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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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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开门!”
可能是因为暴露了,领头人显得有点急躁不安,若琬害怕得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直瞪着他们,狱卒却一脸无奈,十分惊恐的说道:“大人,小的真的没辙,这个钥匙不在我这儿,皇后娘娘一被关进来,这件牢房的钥匙就全让上面给收去了!根本开不了!”
梅府。
“大哥,若琬毕竟你的骨血,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深悉她的禀性却非如此,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怕是另有玄机啊!”
眉目和善,一身儒服装扮的梅坚手执折扇,坐在红漆雕花太师椅上,斟酌了许久,才娓娓道来。
“唉——”
伫立在镂刻木花窗前的梅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也只怪她愚钝不聪,后知后觉。纵使另有玄机,如今人家恐怕早已暗中沟壑,难以挽回了。”
“那如今唯有向皇上求情,也能放她一条生路。”
梅坚神色凝重的说,不料后面突然插进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二叔,我看你就别费力气了!我就知道她早晚会做出这么有辱门风的事,如今弄成这样根本就活该,我们干嘛还去管她啊!”
一身红艳似火的若雪大摇大摆的踱步而入,轻摆飘荡的罗绮上牡丹花绚丽的刺眼,浓妆艳抹的丽颜挑眉弄眼,眉目间的几分神色格外张扬。
瞧见她进来,梅坚不由皱起了眉头,颇为不悦,“枉你也读过圣贤书,这种毫无人性的话也说的出口?”
若雪瞟了他一眼,全然不放在眼里。
转头又绕向梅濂,嗲声嗲气,“爹,你不会真的要救她吧?那得多费心思啊!你都一把年纪了,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得了啊?”
“爹知道你孝顺,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爹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
梅濂好言相劝着她,难得他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谁叫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呢?
“爹——”
若雪不依,又大叫了一声,“我才没有那样的妹妹!你忘了是谁让我娘受了那么多苦的?我巴不得她和她娘一起下地狱!”
“你闭嘴——”
梅濂突然怒喝一声,若雪顿时呆住了,“就算你不承认,她也始终是你妹妹!如果她真的出事,我们整个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包括你!”
“就算我死——也不会承认她是我妹妹!”
若雪赌气的说了一句,便气冲冲的从书房跑了出去。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梅濂一手护额,痛心疾首的叹道,一旁的梅坚也不知如何相劝为妙,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一个小厮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报信儿,“老爷,宫里来传话儿,说皇上让您进宫呢!”
梅坚闻言,连忙顺势插上了一句,“也好,大哥,你就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求情吧。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皇上说不定会网开一面的。”
“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只怕皇上肯,也有人未必肯呐!”
“皇后娘娘,吃饭了——”
送饭的差役将碗放下便走掉了,若琬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瞧了一眼碗里的饭。
哇!真丰盛!
白花花的米饭,除了青菜和五花肉,还有一个油黄的鸡腿!
若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两天对秋霞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她滴水未进,外面传秋霞是畏罪上吊自尽的,只有她知道真相不是这样,却不能替秋霞申冤,只能将委屈的泪水往肚子里吞。
暄之吩咐过那些人为她改善了伙食,她却没有胃口,而她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她蹑手蹑脚的端起碗来,好吧!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下辈子投胎别再这么苦命了!
刚握起筷子,突然有东西吱吱叫了两声,阴湿的角落倏地蹿出一只黑影,吓得若琬大声尖叫,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饭菜全洒了。
几只老鼠迅速跑了上来,若琬害怕了急退到一边,望着那一堆糟蹋的饭菜,整个人郁闷的哭起来。
过了很久,那些老鼠也没离开,若琬站在一地儿久了,不由跃跃欲试,稍稍移过来一步,见老鼠们毫无反应,又麻起胆子再进了一步,等到十分靠近的时候,若琬才看清地面——
地上的饭还没有吃完,那些老鼠全都躺在地上不动了!
她用脚畏畏缩缩的踢了一下其中的一只老鼠,不由一惊。
死了!
那只老鼠死了!
那些老鼠都死了!
——是饭菜有毒!
她看着那些洒落一地的饭菜,双手捂住头不停的尖叫起来,“啊——”
“琬儿!你怎么了?!”
暄之正好赶来,看到她如此情景,不明就里,只是一脸焦急。
看到他,若琬飞快的跑过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惊恐万分的喊道:“饭里有毒!暄哥哥,有人要毒死我!你看那些老鼠,它们全被毒死了!我好怕,我要出去……”
暄之略微一怔,迅速回过神来,疼惜的看着她,“琬儿不要怕!我在这里,看着我,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
若琬将信将疑的盯着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总能给她一些安定。
“以后我亲自给你送,其他人给的东西都不要吃,记住了吗?”
若琬听话的点点头,婆娑的泪眼里还有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暄之露出温柔的微笑,犹如严寒的冬日一缕和煦的日光,温暖人心。
牢外隐蔽的一处——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一直尖叫?”一个低低的声音沉闷的问道。
“皇后娘娘在里面一直叫,有人在饭菜里下毒要害她。”
另一个人肃然而立,毕恭毕敬的回道。
“确有其事吗?”
“听说吃了那饭的老鼠确实全都死了。”
瞧了瞧面前之人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问道,“您要进去吗?”
那人摆摆手,沉寂了片刻,冷眉紧缩,目光如炬,“找到那个送饭的,接下去你知道怎么做!”
“是!”
干脆而有力的回答,“梅丞相可能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那人稍点了下头,正欲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突然莫名其妙的似问非问,“里面的人是贤王?他应该是天天都来吧?”
一看完信,暄之俊朗的眉皱得更紧密,一旁的易袖静观其色,终是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兰图在信上说蜀中现在的情势很紧张,藩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揭竿而起了。”
说到这儿,暄之稍停了一下,面色更加凝重,“一旦真的反了,他也将决心追随他爹,情愿做一个乱臣贼子。”
“人各有志,你也不需太介怀了!”
易袖缥缈的眼神淡淡注视了他一眼,劝慰道,“这真要打起仗来,怕是这世道也要乱了,我这铺子也得给关了。你可有什么打算?要不要一起逃啊?”
“若琬如今尚在牢中,即使要走我也不可能丢下她。更何况她现在处境那么危险!”
“你不是说皇上不会杀她吗?”
易袖不假思索的反问,“怎么?皇上现在又改变想法要杀她了?”
“皇上既然把牢房的钥匙收了就代表他不想杀若琬,可是难保强势之下,他不会就范。”
暄之忧心忡忡的深思,“而且就算皇上不想杀她,宫里自然还有人想除掉她。”
“你自己也说过,那个位子是个刀刃,她已经坐上去了,就难保不会流血。”
“我知道!可是——”
暄之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面色痛心不忍,“当我真正看到她受苦伤心的样子,我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无法承受!”
“所以她大婚当晚,你让她的婢女去找人求救,你不顾安危救她,可是你回来后还是一直自责,因为你知道她故意支开婢女,知道她早就买通了杀手,可是你却没有及早制止她,让她差点命丧黄泉。贤王,你这样会很累的。”
易袖无奈的眼神凝结着浓浓的忧伤,“知道若芷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进宫吗?因为她看出你有多爱她的姐姐,她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你。”
暄之悠远的看向窗外,飘渺无绪,“你说得对,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感到累了。那样也许会更好。”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如果皇上真的狠下心杀她,那我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暄之墨玉般光彩闪烁的眼眸略动了几下,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心,“劫狱!”
“这个方法好!”
易袖佯笑了一下,“然后再一起远走高飞,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