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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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在钟面上滴答滴答地走着，慢慢从“一”跨到“二”，姜时境拨通的每一个电话都以无法接通为结束语。
他的心里出现了无数种不好的设想，如果楚奕君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该怎么办，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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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j]：哥，你在哪里呢？
[Jsj]：哥是迷路了吗？
[Jsj]：哥还记得要来找我吗……
[Jsj]：你没事吧？你到底在哪？
……
[Jsj]：楚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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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失败之后聊天框里密密麻麻全是姜时境发过去的消息，前后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可楚奕君那边没有一点回复。
姜时境差点要把手机扣坏了，他来不及再给楚奕君发什么，径直冲出了房门。
可走在路上姜时境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楚奕君，平常楚奕君会待在什么地方、有关于工作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他们两个人每一次见面都是楚奕君来找的自己。
下午两点多的时间街上的人比较少，大家大多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姜时境走走跑跑找不到方向，也没有可以询问的人，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溜走他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楚奕君的消息。
此刻他内心的汹涌澎湃已经完全转变了，要说一开始他是在担心楚奕君也放弃自己，那么在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煎熬之后他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奇怪了，他好害怕楚奕君真的出了什么事。
思绪混乱之中，姜时境硬是想起了什么，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向楚奕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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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最近很少见到自家儿子，但是每天基本上都能收到楚奕君报平安的信息，有时候会在一个很诡异的时间。
而电话那头公事公办的声音一点点把楚妈妈的心扯碎了，对方是警察局的工作人员，说楚奕君遭遇了一场车祸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请家属尽快过去。
父母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楚奕君还在抢救室里没有出来，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掩藏在口罩下的面色模糊不清。
楚爸爸揽着楚妈妈：“别太着急了，医生说了孩子的状态没那么糟。”他这么说着想要宽慰妻子，可自己也在担忧着、颤抖着。
“我以为不会出事的……君君最近好不容易才开心起来……”楚妈妈曾经最担心楚奕君一个人外出，“这些日子以来他才像个年轻人，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过得舒坦就好……为什么……”
“好了好了，”楚爸爸一向寡言，“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警局拿到的笔录上说楚奕君是上了斑马线之后突然停下和右边车道上的小型车碰上了，司机因为在右转道上所以并没有及时降低车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不动了控制不住才撞上去的。事故中没有其他的行人受伤，车主受了些惊吓之外没有太大问题。
不少围观的群众证明楚奕君通过马路的时候人行灯是绿色的，对面来的司机在通过斑马线的时候车速并不慢，这样看来司机要负很大的责任。
“君君肯定是……”楚妈妈没能说出来，楚奕君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听不见了。但她并不知道在此之前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不止一次。
只不过之前楚奕君身边都有姜时境在。
这是楚奕君一家一直以来都回避的事实，他们尝试了太多的方法想要尽可能让楚奕君的听力水平稳定。在楚奕君上学之前他做过无数的训练、飞到不同的地方去找病症专家。
到最后都是一个结果，这个从基因里带出来的病至今没有治疗的手段。
楚妈妈为此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满怀期待地等着楚奕君长大，却等来一个永远无法逃开的噩耗。那段时间楚妈妈疯了一般地四处搜集资料，明明科学研究中证明听力障碍发生的概率最低到9%，但楚奕君依然很早就出现了相关的病征。
“我们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不是要他来承受这些的……”
楚爸爸握着楚妈妈的手，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术中”三个字上。
难熬的时候时间是凝固的，楚妈妈的情绪几近崩溃，她努力做一个积极向上的母亲太久了，其实她比谁都脆弱。到最后楚妈妈已经听不进医生的话，她在确认楚奕君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终于沉沉地放松下去。
楚奕君因为头部受到猛烈的撞击而昏迷，躯干多处挫伤，还好送医及时没有错过治疗机会。
楚妈妈的精神很不好，楚爸爸将她安顿在楚奕君的病房里，随后回家去取一些生活用品。
——
姜时境到了楚奕君家门口敲了一会儿门，没回应他就蹲在家门口等。
从天亮等到天黑，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意志低迷之际姜时境连越靠越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还是楚爸爸先出声询问：“你是……”
姜时境一直埋着脑袋，此刻突然抬头：“……叔叔？”
“啊，是你啊，”楚爸爸站在门前，“你来找君君的？”
“是！”姜时境局促地站起来，“哥跟我约好了……他怎么了？”
楚爸爸开门：“君君在医院，他出了点事……”
姜时境一时觉得自己的血液冲向天灵盖，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他……”
楚爸爸似乎感觉到姜时境的变化：“现在暂时安全了，你别担心。”这个孩子似乎比他想的要在乎自己的儿子。
“先进来吧，我回来拿点东西，”楚爸爸有些疲惫，“你可以……帮叔叔收两件君君的衣服吗？”他想给楚妈妈做点东西填填肚子，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
“哦我差点忘了，你的手还伤着……”
姜时境立马回答：“没事了，我已经好了叔叔。”他的语气很急切。
“那就麻烦你了。”楚爸爸见此也没在推辞。
姜时境踏进了楚奕君的卧室，看见了满地的颜料和画布。
楚奕君不久前开始画的那张人像就正对着姜时境，他盯了一会儿认出了那是自己，画上的发色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在山顶上不小心漏出来的颜色。
有什么东西倏地挠了一下姜时境的心，楚奕君把这些事情记得好清楚。
姜时境的手指停在了距离画布一厘米的地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他想从这一刻开始等，等楚奕君亲手完成这幅画，等楚奕君愿意让他看见这幅画。
打开衣柜，姜时境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一天之前他还和这个味道靠得很近很近，被包裹着远离这个让他焦头烂额的世界。
姜时境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怎么楚奕君人都不在这里，还是让他这么动容？
——
楚爸爸和姜时境回到医院的时候快要凌晨了。
楚妈妈坐在床前，看见姜时境出现的时候睁大了眼：“江江？你怎么过来了？”
“阿姨。”姜时境打完招呼，目光就黏上了楚奕君的脸，只有看见这张脸的时候他才能心安下来。
楚爸爸在一旁道：“我在家门口见到这孩子的，他等了君君好久。”
“你干嘛把人孩子拐过来？他身体也没好呢。”楚妈妈还记着姜时境出的那档子事。
姜时境摇头笑笑：“我现在没事的，阿姨。”
他现在搁哪待着都不舒服，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太安静的生活反而让他不适应了。
“这么晚了你要休息的哦。”楚妈妈对着姜时境这个年纪的孩子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母爱，加上自家儿子和人家的关系本身就很亲近，她更是对姜时境越看越喜欢。
“我很闲的，”姜时境乖巧地笑笑，“没关系的。”他不知道楚奕君有没有向父母说明过什么，可他现在不想离开这里。
接着是一通突然进来的电话。
姜时境走到了安全通道：“祯河哥？”
电话那头很是吵闹，姜时境搞不懂苏祯河怎么会这个时候联系自己。
“队长，你真的不来吗？”
“……不来了。”姜时境还是迟疑了一秒钟。
苏祯河默了一瞬：“那我开免提了，大家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姜时境说不出拒绝的话。
此刻电话的那一头还是周年活动，观众席依旧满满当当。
姜时境曾经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现下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呃……大家听的见吗？我是——”
他只停顿了一刹那：“我是姜时境。”
粉丝因为姜时境这一句话涕泪横流，不少人在台下呼喊让他回来。
“好啦，这种日子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了，”姜时境还和以前说着一样的话，“周年快乐，新的一年大家要一直快乐。”
这算是真正的告别吗？姜时境觉得松了一口气。
苏祯河接上话：“队长，你也周年快乐。”
姜时境感受着那头的热切，他经受的那一切和这些炙热的感情比起来好像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
所有人都该向前走了。
姜时境一直握着手机，他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第一次登上舞台的小孩，抓紧了眼前的每一个镜头，或许拍到自己脸的只有几秒钟，但就是无数个这么短的瞬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梦想，破碎或者坠落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哦，或许从来也不存在所谓的坠落。
楚奕君隐约听见了楚妈妈欣喜的声音，他人生中的下一站要到了。
“队长，你还会回来吗？”这句话苏祯河是避着大家问的。
姜时境抬脚走向楚奕君。
“不回去了。”
这是安全地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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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