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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你师父的房内藏着不少银票地契,倒不知化缘能化来这么多财富。你们是不是与国公府有见不得人的勾结?那柄剑是不是你们师徒和谢友善合谋为本官准备的?”
      吕辛犹在汪岳的玩笑话中思考该如何偿还督公的百年人参,孰料下一刻督公会对着她突然发难。
      “贫尼的确不知,还请督公明鉴。’吕辛大惊失色,惶恐诉说着自己的清白。
      “你不知?你师父也说不知,那这把剑到底从何得来?天外飞来的吗?”栾郢语带讥刺。
      汪岳见势不对,带着小药童离开,栾郢和吕辛隔着一扇门对望,但气氛却有些硝烟弥漫。
      “贫尼已经说过,贫尼只是想报信救督公,别的当真一概不知。”
      “你装的如此可怜,要博取我的信任,甚至不惜挡上一剑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如痛快一点说出来!”
      “贫尼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见撬不开她的嘴巴,栾郢勾唇笑道:“随便你,我看你的戏能唱到几时!”
      这还是栾郢第一次对着吕辛笑,只那笑容,跟愉悦没有半分关系。
      ——
      “你是不是挟私报复谢国公?明明他就不知那柄剑的来历,而那柄剑确实是尼姑做法事所用,那显然是尼姑包藏祸心,你为何非要推到谢国公头上?”
      谢老夫人伤心病危,朝宗爱惜功勋之家,赶紧派太医前往国公府医治,又急诏栾郢入宫,质问他究竟是何居心。
      栾郢见朝宗动怒,只能将自己的责任撇干净:“臣不敢。”
      “不敢你就赶紧放了谢国公!谢老夫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世人只会骂朕苛待功臣之后!”
      是吗?栾郢在心中冷笑,你居然会怕苛待功臣之后?那当年郢城战家,就可以苛待了吗?如今装得泽心仁厚,殊不知最被你苛待的功臣之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到没有?”
      栾郢纵使心中不愿也只能答应:“臣遵旨。”
      朝宗见栾郢未有异议,心中满意他的态度,又放软声音:“谢国公刺你那一剑,朕自然会叫他补偿你,不如待他日后亲自跟你赔罪如何?”
      “皇上如何吩咐,臣便如何照办。”
      “至于那名尼姑……暗中处置了便是,带着那样一把剑进入国公府,安能叫人相信她没有包藏祸心?”朝宗浑不在意的说出最为叵测的猜测,“那间尼姑庵应该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一起给铲平了!若证实尼姑庵的那些尼姑也与此事有牵连,一个也不许留!”
      栾郢领命,返回东厂后便交代汤威将谢国公放了,通知国公府来接人。听闻是谢友良亲自来接谢友善的,而谢友善历经东厂一番“磨炼”,再见亲属时已是伤痕累累,连路都走不了,还是国公府用马车抬回去的。
      至于对圆无师太的处置,由东厂将圆无转交给刑部,很快就定了她的罪名,斩立决。而她修行的止水庵,也迅速被官府定性为窝藏罪犯处,直接被夷为平地,年老的尼姑也都被赶走。
      听说主持师太在维护止水庵时和官兵起了冲突,受重伤后很快圆寂,剩下的尼姑四散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这一切风起云涌,深处东厂的吕辛全都不知情。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她已能翻身下床走动。栾郢没再见过她,只知道她在能走动时便请辞,还留下一封书信转交给督公,栾郢看都没看便扔了。东厂不会阻拦她离开,让她在此养伤已是破例,而汪岳想劝她多留一阵养伤也无用。
      等到吕辛耗尽体力攀上子江山,这才发现从小生长的家园被夷为平地。她还听说这都是东厂的手笔,一时不知究竟该感激这位督公,还是憎恶这位督公。
      明明还是子江山巅,熟悉无比的家园却化为乌有,只有几块残砖破瓦遗留在此处,不远处还有座新坟,木牌上写着主持师太的法号。吕辛跪在坟前,哭诉着自己的没用。
      “主持师太,弟子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人们说,师傅已经在菜市口被斩首,尸首早不知扔哪儿去了……弟子无能,没办法替师傅收尸,让她入土为安……请师傅责罚弟子,请主持师太责罚弟子……”
      师傅虽对她算不上甚好,但毕竟抚养她一场,弟子也不能妄议师傅的短处,但无论如何,师傅身首异处,主持师太匆匆圆寂,她作为始作俑者却无能无力,怎么能不让她觉得愧疚?
      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为督公挡了一剑,是不是这场师门的悲剧就可避免?是否真如师傅所说,她就是个灾星?
      哭了许久,可除了山顶呼啸而来的风将瓦砾吹得四处滚动外,再无第二人能给她任何回应。
      见天色渐晚,害怕有豺狼出没,吕辛只得与主持师太的灵位告别,许诺以后再来看她后,才匆匆下山。
      没有盘缠,没有细软,吕辛走了一天肚子里饿的咕咕叫,走入城中打算寻点吃食。她以往下山都是用钱财和村民换米油面,还从未试过两手空空的讨要。可这回事出从急,便只好厚着脸皮化缘。
      虽则她一身尼姑修行的装束极容易在人群中被辨认出来,但卖包子馒头的小本商人多唯利是图,又怎会肯让她穿一身僧袍就大摇大摆的白吃?
      “出家人就能吃白食?那我也出家好了,也不用起早贪黑挣这几个臭钱!”膀肥腰圆的中年妇人刻薄道,“快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吕辛只得红着脸离开,如是几番后,也硬是未讨要到半个馒头。
      天渐渐黑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只剩几个醉酒的男人出没,见着吕辛形单影只还怪腔怪调的笑着。饥肠辘辘的吕辛心中害怕,加快脚步往外街跑去,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不见追逐的醉汉。
      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外,她试着往城里走,忽然发现这附近有一间破庙。
      大着胆子走进去,庙里头空无一人,供奉的岳王爷残缺不全,香炉烛台上更是结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她一进去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被熏得够呛。
      吕辛却欣喜不已,猜想因着它的破败,应该不会有人光临。
      将就着在破庙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后,吕辛便思考如何寻一个安身之所。
      城中尼姑庵虽说不至于随处可见,但总有那么四五处,无奈吕辛敲门自曝来历后,对方甫一听说她是来自止水庵都纷纷避之不及,更不要谈肯收留她修行。
      “咱们庵太小了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对方一副生怕大祸临头的惶恐模样,急着要关门。
      “这位师姐……”
      吕辛犹想劝说对方网开一面,谁知对方趁他不备将她推开、再一把将大门关上,吕辛便是喊得再大声,里头也是装聋作哑、毫无回应。
      如此几次三番,吕辛便猜到其他尼姑庵也绝不可能收留她,她便是想做个六根清净的尼姑潜心修行,似乎也只是一种奢望。
      数次无功而返,吕辛灰心不已,垂头丧气的在街上走着,经过闹市时,忽然被一人叫住。
      “小师傅!”
      吕辛循声抬头,恰好看见前方一座热闹喧嚣、装饰阔气的宅子里有人喊她。站在二楼窗口的那位姑娘,似乎有些熟悉。那位姑娘冲她招手,吕辛便朝前走去,看清那栋楼阁挂着“余音楼”的招牌。
      余音楼里头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因时候尚早,宾客并不是特别多。楼上呼唤吕辛的那位姑娘也下楼来了,吕辛这才认出她。
      “卢姑娘!”
      诧异的是卢霜看上去瘦的快比一张纸还要单薄,穿着的黄色衫裙真衬了那句人比黄花瘦,过去眉间淡淡的哀愁此时瞧来浓了许多。
      “卢姑娘,好久不见。”
      卢霜苦着脸想挤出一个笑容,无奈浮现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神中也透着哀婉,想来这段日子过得不太舒心。
      ”小师傅,我前些日子看到你进了国公府…“
      吕辛也经由她的话回忆起她所说的那一天,那是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一天。本想着单纯报恩,熟料最后报恩竟把整个止水庵都葬送了……主持师太、师傅……所有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一下就作鸟兽散了。
      卢霜也想到了世子的骤逝,哪怕眼睛都哭瞎了,那人也回不来了,那顶梦中的小轿子会否在过奈何桥时等着她呢?
      两人各自想着心中伤痛,一时都不言语。
      一扇门之隔,外头的两人悲悲戚戚、苦不能言,里头却纵情丝竹管弦,上演出名剧目的各种悲欢离合,引观众拍手称赞、尽付笑谈。
      又一阵精彩的喝彩声,拉回了卢霜的思绪。她见着面前的小尼姑,想起了京中新近最为耸人听闻的消息——子江山上尼姑庵里头的尼姑居然不知死活,胆敢刺杀九千岁栾郢,还妄图栽赃谢国公谢友善,挑拨东厂和国公府的关系,其罪可诛;而这些容纳邪魔外道的尼姑庵也迅速被铲除。
      初初听闻时她还担心过吕辛的下落,当时她好心带自己去止水庵为谢世子化解劫难,主持师太也曾尽心出力。谁能想到不过月余,竟物是人非?如今亲眼见吕辛无事,卢霜可算放下心来,自然关心问道:“小师傅,你是要去哪儿?”
      “ 贫尼也不知道。自然只能去其他尼姑庵投靠修行,但问过的尼姑庵都不肯收留贫尼。”吕辛也无助极了,不知天大地大,是否有容身之处。
      “你还想做尼姑?”卢霜很诧异,还以为吕辛会就此还俗。
      “我自知事起便在尼姑院了,不做尼姑还能做什么?”吕辛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刚说尼姑庵都不肯收留你……”
      卢霜话未说完就听到吕辛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吕辛的脸立刻红了。卢霜正想岔开话题,谁知又听到“咕”的一声。
      “你肚子饿了?”卢霜接口道,“进来吃点东西吧。”说完不顾吕辛的反对,便将人拉进余音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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