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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铭志于心 ...

  •   “失效?”沈凛不明白,七弦续命针不是治病救命的医术吗?人在救治后康复便是康复了,怎么会有失效一说?

      广晴然见沈凛没懂其中缘由便开始解释,七弦续命针是一门极为特殊的技法,除了可以将情况危机的病人救活,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将不能解除的根深在血脉中的咒法暂时阻断,以此逃脱命里的劫难,柳叙白被七弦续命针施救的第一次,是为了克制某种诅咒的加深,但是根据现在状况看来,应该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导致第一次的封印有所瓦解。

      “你是说,他身上被人下了诅咒?”沈凛惊愕,他从不知道柳叙白身上还有这种东西,他虽与柳叙白相处的时间久,但是从未听他说过有关诅咒的只字片语,而且根据时间来看,应该是在他从无极境死亡到他来九阙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

      “对,这个诅咒不是人为的,是因果咒。”广晴然摊手说道,所谓因果咒便是在天道运转中产生的保护机制,万事万物都依循规律运作,而如果有人逆天而为或是企图改变循环规律,这个机制为了保护天道的正常运作,会降下因果咒,在改变命运的同时也会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一来一往,因果即成,只有因与果的数量相当,天道才不会崩塌。

      “这位仙师应该做了什么违逆天道的事情,才会被降下神罚,因果咒有很多种,不知道他中的哪一样,一旦他身死或者续命针失效,都会导致他重新进入天道的清算行列。”广晴然解释道。

      柳叙白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沈凛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显然第一次的七弦续命针并不是出自宛郁蓝城之手,而这个时间点刚好又是自己的盲区,这件事情他应该向谁去打听呢?白玉京和夜观澜,沈凛思虑再三也只想到了这两个人,他们是为数不多在这个过程中陪同柳叙白的人,所以也只有他们可能知道柳叙白承担的因果是什么。

      “君上等这位仙师情况好一点后,最好赶快带他去见那个会使用七弦续命针的医师,看看可否补救。”广晴然见沈凛一直没有说话,便又出声提醒,沈凛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多谢。”

      柳叙白伤势还需要广晴然随时查看,所以沈凛便在梧桐馆里给他和容城倩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暂时住下,广晴然又检查了一下柳叙白的情况后便带着容城倩回房休息。正巧将离换洗完毕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沈凛在一旁想事情想的出神,于是上去轻轻推了他一下,并侧脸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将离,我不在的期间,琅環君有没有和你提过有关诅咒的东西?”沈凛病急乱投医,他现在恨不得将所有人都问一遍,将离摇摇头,沈凛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在魔宗,与柳叙白并没有私下见面的机会,两人之间可是横亘着一道大周天伏魔阵。

      “是谁被诅咒了?”将离不知道自己出门的这段时间,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他一回来话题完全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刚才房间里只有他和广晴然,难道是广晴然又发现了什么?是柳叙白吗?

      “广晴然告诉我,琅環君身上有一道因果咒,一直在靠七弦续命针压制,但是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沈凛将刚才与广晴然的谈话都告诉了将离,将离心中也是犯愁,柳叙白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秘密,像因果咒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和身边人说起分毫。

      “当务之急,可能需要请宛郁师叔来一趟。”沈凛知道宛郁蓝城不在意他的身份,如果自己去请他他一定会来,但是柳叙白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宛郁蓝城看到,一定会闹着把柳叙白带回九阙城,到时候难免会发生冲突,但是他不能赌柳叙白的封印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他必须冒险一试。

      他提手写了一道信函,然后将它幻化成纸鸢交给将离,“深泽迷渊那边的入口应该还没有封闭,你去将这个纸鸢送到那里。”将离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马上起身去办,沈凛知道虽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他大可遣下人去做,但是事关柳叙白,他还是更信得过将离。

      要怎么样才能与白玉京见一面,沈凛开始思索这个问题,除了之前在神域的时候,他在下界也只在刚到九阙城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之后白玉京就说闭关一直不再见人,更巧的是这个期间夜观澜也在闭关,这二人该多半以闭关做幌子,其实已经离开此间去往神域了。见白玉京的事情只能暂时作罢,毕竟沈凛如果现在贸然出现在神域等同于宣战,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查证白玉京和夜观澜的下落。

      沈凛就坐在柳叙白的床榻边,像以前那样陪着他,一直到广晴然过来替柳叙白换药,广晴然看沈凛不曾休眠便劝他去歇一会,但是沈凛却还是坚持留在这里,这是屋外甲兵通报,说向乐生醒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凛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向乐生的存在,他和向乐生之间还有很多账暂未清算,包括上次他逼柳叙白自尽的事情,沈凛嘱咐广晴然照顾好柳叙白便匆匆出了梧桐馆。

      向乐生是七圣君之首,所以在魔宗自然也是有他的宅邸,商瓷把人从弱水池捞出来之后就送回他的住所修养,与礼数而言,应该是向乐生来梧桐馆向沈凛问安才对,但沈凛怕他中间又耍什么花样,所以就没有知会他人通报,而是自己悄声来访,以免打草惊蛇。

      向乐生仿佛已经预感到了沈凛的到来,正坐在客厅等他,一见到沈凛,满眼都是笑意,但是沈凛早就恨他恨的入骨,所以一直冷脸相对。

      “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君上了吧?”向乐生端着茶杯饮着里面微烫的茶,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沈凛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径直走过去做到客座之上,然后目视前方没有去看向乐生,而是冷冷一笑:“你为了今天可真是煞费苦心。”

      “君上过奖了,一切都是为了魔宗。”向乐生自如的回答道,他似乎并不在意沈凛周身散发的杀气,他知道沈凛一定会来找他算账,与其唯唯诺诺的狡辩不如直接了当的承认。沈凛见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意,便继续说道:“为了魔宗?说的好听,你私下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应该清楚。”

      “若非如此,君上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回归?君上这次专程来访,恐怕不止是来问罪的吧?”向乐生将沈凛的目的说了出来,沈凛单手扶额,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既知我来意,那是你自己交代还是去弱水牢继续聊?”弱水牢三个字刚说完,向乐生就大笑了起来,他将茶杯放下,然后向沈凛的方向靠了靠,用只有两个人听的到声音说道:“事情原委君上不是早就了然于胸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沈凛见他还在兜圈子,于是运起一道魔气将向乐生从座椅上击落,然后扯住他的衣领,眼神狠厉,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口中的东主,是谁?”

      “东主就是东主,你觉得以东主的才智,会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吗?你以为他算不到我会落入你手吗?你现在就算把我扔进弱水牢严刑拷打,我也无法回答。”向乐生分明是早有准备,那个所谓的东主行事谨慎,是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灰袍人虽然之前有与那个东主相处过,但是那一段记忆似乎被刻意抹掉了,所以沈凛根本无法知道他的样子还有他谋划的事情。

      既然这么怕漏了身份,想来他在神域的地位应该不低,沈凛心想,神域除了现在还在的三位天尊,余下的就是几族最早飞升的上神,那位东主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之一,他看着言辞轻松的向乐生,便心中恼火,不能这么便宜他,于是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们谋划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再发起一场战争,那位东主把希望寄托在我这里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君上要做什么?”向乐生突然收敛了笑意,他似乎觉察到了沈凛的想法,沈凛看着他表情的转变就知道自己说道了问题的核心,于是他继续说:“他处心积虑的复生我,为的不就是这天魔血脉不断吗?我虽然不知道他要这血脉传承有什么用,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再死一次,他就又需要重新来过,你觉得再寻一株并蒂佛莲要多久?”

      “君上是在威胁东主?”向乐生没想到沈凛居然和柳叙白一样,遇到这种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同归于尽,他虽然知道沈凛不会像柳叙白那样轻易自裁,但是他不敢赌,不然东主未来的计划就彻底要被葬送了。

      “是啊,礼尚往来这很合理。”沈凛果断了承认了自己的意图,看着向乐生吃瘪的样子,心中畅快了不少,“商瓷能容着你和神域往来,想来这交易应该是对魔宗有利,你且说说,神域的那位东主,是许了你什么宏图伟业,让你可以这么死心塌地。”

      “君上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天尊的交椅有一把应属于魔宗吗?”向乐生反问,神魔之间原本所属同源,自天地初开便存在于世,二者的行事理念不一,神域建立了所谓的规则法度,将魔宗划到了对立面,斥责魔宗为邪门歪道,但追其根源,神魔只是各自奉行了不同的大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分。

      沈凛以前曾经与柳叙白讨论过这个问题,白玉京之流似乎也是秉持着这样的看法,所以才会对魔宗的人格外宽容,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所有人都会像他们一样去接纳魔宗,比如都云谏,他一直以来都是以神域的公正法度来待人对事,魔宗对他来说就是万恶之源,人心中的成见不是一天形成的,亦不可能因为他人一句言论而改变,神域分化了上下界,建立了等级,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主宰,自然不可能轻易将这上位拱手让人,更不可能让魔宗的人染指半分。

      “神魔本该共享的资源,此时已被神域全数占有,还将魔宗驱赶至世界边缘,以至于魔宗的天空之上只能看的血月,而不见朝阳,君上,你甘心吗?”向乐生慷慨陈词,他与神域的仇恨此刻尽显无疑,沈凛看着他激愤的样子,淡然的说道:“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君上为什么不肯放手一搏,去争取魔宗应有的权利?”向乐生大声质问着沈凛,他不明白,之前数位魔尊为此前仆后继,不惜战死,而身怀天魔血脉的沈凛为什么无动于衷,甚至还与神域的天尊纠缠不清。

      “位份尊卑原本就是神域操控世人的手段,我为什么要被这种莫须有的名誉所束缚?我就算坐上天尊之位,这常年累计的积怨就会因此而化解吗?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挑起争端,然后让世界沦为修罗场罢了。”沈凛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窍,他看着向乐生迷茫的眼神继续道“上一次的神魔灾变,双方死伤如此惨烈,换来了什么?所谓的等级制度可有受到动摇?发动战争除了加深双方的成见并不会有任何改变,魔宗依旧没有办法洗刷污名。”

      这一番话说的向乐生哑口无言,沈凛松开他,重新正身坐好,“想要改变现状,是和神域建立平等关系,让所谓的神魔边界变得模糊,逐渐促成双方的和解,战争如果能轻易解决,那恐怕诸界早已战乱不止,最初我与蓝澈,便是将以己身为则,先行将神魔桎梏破除,但是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内,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我依旧认为此举是正确的。”

      向乐生看着眼前的沈凛,不由得佩服起来,之前其他的魔宗在位,多数都是想以止战之战,很难放下成见为大局着想,沈凛的方法不止是停止两界的争端,更多是想瓦解在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成见。战争虽能让人屈服,但却不能改变人心。自己与神域的交易,原本也是为了魔宗的未来,但如果要是真如沈凛所言,他此举反而成了魔宗的罪人,沈凛见向乐生若有所思,便继续道:“那位东主的野心,恐怕并非是帮魔宗正名这么简单,他应是另有打算,他告诉了你柳叙白的过去拿捏神域,又告知你如何迎回我掌控魔宗,说明他知道两界的弱点所在,左右把控神域与魔宗两大命脉,你确定他不是想融合两界自拥为帝吗?”

      “我……”向乐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他一心只想着光复魔宗荣耀,甘愿沦为棋子被人利用,但是他不曾想到,这反而会将魔宗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沈凛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将手背到身后,俨然一副王者之相,“七灵之乱后在各界安插魔宗弟子,并让你诱我打通深泽迷渊的入口,如果复生的我被心魔侵扰,沦为魔神,你觉得,接下来的戏码该是怎样?”

      如果沈凛成了魔神,那必然会指示魔甲军从深泽迷渊进犯神州,然后号召所有魔宗弟子突袭反击,一旦下界出现战乱,神域就有可能借此冲破天幕法阵直达此间,再然后便是诸神混战,无论结果如何,魔宗都是这次发起战争的一方,会就此被定在耻辱柱上遭受世人永恒的唾骂。

      “所以,你还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在为魔宗着想吗?”沈凛居高临下的看着向乐生,此刻的向乐生已不敢在直视他,只是一直低着头,似乎沈凛的话已经让他原本的想法有所动摇,“我不会圈禁你,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之后来梧桐馆领罚。”说完便自己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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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铭志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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