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别梦沉》勿漫川

5、再帅也不能忍了

　　让陶籽万万没想到的是，实验班晚自习的教室气压竟然可以这么低，低到感觉呼吸都困难。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班受这种罪的。
　　她拿出闲书看了一小会儿，被身边刷刷的演算声刺挠地心烦意乱，只好一脸幽怨地拿出作业。
　　她对照着课本算了几道题，干干净净的一张纸上，才没多久就被她写了改改了写，画成了一个大花脸。
　　她抬头张望了一下，班长坐在讲桌上，同学们皆低头奋笔疾书，晁乐在一旁算题算的热火朝天，耳朵像燃烧起来那么红。
　　“乐乐，你算完可不可以借我抄抄？”陶籽碰了碰晁乐的胳膊。
　　晁乐猛地一抬头，好像刚睡醒似的，“嗯嗯，可以。”
　　“写完什么作业了？”
　　“语文生物化学物理写完了，数学也快了。”
　　“太好了，你真棒，还好我有你。”陶籽开心地咧咧嘴。
　　突然一个大纸球腾空而来，不偏不倚地正好砸中了陶籽的脑袋上。
　　“我去，谁啊？”她小声喊了一句，回头张望着，有几个和她不小心对视的同学纷纷摇头。
　　陶籽只好解开纸球，一层又一层，全都是演算纸，包裹得可真严实。
　　最里一张清秀的字，赫然写着：不是说了吗？不会的可以问我，不许抄作业！
　　脾气很凶的样子。
　　仔细斟酌了演算纸上坐标轴的字体，瞬间破案了，又是你！莫崇！我和你不共戴天！
　　严重怀疑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多管闲事被人打死的，团这么一个大纸球是有多无聊？
　　陶籽幽怨的眼神穿透力极强，直勾勾的盯着莫崇。
　　他转了一下笔，缓慢桀骜地抬头应对着她，下巴微扬，眼角还带着一点戏谑。
　　张狂，不屑，鄙夷……
　　好多词汇一瞬间从他的脸上弹射到她的眼睛里，被他那股莫名强大的压迫感所震慑。
　　怕了，真的怕了，这难道是我命中的劫吗？
　　不怕班里有帅哥，就怕班里的帅哥一心想控制你。
　　不就吃过爸爸的一份排骨、妈妈的几道小菜嘛？不至于，不至于吧，就算收了好处费也没必要这么敬业吧。
　　陶籽转过头去，乖乖算起来题。
　　晁乐把面前的答案整理了一下，递给陶籽。
　　陶籽回头看了一眼莫崇，他也正在低着头写作业。
　　还好还好，偷偷的把晁乐的作业放到了最底下。
　　唉，自己这是咋混的，还能被这小子给管着。不过你以为我多年的反侦察能力是盖的吗？呵呵。
　　正乐滋滋的，身边突然多了个黑影。
　　陶籽抬头，莫崇就站在身边，抱着胳膊，一只手拿着水壶，像在看耍猴的。
　　“不是大哥，还有没有王法了？晚自习你还下位走动啊，放眼全国也没有你这样的吧，你属班主任的啊。”
　　陶籽小声抗议，引来一片关注。
　　“自己学自己的。”封珏喊了一声，再也无人抬头。
　　行，都是他的狗腿是吧。
　　“还给她，你自己写。”他把脸低到她面前。
　　她发现他的嘴唇超级润，像涂了一百斤唇膏，真是个令人生气的水润男生。
　　陶籽歪头看了一眼晁乐，她低着头瞟了一眼，不敢说什么。
　　陶籽扶额苦笑，呵，真有你的，算我怕了。
　　她把作业塞回到晁乐桌洞里，咬牙切齿地算起来，右手边弥留的黑影才逐渐消失。
　　瘟神啊。
　　陶籽发现这个班就是个金字塔，莫崇站在顶端的尖尖上俯视众生、一呼百应，而自己就是刚从外头搬来的一块土砖随便地堆在了角落，恰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晚上走读的学生不少，陶籽一眼就看到了单位给爸爸派的那辆车，气冲冲的跑上去，扣上安全带。
　　“老爸，快撤，此地不宜久留！”陶籽的嘴巴呈“O”型。
　　“校服这么快发了呀，挺漂亮。怎么了闺女？上了一天学，感觉你五官都扭曲了。”
　　“爸，呜呜，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搞研究嘛，多等一年不行嘛，好想念十八中啊……”陶籽生无可恋的扮哭脸。
　　“宴城一中可是鼎鼎有名的，你就好好学吧，肯定能比在十八中提高不少分。”
　　“是，命也就没了……”
　　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就到了家。
　　陶籽打开车门就要往下冲，她现在只想躺到舒适的大床上打一千个滚来释放压力。
　　“闺女，你安全带还没解开呢，就使劲儿往起站，你再把车给背走喽。”爸爸愁眉苦脸，“这孩子吃饭多，不长肉但劲儿就是大。”
　　陶籽摘下安全带，一溜烟儿跑上了楼。
　　“你跑那么快干嘛，你妈也不在家，钥匙在我手里。”爸爸在后边追。

　　陶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默流下了眼泪。
　　“爸，我妈呢？”
　　“她下午不是去入职了嘛，晚上几个院长主任请她吃饭，还没回来呢。”爸爸叠着家里的衣服。
　　“爸，你和我妈有时间有精力的话，再要一个吧，我可能坚持不到高考了，呜呜呜……”
　　“你瞎说什么呢，臭孩子，有人欺负你？”
　　陶籽刚要说，没想到爸爸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没了，我们就收养莫崇不就好了，那孩子和你是不是在一个班呀？”
　　她一下子弹起来，“爸，就是他，一直管我。”
　　“要是无缘无故管你那可不行，要是因为你抄作业或者扰乱课堂纪律管你，那是应该的。”爸爸站在她房间的门口。
　　陶籽无话可说，“反正他多管闲事。”
　　“这孩子我看挺好的，在那种环境还能处善的这么好，很不容易，说明他很自律很有目标。你要多看别人好的一面，不要总是执拗，他愿意管你，也是想帮你，是不是？你总不愿意全世界都放弃你吧。”
　　话虽然有道理且让人无法辩驳，但总是感觉不爽。
　　“我和你妈都很喜欢他，假期没事的时候，我们决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那倒不用了吧…”她连连摆手，“你们的过度热情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他会自卑的。”
　　“也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以后让你妈妈给你送饭也给他带一份，这样肯定没问题了吧。”
　　“所以今天我妈去送饭，守着全校师生给莫崇送关爱，是老爸你的馊主意？”
　　爸爸嘿嘿笑着：“怎么是馊主意，我们是关心关爱下一代。”
　　“爸，看我，我是你的亲生骨肉，想关爱，冲我来，冲我来啊！”陶籽指了指自己。
　　“我们对你关爱的够可以了，你好好学习给我们省点心。我得去看资料了，你自己再哭会儿吧。”
　　“我……”陶籽冷漠脸。

　　没多久，门响了，老妈终于回来了。
　　陶籽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发表了感动自我的演讲：“妈咪，陈大夫，陶夫人，现在真是社会人了，这么晚才回来，看看几点了，陶氏家规是不是该重出江湖了？有没有人想过，你们在觥筹交错的时候，你们的女儿，我，正在痛苦的上晚自习，被作业鞭笞着，备受煎熬。”
　　“哇，这饭盒刷的好干净啊，和新的一样，不是你的手笔吧。”妈妈放下包，看到桌上两只亮晶晶的饭盒大为惊喜，完全忽略了陶籽刚刚筹谋已久的阴阳怪气。
　　“喂，有没有人听我说话啊。”冷漠脸继续。
　　“有啊，你说什么了？小陶籽。”妈妈玩着她的肉脸。
　　陶籽字正腔圆：“我说，我很煎熬，我很危险，我很痛苦。”
　　妈妈认真道： “痛苦？拉肚子还没好？没拉在教室吧。”
　　陶籽瘪瘪嘴：“妈，你能不能别逗，我说认真的，那实验班根本不适合我，莫崇老管我，商量下，可不可以调到普通班去？”
　　“莫崇管你？他这么好？看来我没白给他做饭啊，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饭盒也是他刷的吧。”
　　“啊？…不是…老妈你听话不听重点啊，我说我想去普通班。”
　　爸爸走出来：“陶籽，咱老陶家就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孩子，你叔你哥都是人往高处走，你怎么老是不求上进呢，这孩子，随谁啊。”
　　妈妈补充：“好像是随我一表舅，我妈说他小时候一看书就头疼，一下课就医学奇迹痊愈了，真怪了。”
　　陶籽好奇： “那他现在在干啥？”
　　“看大门。挺适合他的，再也没头疼过。”
　　“其实看大门挺好的呀，没事看看天看看云，看看四季的变化，管理管理来往的群众，中午睡一觉起来吃着零食看看小说，一天就过去了，也挺适合我的。”陶籽双手抱在胸前傻乐。
　　爸爸无语：“你刚才说那话，我真得跟你妈好好考虑考虑了，要不再开一个号吧，这个养废了。”
　　妈妈笑着：“不用啊，我们收养莫崇不就好了，呵呵。”
　　啊！莫崇莫崇莫崇！全是莫崇！要是杀人不犯法，莫崇一定活不过今晚！再帅也忍不了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