在怀里,一起上了另一座画舫。

      把人家的红玉脔宠放跑了,好歹得过去跟人家表示表示态度,赔个罪,罚酒三杯,说些好话,否则商场上莫名其妙树了个大敌。

      同样三层高的大画舫,琼楼玉宇,穷奢极侈。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胡姬靓蓝色的流仙舞裙,飞跃至半空中旋转,如花盛放,矫健轻盈,美不胜收。

      金丝芙蓉帐,绰绰约约,如梦似幻。

      佳节的夜宴里,推杯换盏,高朋满座。

      邱大商人作东家,举办的场子。
      高高的主位中俨然坐着户部老大人,佟镇恶。往下顺位依次是工部老大人,韦振邦。礼部官员,蔺清泽。
      珠宝大商人,贺兰晖。
      钱庄龙头,朴德。
      酒楼大商人,崔淼水。
      车行大商人,魏兵。
      稻米大商人,胡斌。
      ……等等,宴至酣时,红光满面,宾主尽欢,陶然已忘了时辰。

      莺莺燕燕,温香软玉。
      幽艳的光影里,蚀骨销魂。
      上等美婢伺候在左右,老大人白须沾染着酒渍,醉眸惬意地眯阖着,有节奏地敲打着青纹百鸾鼓,和着胡姬活泼的舞步拍子。

      “蒋四郎,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
      底下似醉非醉的崔大商人扶着歌姬,摇摇晃晃站起身,扬声吆喝:“这种场合,怎么能带女宾进来呢?还让大家怎么放开玩儿?”

      “没事儿,”蒋四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她没娘家依傍,不敢与我闹的,不必在乎。”

      管事的赶忙招呼下人增添两处位子,殷勤伺候着贵宾落座。

      如鱼得水,左右寒暄,迅速融入其中。

      “其实为夫不喜欢喝酒。”两颊微醺的巨贾湿热地咬着耳朵,亲密地跟妻子说,“喝酒,肠胃烧得难受。但是应酬场上,不喝不行啊,不喝还怎么混,妈|的……”

      “小明文,真羡慕你现在过的日子,一年到头就窝在家里带带孩子就行了,神仙一般,无忧无虑,快活轻松……”

      “……”

      那个逃跑的名伶被抓进来了。

      双手捆着麻绳,嘴里塞着布团,乌发散乱,呜呜地绝望嘶吼着,身不由己,被两个膘肥体壮的练家子一路拖行,拖回了污浊腐|败的人间地狱。

      “回禀三位大人,几位老爷,青松公子是在离开封府两条街外抓到的,他想去报官,被我们的人守株待兔,堵了个正着。”

      “报官?哈,报官?”
      哄堂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有冤向咱们报呀,咱们在座诸位就是官,就是法呀。”

      摘下堵嘴的麻布,扔到旁边。

      问:
      “小美人,你有什么冤枉啊?说呀。”

      红玉少年咚咚咚地磕头,兢惧得满面泪水,抖若糠筛,卑微进尘土里,求饶连连。

      “大人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求您饶过奴婢这次吧!……”

      丝毫不为所动,沉声。

      “吊起来。”

      “是。”“是。”

      “取鞭子来。”

      “是。”“是。”

      剥了个精光,不着|寸|缕。
      常年唱戏作小生,少年人单薄的躯体发育得纤秾合度,乳白细嫩,美好而诱惑。

      青灰锁链悬吊在宴中央,被泥土污染了的双足刚好能脚尖触地,却又无论如何都站不稳,弱柳无依,销魂曼妙。

      带着细密倒钩的特制皮鞭,一皮鞭下去,皮开肉绽,惨叫声尖锐凄厉,几乎贯穿偌大的画舫。
      歌姬、舞姬、乐师、美婢、小厮……下人们无不噤若寒蝉,毛骨悚然。显贵老爷们畅快大笑,仿佛沉浸在仙乐中,快活自在。

      再一皮鞭下去,紧抓着的锁链,摇动得哗啦哗啦响,殷红的鲜血涌出,少年的嗓子惨叫得嘶哑了。

      “你有什么冤?你有什么冤情?!!说啊!怎么不说了?!!……”

      “奴婢没冤,奴婢没冤哇!”声嘶力竭,鲜血淋漓地求饶乞怜。

      恶毒响亮的鞭声接连不断,犹如发怒的马夫鞭笞不听话的马匹。

      又仿佛一场香|艳盛大的屠宰,扒皮抽筋断骨吸髓,一寸寸血肉皆嚼得稀巴烂。

      “……”

      “……”

      “你抖什么?”巨贾把瑟缩依偎进怀里的爱妻拥住,吻了吻浓密的发顶,笑音低沉愉悦,喑哑宠溺,“抽他一下,你跟着哆嗦一下。至于怕成这幅德行么,鞭子又没落在你身上。”

      不消片刻,悬吊着的红玉男郎没声息了。

      解开锁链,摔落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猩红的人血污染了如玉躯体,更添了三份残忍的妖冶,莫名地催人暴虐欲望,使在场禽兽口干舌燥。

      仆从带着医者检查,医药简单处理。

      “禀大人,老爷,没伤着脸,雪松小公子的美貌丝毫未损,人还活着,虽然昏阙过去了,但脉搏无大问题。”

      “好,送到楼上雅阁里去,弄清醒了,稍事继续伺候贵客。”

      “是。”“是。”

      “对不住,诸位,”抱拳作礼,歉意地环顾全场,“让你们见笑了,没想到会滋生出如此风波,小小贱伶,竟敢跳河出逃,大煞风景。”

      “无碍,无碍。继续奏乐,继续舞……”

      “……”

      “……”

      握住冰冷发抖的手,庇护地拥在怀里,温暖地拍抚背脊,湿热地咬耳朵,低微地亲密厮磨:“其实这么些年为夫一直对你很好,是不是?”

      348、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么?

      正义虽迟但到……么?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在刑侦衙门有一种古老的概念,完美犯罪。传承多少年了不清楚,或许几百年,或许上千年,或许自人类有史有法以来便有了。

      所谓完美犯罪,我们老捕快将之粗略分为四大类。
      一类是,做了,无人知晓,等同于没做。
      二类是,做了,无告无究,等同于没做。
      三类是,做了,有告有究,招徕衙门查了,但证明不出来是你做的。
      四类是,做了,但惧于你的钱权势,无人敢查你判你。纵然查你,也只是走个流程,做做样子而已。纵然判你,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纵然死刑,也金蝉脱壳,换个身份继续逍遥。

      举例如:渡翁见财起意,弄死了乘客,绑上石头沉进深水。无人知晓,等同于没做,便属于第一类。

      举例如:田宅被豪绅霸占多年的农民,越级|上告,背着干粮行囊,跋涉上京,还没抵达开封府,半路上便被老家的地方官差抓住,从此人间蒸发了。
      受害者没能成功告进衙门,无告状即无追究,等同于犯罪没发生过,便属于第二类。

      举例如:你和老王有过节,你把老王弄死了,但是你聪明又细心,彻底地毁灭了所有物证、人证,刑侦办案人员证明不出来是你干的,定不了罪,便属于第三类。

      举例如:太史雪松,红极一时的京城名伶,十一岁的小少年,和我儿子一般小的岁数,青涩稚嫩。凌霄佳节那晚夜里,鞭刑过后,被几个好娈|,|,童的权贵轮着上,活活玩死了。
      官方对外公告:失心疯,自缢身亡,深感痛惜。
      民间舆论大片哗然,坊间许多戏迷觉得蹊跷,但蝼蚁草芥,无权无势,什么都改变不了。过了几个月,舆论热度下去了,新的红角起来了,事件很快被人们淡忘到脑后,烟消云散。
      太史雪松这桩,在我们衙门内部公职眼里,便属于完美犯罪的第四类,法不上权贵。

      卑贱如蝼蚁,却美艳若神明。
      怀璧其罪而无力自保者,合该不得好死。

      蓝颜薄命。

      蓝颜薄命。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正义虽迟但到?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热泪盈眶。

      莽莽大地,千古悠悠,这红彤彤的大太阳底下,不知多少哑然湮没的冤魂,深埋地下腐烂,暗暗嗟叹。

      ……

      低烧数日,缠绵病榻。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时如坠天寒地冻,屋内烤着热烘烘的炭火炉,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棉被也不管用,手脚冰凉冰凉,四肢发麻,几乎无知觉。
      热时如陷砖窑,体内燥热难散,皮肤滚烫潮湿,辗转反侧,难受得煎熬。
      冰火两重天,来回反复。

      管家请了大夫来庄园里来看,诊断说是,受惊过度,加之入冬严寒,风邪入体了。
      开副温养滋补的方子,每日按时服下,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并不妨碍夫人继续为老爷开枝散叶。

      只穿袜子,不穿绣鞋,踩在厚实的波斯地毯里,丫鬟搀扶着,房间里缓慢踱步,活动身体。烧懵了,脚步飘飘的,如同踩在云朵里,感受不到真实。

      视觉里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透明的小飞虫飞舞。都没有翅膀,也不知道它们怎么飞起来的。

      忽然间小飞虫消失,全部变幻作了木褐色的漩涡,忽远忽近,忽近忽远,晃得人头晕目眩,身体失去平衡。

      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混混沌沌的脑海里记忆大量回溯,天马行空地回想起过往,犹如走马灯迷离旋转,光怪陆离,五彩缤纷。

      由太史雪松一下子联想到了年轻时代经手过的一桩案子,当时咱还是个帅气的黄黑皮小鲜肉,热血蓬勃,才二十三岁,还是二十四岁来着?……
      陈州州衙里当差,两个士大夫酒后玩死了个戏子,用钱权往下压,掩盖真相。官方对民间的宣称,也是死者属于失心疯自|杀。我跟着前辈去给那名伶收尸,小男孩底下一片狼藉,肚子空瘪着,血红的肠子全流出来了,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呕吐得昏天暗地,回家好几个月吃不下肉类。契丹语就是受了那桩冤案的刺激,跑去番市学的。

      还挺理想化的,觉得太黑暗了,实在不行,就往北辽移|民。
      现在人至中年,千疮百孔,沧桑疲累,回过头看看当时的自己,实在天真得可爱。这操蛋的世道,封建帝制时代,天下乌鸦一般黑,跑去辽国当差,也半斤八两,腐|败得差不多。

      上午蒋四过来一趟,例行受孕,腿差点没干废,后腰很不舒服,隐隐地钝痛。自从生了孩子以后,腰椎就变得脆弱了许多,再也不复强健了。
      好在没走旱路,很疑心这次生病的起因,很大一部分由体内撕裂伤势引起,但这种隐私部位又没法跟大夫讲去检查医治,也就没纳入诊断的判断依据中。

      历史学得不好,潜意识地认为古代伦理纲常繁复、礼法严苛,所以古人都是些迂腐的老古板。结果真穿越过来,身陷其中了才发现,他们由于没有手机打发时间,玩得可花了,比现代人更豪放浪荡,精通肉|欲享乐之道。
      豪门阔府里收藏的那些春|宫艳|情册,惟妙惟肖,内容丰富到眼花缭乱,各种场景,各种姿|势,各种辅助器具,各种重|口,各种混乱……上突破平民百姓的想象天际,下突破现代土包子的道德下限。

      下午烧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闻外面传来动静。由远及近,长廊内值守的婢子,整齐地柔声作礼。

      “大人。”“大人。”

      “……”

      好像成了个妓|女,上午伺候完了男人,下午接着再伺候另一个男人,连生病的时候也不得休息。

      “……”

      不是好像,就是。
      翠玉女郎实质就是陪|睡|陪|玩的妓|女。

      放下擦拭兰花叶子的白丝绢,起身,柔驯恭良地垂下头,没迎向进门的官僚,撩开珍珠帘幕,抬起虚软的步子,麻木无波地往内室走。

      伺候的丫鬟婆子训练有素,无声无息地全退出去了,并且带上了门扇。

      “……”

      “……孩子他娘,你怎么不与我说话?”

      一个款款落座于床边,一个平寂地跪了下去,温顺地低眉顺眼,熟稔地解官僚的裤腰。

      “陪我说说话。”

      “大人说得对。”

      “我说,陪我说说话。”

      “别打我,我很乖。”

      恼:
      “我说,陪我说说话!”

      猛烈地瑟缩了一瞬,应激炸起,寒毛根根悚立,赶紧解自身的衣带。

      “我脱,别伤害我,我配合你,我配合你……”

      火冒三丈,勉力温良,按捺住久忙政务的倦怠与躁郁,截住解裤腰的手,攥紧腕部。

      “你怎么成这幅鬼样子了,一丁点儿灵气没有了?连人话都听不进去了?越来越难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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