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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对她有求必应 ...

  •    “你,你说的是那块咸茶糕吗?”贝伽盈支吾应声,她内心挣扎不已,可终归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实在对不住,那会令人腹泻的咸茶糕,我本意是要逗弄一下严子若,报她欺凌之仇,没想到会不小心害到你,实在对不住了!”

      不用凌子翊多言,她一股脑地便全盘托出,结结实实地给他道了歉,满面的歉意十分真诚。

      “我说的是......”

      “我知道,明知害到了你我仍心存侥幸,实是不该,这道歉不应该拖到今日的,还望你宽宏大量,要我如何弥补都是可以的。”她急切地说道。

      凌子翊沉吟,而后道:“事情我了解了,不过我刚刚所提与你所述之事并不相同。”

      “啊?那是?”贝伽盈摸不着头脑。

      “上次是指,你遗落在梅林的那包咸味的糕点。”

      贝伽盈忽然想起,初次爬上沂水之时,她从梅林而过,被凌秦二人撞个正着,还因不适应雪河寒冷晕倒,最后仓皇而逃。

      那次,她特意携带最为拿手的咸茶糕,希冀能送予凌子翊,以宽慰他夜夜难眠之苦。

      只可惜,那包糕点半路丢了去,并未能成。

      凌子翊接着道:“我以为是师叔之赠,擅自动了,现如今也无法归还,抱歉。只是不知如何赔偿为好?”

      那是她亲手所做,即便以金银财宝相偿,好像也略显不足。

      贝伽盈努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你吃了那糕吗?一点儿没剩吗?”

      凌子翊顿了顿,难得贪恋一次口腹之欲,他竟感到有些羞赧,“咳,是,那糕点很特别。这是蕴灵石,开采于盛产地天水矿藏,品相还算纯净,你看可否相抵?”

      虽说蕴灵石是俗物,但若不以此为偿,他也着实不知如何弥补了。

      凌子翊手中的这块蕴灵石比上次她与凤岩缔结灵契时拿出来的那块大了一倍不止,贝伽盈赶紧摆手:“不不,不用了。”

      本来那咸茶糕也是特意做给他的,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她高兴尚且不够,哪里还用他赔偿呢。

      灌木丛里凑着头观望的两人窃窃私语着,心情起起伏伏,各不相同。

      秦洛眼睛里冒着闪亮的星星:“又送了!那是什么?好像是蕴灵石,还是大号的,不愧是我的师侄,就是大气。”

      两人不敢过于靠近,离得远了些,听不清两人谈话,只能光靠肢体神情脑补着。

      凤岩眼睛眯成一条窄缝,他不屑道:“金银俗物罢了。”

      秦洛全然不认同:“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不是?”

      “不就是块破石头,谁稀罕啊。”凤岩浑身上下属嘴最硬,“喏,我们富婆姐姐可不缺那些个玩意儿。”

      贝伽盈坚决拒绝下,凌子翊只好先收了起来。

      他许是内心仍旧有疚,指向贝伽盈发髻上的银簪,“今日见你使剑,此剑名何?”

      “这个么,给我的人说它叫银霜。”贝伽盈抚过发间,“听说是他的故人所有。”

      在她修行之初,贝宗山便将银霜赠予她,她尚且记得,老爹特意将那时比她这小小人儿还高的银霜变幻成簪,轻轻插在她脑后圆滚滚的发包里,她便也一直习惯于将剑藏于发间。

      “银霜,是把好剑。够锋够利,有飒爽之姿。”凌子翊颔首,接下来却话风一转,“只是你功力尚浅,剑法凌乱,更缺乏剑意,可惜未能展现此剑风华。”

      ……

      贝伽盈难以理解,比起就握在手中浪漫芬芳的花,他反而对一把仅有一面之缘的剑更感兴趣。

      “你在修行上颇有进益,只是怠于修行。业精于勤荒于嬉,你既能瞬发唤风,便不该浪费了这天分。”

      凌子翊犀利点出她修行之痛点,身为仙门弟子,合该全心投入,不枉费此等机缘,今日他便以此回报,或许可令其有所裨益。

      贝伽盈勉力维持神色如常,可原本扬起的嘴角还是渐渐如蔫花耷拉下来。

      “是么?多谢你。”

      凌子翊的话却还没到尾:“沂水擢选尚在初期,对手水平不一,智取或可弥补你实力上的不足,但要说能否顺利度过下轮,尚未可知。”

      见贝伽盈兴色缺缺,他继续苦心劝慰道:“我这些话并非是恃于年纪或身份而危言耸听,你年纪尚小,但就比如子若这般与你相仿的女子,大多都已入了修行之门,只你还需再勤勉些。”

      什么叫“与子若这般”?贝伽盈自动忽略了凌子翊此番说教的本意,而是精准地抓到了他字眼里似是不够恰当的比喻。

      “你觉得我尚且比不过严子若?”贝伽盈再也忍受不过,直接问道。

      少女的质问稚气未脱,却又含着满满当当的委屈和不甘,这一问令凌子翊不由得一愣。

      合着他费了如此口舌,她在意的点却只是与同龄女子之间的攀比?

      可面对这张含苞待放的稚颜,他还是不忍心苛责。

      罢了,虽是攀比,却也算是实力高低之间的比较,她能有好胜之心,对于修行来说也是好事。

      “子若从小修行,确实比你根基更稳些,但你聪颖,只要勤加练习……”

      贝伽盈根本不想听这些,她打断道:“如果下一轮比试我与严子若恰好对上,你觉得谁会赢?”

      那轮明月早越过了头顶,连光芒也渐显暗淡,隐隐绰绰的光芒下,凌子翊面色不明。

      长久沉默后,他终究叹了口气:“若你肯听人谏言,也未必没有胜机,我便言尽于此了。”

      夜与日交际,微微的光亮从天际边升起,月光几乎微弱不见,凌子翊转身离去,单薄的背影好似含着决绝。

      后悔与不甘交织着,在贝伽盈内心叫嚣,她深知凌子翊每一言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能再进步一点。

      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挂着同门头衔的、通晓姓名的普通女子,而严子若终归是他嫡亲的师妹。

      能对她如此谆谆劝诫,应该已是他最大的宽容了吧。

      贝伽盈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她本应该殷勤地追上去,可此时却无论如何迈不动这沉重的脚步。

      她,不服!

      冲着那背影,她用尽力气喊道:“你既然觉得我如此不堪,那便亲自来教啊!”

      凌子翊的步伐停下。

      “我说,不要只是说教,你不是也用剑吗?有本事的话就把我教会啊。”

      凌子翊转身,曙光倾斜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耳力明明极佳,却还是又问:“你说什么?”

      他突然反问,莫名有些骇人。

      贝伽盈此时的气势却骤然弱下来,她瞧着眼色道:“我说,让你教我,教我用剑,不行吗?”

      他冷淡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烦躁的情绪难得的表现在了面上,这莫名的反常顿时压下贝伽盈刚刚嚣张的气焰,她不安却倔强地开口。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贝伽盈声音越发弱下来,“不能答应的话,也…可以直讲。”不用这么可怕的。

      不过最后半句她还是藏在了心里,没敢冒死直言。

      “好。”

      好半晌,久到第一缕阳光映在他的眼眸里,久到贝伽盈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他说:“白日入夜,就在此处,我教你练剑。”

      心口的剧痛骤然减轻,他不再抵抗之时,对她有求必应之时,好像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看见眼前这女子的脸上又恢复了笑颜,“什么时候开始?”

      “明晚,不,今晚开始。”太阳初升,又是新的一日。

      远处灌木丛摇晃,凌子翊随意瞥了一眼,“今晚,就你一个。”

      贝伽盈不明所以。

      蹲到腿部失去了知觉的那两人一屁股扑通坐进密布的树丛里,凤岩没好气道:“一把年纪了,身为大家的师叔,怎么这点子腿麻都忍不了。”

      原地跌倒就算了,还拉着他垫背,真是为老不尊。

      “修行修的是心!怎么光能贪图身体安逸呢。”秦洛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坚决道。

      再说,哪有人专门发明令人腿脚不麻的法术呢?若真有,那人必定是闲到发慌了。

      凤岩手掌运起气,缓了缓几无知觉的腿脚,赶忙爬起身来,朝前看去。

      雪河边,晨雾尽散,和煦的日光乘着风泼洒在粼粼河面之上,本该停留的身影早已不在。

      “人呢?走了?”他喃喃道。

      秦洛这才后知后觉起身:“怎么了?都走了?”

      他张望间,一回头,却见凤岩一瘸一拐地从反方向离开。

      “诶,你也走啦?”秦洛喊道。

      “不走做什么,和你在这崖底闲聊啊,我可没这种恶趣味。”凤岩不客气怼道。

      想来,他这一晚能坚持着和他守在一处,真是脑子进了水,还真不怪贝伽盈有时说他傻。

      很难得的,凤岩对自己有了一次清晰的认知。

      只可惜,此后好几日,他再没瞧见贝伽盈,没能第一时间将这经历了十几年方得出的结论告知于她。

      而被凤岩时不时念叨着的贝伽盈,却也在不得不地经历着十几年人生来最大的挑战。

      她总觉得,一个不小心,这次挑战也可能会变成她人生中最后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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