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远野 ...
-
据说在东北有一个妖怪群聚的神秘地方，里面的妖怪实力高强，负责向全国妖怪组织输送战力，人称奥州远野的隐村。
而培养出远野妖怪的，正是闻名全国妖怪的某位大妖，白泽。
“白泽大人！又有妖怪跑到远野来想拜您为师！”一只犬妖保持着原型就这么跑到某棵树下，向着在树枝上闭目养神的那人报信道。
树上的白发青年长叹一口气，“都说了不是白泽了……”
犬妖的毛发里钻出一只独眼小妖，“您又来了，像您这样博识多学的妖怪，世上再无第二人。”
白发青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眼前飘起的妖气打断。
如烟的黑雾在空中凝结，一双在太阳下流光回转的金瞳带着好奇出现在他眼前。
“你就是白泽吗？”飘扬的金发随风起伏，一张在人类世界帅的惊人的脸庞凑近过来不过半秒，就被白发青年如预知一般毫不客气地精准推开。
“滑头鬼啊。”被称为白泽的青年只看了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甚至才出生没多久啊。难怪会到这远野来。”
白泽折下一根小树枝，如挥剑一般直攻滑头鬼还没显现的腹部，仅此一击就将对方打飞了出去。
“突然出现在别人眼前也太没礼貌了吧。”白泽挥了挥眼前的空气，颇为嫌弃道：“这就是你求学的态度吗？”
飞出去甚至打断了一棵树的滑头鬼在尘烟中咳嗽了几声，语气中难掩着笑声，“不愧是远野一家的师父，果然我的师父也一定得是你才行啊。”
白泽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一开始来报信的犬妖身边将他抱起来，他一边摸着毛一边看着挣扎着起来的滑头鬼。
“可是我却不想收你为徒啊，远野是我居住的地方，我教他们也无可厚非，你又算哪根葱，凭什么让我教你。”
“别这么说嘛师父~我是真心向你求教的~”滑头鬼原地跪坐，两拳撑地，摆出了足够诚意的姿态，“我迟早会成为魑魅魍魉之主……”
正当白泽以为他要说什么漂亮话的时候，跪伏在地的滑头鬼抬头冲他咧嘴一笑。
“以后就给师父吃香的喝辣的！”
“哈？”
“以后洗衣做饭都不用师父操劳！花钱不用师父挣！干活不用师父来！跑腿随便叫……”
“停停停！”
白泽打断了睁着眼睛说大话的滑头鬼，他居然有点被这家伙的厚脸皮给逗笑了，他指着从刚才起就躲在旁边草丛里的小妖。
“你少在那里给我画大饼了，你现在的百鬼也不过纳豆小僧一个吧！”
“呜哇！被发现了！”纳豆小僧被指出来吓了一跳，匆忙跑到滑头鬼身后躲了起来。
滑头鬼改跪为坐，“不愧是师父，这都能看得出来啊。”
“你能进得了这远野就说明已经基本上会了力量的使用，剩下的去找远野的人学吧。”白泽将犬妖放到地上，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我可没闲到随便来个人就能让我教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整个人的行踪就消失在了草木之间，一如滑头鬼最初出现在白泽眼前一样。
“这么短时间就将我滑头鬼的能力复制下来……”滑头鬼奴良滑瓢摸着下巴问远野的犬妖，“白泽为什么能复制其他妖怪的畏？”
犬妖在白泽消失的地方嗅闻，“我怎么知道，白泽大人自出现在远野的时候就会所有妖怪的招数，不然他怎么能当所有人的老师。”
纳豆小僧不可思议，“就算是传说中的白泽，也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刚见过的招式……难道说真的是天生就会的吗？！”
“啊…白泽大人每次都这样将自己的踪迹藏得这么隐蔽…”犬妖不想理会这两个外来妖怪，但是耐不住纳豆小僧在旁边唧唧歪歪，“我要回去和赤河童大人汇报了，今天也没能找到白泽大人的住处，你们两个赶紧滚出远野吧，别到时候让赤河童大人给杀了。”
“怎么办啊，总大将？”纳豆小僧目送犬妖离开，转头看向不知道在琢磨啥的奴良滑瓢，“就这样打道回府吗？”
“怎么可能。”奴良滑瓢笑了笑， “来都来了。去找远野的妖怪玩玩再走。”
等白泽再次出现在远野众眼前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滑头鬼居然都没有被赤河童赶走，还甚至隐隐有和妖怪打成一片的驱使。
他瞟了一眼身边多了好几只看上去关系就很好的妖怪的滑头鬼，将手里编写的书扔给做在主位的赤河童。
赤河童看了一眼就将书籍收好了，转而向白泽敬了一杯酒。
“感激不尽，对亏白泽大人的指导，我远野才能在这群魔乱舞的世界中占有一席之位。”
白泽理直气壮地承下这声道谢，一口干了酒盏里的清酒之后就享用起妖怪们为他准备的豪华晚餐。
这个世界的妖怪还停留在本能驱使自身的妖力的程度，随便教一下就足够提升实力了。滑头鬼看样子在这里混的很好，说不定已经学会了远野妖怪们现在的本事了。
妖怪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的本质，只要理解了这一点就能初步使出妖怪们的所谓“畏”。如果能灵活运用本质对自己的能力进行各种方面的应用的话，那这个妖怪的实力就将更进一步。
等帮远野最后一批妖怪提升完能力之后，他也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不断有妖怪来敬酒，都已经快让他喝掉一坛了。他端着酒盏遮住半张脸，眼睛不着痕迹地抬了抬，果然如他所料。
来敬酒的大多都是和滑头鬼关系好的妖怪。
白泽看了看这群妖怪像跟班似的在滑头鬼身边忙前忙后，又看了眼已经喝上头了的赤河童，便抬手给这个即将被挖墙脚的远野首领满上算是安慰了。
他接下狒狒的敬酒，就看这个和他关系相对比较好的妖怪怎么表演了。
既然滑头鬼这么能干，那给他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狒狒耳朵软，听了滑头鬼的话就端着酒盏磨磨唧唧地来找白泽敬酒了。他看白泽一口气喝掉但眼神依然清澈的样子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这么多酒喝下去，怎么着也该上点头了啊。也不说彻底醉的不省人事，但是最起码就是，兴头上来点然后会比较好说话才对啊。
戴着面具的狒狒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滑头鬼那儿，结果发现并没有人能透过能面接收到他的信号。
平常的狒狒大大咧咧根本不会出现紧张这种情绪，但是这是在他还没进远野之前就救过他的命的老师啊。
狒狒完全不知道这种忐忑的心情在后世被人称作教导主任眼皮下的颤栗，孤立无援的他只能咽了咽口水硬上了。
“哈哈，老师今天好兴致呢。竟然和我们一起宴会。”狒狒掀起半边面具露出容易被妖怪看扁的漂亮脸蛋，“来来，再来一杯。”
白泽有些好笑地任由已经抽个拔高的狒狒在他面前拘谨地缩着身子给他倒酒，“是呢，今天心情不错，你小子倒是怎么突然来给我敬酒啊？”
“呀哈哈哈……毕竟您难得出现在就酒席上嘛。”狒狒打着哈哈，余光接受到了纳豆小僧给他的暗示，只能放弃迂回直奔主题，“老师您还记得之前来找过您的滑头鬼吗？”
白泽瞥了一眼在狒狒对面疯狂打手势的纳豆小僧，“滑头鬼怎么了么吗？”
狒狒放下酒杯，两只手板正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是很敢看老师，“滑…滑头鬼才来远野不过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能打赢大部分的妖怪了，他前两天邀请我加入他的百鬼夜行……”
白泽也放下酒盏认真听这个可以说是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学生的话。
“滑头鬼不像一般强大的妖怪一样有着恐怖的力量，也不像特殊的妖怪有着难以匹敌的畏，但是他却能够在短短一周就将我打败。”
“其他妖怪会嘲笑我的实力，嘲笑我的面容。而打碎了我的面具的他却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是除了您之外第一个不会因为外貌就评价我的妖怪。”
狒狒对这个捡到他将他培养至今的老师非常的敬重，无父无母从小一个人的他甚至擅自将老师当成了亲人。在远野的这几年真的非常开心，白泽于他而言如恩师如严父，是帮他度过了妖怪脆弱的幼生期的大恩人。
如今被滑头鬼邀请，他也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认同和支持。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成为魑魅魍魉之主，一统黑夜。”
“但是如果只是如今的实力，今后他的道路一定充满坎坷。”狒狒两手撑地，向白泽行了一礼，“狒狒不强求老师指导他，但是还恳请老师考虑一下。”
白泽一手支在凭几上撑着脑袋，静静看着俯首不动的狒狒，又看了眼从刚才起就背对着这边身体僵硬的滑头鬼。
他轻笑一声，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狒狒，你期望的将来是什么样的？”
被问到的狒狒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抬头看向白泽，脑中下意识地想象了起来。
自己跟随着滑头鬼征战四方，一次次和同伴并肩作战，身为左右手的自己替他扫平路上的障碍，最后目送着自己认定的大将走上妖怪之主的位置。
又或是在巨大的妖怪宅邸中，所有妖怪无论强弱都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滑头鬼身为总大将在主位喝着小酒，自己和其他百鬼们吃吃喝喝，互相打闹，白泽老师也在上位接受妖怪们的敬酒，热闹而平和。
白泽看着狒狒缓和下来的面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拍了拍狒狒的肩膀，扶起狒狒弯下的脊背，抬头看向或多或少在看这边的妖怪们。
“不只是滑头鬼，包括你们也是。你们所选的道路注定是荆棘之路，但是尽情地前进吧。能找到自己愿意付诸一生去实现的目标是非常幸运的。”
“狒狒，我很高兴你们找到了许多妖怪穷尽一生都无法看清的前路，并且能够清晰地看到道路尽头的景色。”
“你是我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孩子，既然这是你的目标，那身为老师的我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你的。安心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剩下的我会为你准备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妖怪们被这几句简单的话给动摇到了，滑头鬼平平无奇甚至让人嗤笑他做梦的目标竟然被白泽如此的评价。
天生地养，大多孤身一人的这群妖怪们在来到远野之后浑浑噩噩地姑且组团生活至今，在白泽的指引下才第一次知道同伴的重要性，才第一次有了在本能之外的想法。
但是大多数远野的妖怪都不清楚自己在本能之外的欲求，和同伴切磋增长实力只是他们随大流的表现。
滑头鬼真的很擅长鼓动人心，年轻妖怪都有的霸主的梦想在他的话语和行动中变得不再遥不可及。所以远野的妖怪们都会对他的话语感到心动，这样明确自己的目标的妖怪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憧憬。
而白泽的这番话更是替他们敲定了心中摇摆不定的想法，所有妖怪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那由内而外不自觉溢出胸怀的豪情壮志。
就连坐在旁边的赤河童都不由得心生向往，想要随同滑头鬼一起走向未知的世界。他看着坐在下位的妖怪们，只暗自无奈自己还得承担远野首领的职责。
赤河童大笑起来，打破了妖怪间的寂静。
“喝起来喝起来！看在白泽老师的份上，这次就让你们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未来吧！”赤河童高举酒盏，“远野众由衷感谢白泽阁下的到来！”
“感谢白泽老师！”
“白泽老师万岁！！”
坐在白泽身边的狒狒早就把面具戴好了，此时正一言不语地跪坐在老师身边。
白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招手将滑头鬼叫了过来。
滑头鬼金色的眼瞳闪闪发光，很明显他也被白泽鼓舞了。尚未经历过太多的年轻妖怪还没有日后的从容，此时的他更像是真的得到了老师奖赏的学生一样，即使端着架子也肉眼可见的开心。
“以后麻烦老师多多关照啦！”
“再在这里停留一周吧，一周内我教会你基本的训练方式。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远野的妖怪们就交给你了。”白泽端起酒盏喝下滑头鬼的敬师酒，“总大将就要有总大将的实力，你做好觉悟吧。”
自己送上门的徒弟，不好好操练一下也对不起这已经传开的白泽之名了。
到时候在外面打架打输了，可不要说是我白泽教的。
作者有话说第1章 远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