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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受伤退役的落魄钢琴家(23) ...

  •   院子里的风很冷,天已经全然黑透了,阴霾层层地堆叠在天际,连一抹黯淡的月光也无法从缝隙中挤出来,只有路边的灯才依稀透着几分光亮。

      这样冷的时候,连飞虫也消失了。

      谢慈在原地站了一会,浑身上下都透骨生凉,只要跺了跺脚,想要将自己从寒冷解救出来,但收效甚微,他索性将两只手都一起缩回到手袖里,抖着手指去握紧手机。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伴随着电流音,但闻澜的声音依旧十分清晰地传来。

      “谢慈。”

      谢慈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笑了起来,反问道:“怎么了,这么突然,倒把我吓了一跳。”

      闻澜就告诉他:“我喜欢谢慈。”

      “什么?”谢慈更是一怔,停下了动作。

      他承认自己心中十分的烦躁不安,但是此刻,一切胡思乱想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整一天的疲惫都没无形的手抹去。

      谢慈的心正随着闪烁的灯光乱跳,他压抑不住脸上的热,重新换了一只手拿手机,一边垂下眼睛,皱了皱眉,却又想起闻澜并没有在自己身边,于是语气无奈又嗔怪地向闻澜说:“平白无故,你说这个干嘛。”

      闻澜的笑声顺着听筒闯入耳中,他像是察觉到谢慈的不好意思,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像是讲什么悄悄话一样:“只是突然想到了。”

      “今天的工作很顺利,得到的反馈很好,”闻澜慢慢地跟他讲着自己一天当中经历的事情,“但我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也没来得及休息,我一有空就打电话给你了——”

      闻澜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所有的不高兴坦露在谢慈面前,向他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但你说你没有想我,我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谢慈故作头疼:“那要怎么办呢?”

      他的语气温柔,总像是带着明朗的笑意:“小澜要怎么惩罚我?”

      谢慈的温柔和包容对于闻澜总是有着暴击的效果,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了,谢慈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不断起伏着。

      沉默了一会,闻澜才开口:“那哥做我的老婆。”

      谢慈显然惊讶极了,似乎只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你说这个干什么……”

      他的声音慢慢变得沉缓下来,有些羞恼,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把空出来的手揣回口袋里。倘若不是闻澜耳尖,甚至没法完全听清楚谢慈的话:“谁要做你老婆?”

      “哥呀。”闻澜回答的理所当然。

      谢慈被他噎得没话说,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好了,我这还有事情,回头跟你讲,好不好?”

      闻澜也没有拒绝,却在谢慈想要挂断电话时突兀地冒出来一句。

      “哥,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谢慈迟疑了一会,他能够感受到闻澜语气中潜藏着另一层寓意。

      是错觉吗?

      他伸手敲了敲系统的外壳:“久久?”

      419“窜”地冒出来,左翻翻右找找,一脸牙疼地看向谢慈。

      【没问题,男主应该不可能知道,】

      系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总不能……男主不可能真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谢慈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他想了想,才低声而飞快地说:“我也很想你。”

      闻澜当即一怔,随后唇角便忍不住地上扬,两眼也放出光亮,神采焕发的样子简直将跟在身边的许鸿山吓了一跳。

      许鸿山有些狐疑地盯了闻澜一样,嘟囔道:“臭小子,乐的找不到北了。”

      但闻澜只是哼笑着敲击键盘,发出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他想,那就到此为止吧。

      电话挂断了。

      谢慈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忍耐已久的尖锐刺痛在一瞬间爆发,他的眼前一片空白,即使俯下身勉强撑着膝盖,也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缓了一会,谢慈才重新回过神,他的心中忽然对闻澜多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愧疚,于是慢慢地靠在身后的墙上。

      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指间点燃了一根烟,没有抽,只是看着红亮的光在黑夜里闪闪烁烁,每一下都像是刺在谢慈的心上,许久之后,他才从喉咙中挤出断断续续地笑声。

      等到烟燃到了尽头,就快要烧到指间,谢慈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的心中忽然多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告诉他吧。

      那个声音说。

      ——你不是早就已经后悔了吗?

      的确后悔,但更多的是愧疚。

      他总是格外地喜欢你,把你当做唯一可以完全相信的那个人。可你还要回到现实世界里去,这里不过是你需要完成的一项任务。如今,你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将一切说出来,这样,你不正好可以真正地正视自己的内心吗?

      谢慈一瞬间被这个想法惊住了,理智似乎暂时落在了下风。

      可听到后面,他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再等一等吧,谢慈告诫着自己的内心,再等一等。

      他嗫嚅着,张合自己的嘴唇,却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有些湿滑,谢慈起身重新向急诊科大楼走去,他的神色怔松而意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术室外的灯还亮着,谢慈看不到手术室里的情景,于是只能暗自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病例,但直到精神疲惫时,也没有找到能够完全说服自己的理由。

      希望一切都好。

      南南的失血量实在太大,短时间内已经失血10000毫升,儿童的全身血容量4000-5000毫升左右,这已经相当换血两轮。

      好在血库中的血还算充足,没有告急,再加上期间不断地申请从其他地方的血库中调血,才能够短时间补足。谢慈跟着呼市匆匆去抽血,他的血型恰好和南南相同,但一个人显然是无法补足那么多毫升的,他只能想办法联系各处的朋友。

      好在还有不少同事肯来帮忙,一番忙碌下来,终于补足缺额。

      “钱送来了吗?”院长挪到谢慈的身边,一脸急切地询问。

      谢慈没有搭理他,只是将目光紧盯在亮着“手术中”的灯牌上:“不用你挂心。”

      他的语气讥讽:“我会直接和医院对接,你也别想在里面沾任何一笔钱。”

      “我难道还会害南南吗?!”男人怒不可遏。

      谢慈这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当然是觉得你会,才这么做的。”他转头重新看着手术室的门,肯定的回答。

      院长被气得大跳,却找不出什么话来找补,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又焦躁不安地坐了一会,索性推开门出去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哀求又或是做其他事情,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帮到手术室里的南南,谢慈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只要稍稍想一想那个虚弱的孩子,他的心中就开始莫名地抽痛起来。这大概也有着原身本身记忆和情感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谢慈对于一条鲜活生命的敬畏。

      谢慈低下了头,但就在同一时间,那块灯牌熄灭了。

      他猛地便站了起来。

      谢慈迟疑着,不敢上前,直到刚刚手术完的医生向他说:“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情况稳定,已经送往ICU,接下来的几天十分关键。我们将会根据病人的恢复情况,逐步进行下一步治疗……”

      谢慈这才欣慰地笑了起来。

      他向医生点了点头,但没有伸手去握,明白这时候医生的双手一定疲累不堪。

      “谢谢您……谢谢您……”谢慈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南南的恢复情况很不错,等到闻澜演出的那一天,她甚至达到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的指征。

      这让谢慈终于可以放心前往了。

      ……

      闻澜用指腹轻轻摸了摸琴键。

      他的心中有些焦躁不安,上台前,他将手机交给了许鸿山保管,但这个不着调的人却不知道溜到了哪里,让他根本无法和谢慈联系上,也不知道谢慈是否已经来到了现场。

      可他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

      哪怕谢慈不在这里又如何,这个人已经深深切切地与自己共存。

      舞台下嘈杂一片,闻澜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下的同时,第一个清亮的乐声飘了起来。

      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带出一串轻快的飞扬乐符,明明是极度华丽的炫技之作,处理却举重若轻,哪怕是最挑剔的听众,也听不到一丝杂音。原本吵闹的现场突兀地安静下来,压下心头的震撼,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舞台正中的闻澜身上。

      明明是独自演奏,和乐曲相比也显得有些单调,但没有一个人出神,他们渐渐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不全神贯注于此。

      是闻澜,属于昔日天才闻澜的荣光,再次笼罩了这里。

      越是聆听,越是惊喜,越是震撼。

      从弹下第一个音符开始,闻澜的眼睛就只能看着谢慈了。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闻澜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或痴迷或欢喜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人群中央的谢慈身上。

      琴声水一样流淌而过,谢慈只能感到自己的心越发滚烫。

      闻澜平静地向他的听众们行礼告别,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响起的热烈掌声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顿。

      至少在顶尖钢琴赛场上,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种新奇的感受让闻澜觉得有趣极了。

      而谢慈一直注视着他。

      于是闻澜转身走向幕后,奔向台下,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给了前来迎接的谢慈一个亲吻。

      “我做到了。”他抵着谢慈的额头,欣喜地告诉自己的爱人。

      谢慈郑重地回答:“是的,你做到了。”

      周围人的取笑声让他感到有些羞涩,但闻澜只是旁若无人地在谢慈鼻尖亲了又亲。滚烫的呼吸伴随着潮湿的热气打在谢慈的脖颈间,两人紧紧相拥,彼此亲密无间。

      而这时,许鸿山则捏着一张邀请函猛冲过来,他兴奋地向两个人挥舞着那张单薄的纸张。

      “成了,成了!”他喜悦地乱蹦着,活像一个在油锅里乱滚的土豆。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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