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92、莫名其妙的对话

　　步正云脸上表情略显惊讶，像是没想到门外会站着这么多的人，也没想到为首的人会是当朝丞相。看向他身后皆是朝中臣子，其中亦有他的大哥，就站在那人的左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他。

　　惊讶过后几步走向前，朝为首站着的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人行礼，“正云见过李相，李相有礼了。不知李相何以知道这里面的是我？”

　　被步正云称为李相的人高高瘦瘦，一张非常普通平常的脸，放在人堆里你绝不会注意到他。除了他那双眼睛，那双灰色的眼古朴而深沉，里面包含着多少事、多少物根本没人能说得清。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根本不敢与之直视。

　　步正云说完后就直起身看向李相，但并不是平视，他并不喜欢直视李相的眼睛，那让他有些不舒服。和他对视时总觉得自己的私密被其探究了一清二楚，有些毛骨悚然。

　　他与李相并未见过几次，但每见一次都会有这种感受，这次也依然。他觉得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带着恶意称不上，但也绝不是好意。

　　步正云强忍着内心的那股不适感，等待着李相的回答。李相也就是李元淳，风阳国当朝丞相，在听到步正云的询问后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在李元淳身上绝对奇怪，至少在步正云看来是如此。

　　随后只听到略带沉闷的声音响起，“步家小公爷可是刚从宫里回来不久？”

　　步正云点头回道：“是，下午回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这些人随便打听一下都会知道他前段时间在宫里。但这有和他问的有什么关联吗？答非所问。若不是他是丞相，他早就走人了。

　　他现在依旧有那种不适感在身上，尤其是在李元淳露出奇怪的表情之后不适感更加严重。

　　李元淳又问道：“陛下近日如何？”

　　步正云就更奇怪了，陛下如何他不能自己去看吗？？他李元淳可是丞相欸！想见皇帝除了后宫妃子就属他最容易了。今天是喝醉了不成？

　　但这些也就只能在心里头吐槽一下，可不敢表露在脸上，他大哥还在李元淳手底下做事呢。要是因为他被穿了小鞋，他大哥也就太惨了。

　　步正云想了想回道：“陛下近日一切安好。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不错。朝堂上有李相分忧，陛下自是龙体康健。也常常向我夸赞李相鞠躬尽瘁。”

　　李元淳沉默了一会，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步正云看了好一会，才说道：“陛下龙体安康是我朝百姓之福，为陛下分忧乃是份内之事，陛下谬赞了。正云小友是一人前来？”

　　李元淳说完视线向他身后撇了一眼，不带一丝情绪。

　　步正云摇摇头，回道：“不是，我与几位江湖朋友一起。他们远道而来，我在这为他们接风洗尘。因是许久未见，大家都喝的多了些坐在里面休息，我便先出来结账。没想到刚好碰上了李相回府。”

　　李元淳听步正云说完后将视线收回，不仅是望着门里的视线，连带着步正云身上的视线也收回了，步正云身上的不适感瞬间消失不见。

　　这李元淳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刚刚问那个问题又是因何而问？他为什么会知道里面的人是他？步正云心内的疑惑越来越多，但他知道李元淳不会回答他。从他之前避开了他一开始的问题就能知道。

　　李元淳原本交握在腹前放在袖口里的双手拿出来，理了理衣冠。随后说道：“即如此本相便不打扰正云小友与朋友的相聚时光。我们也该走了。”

　　李元淳说完走这句话，他身后的那些人除了步正云的大哥步正凌，纷纷开口附和说道：“是，是，是，该走了。丞相请。”

　　步正云也跟着说道：“李相慢走，请。”

　　李元淳的手又恢复了原状，一步一步离开了步正云的眼前，跟着的便是他那些属下，除了他大哥。

　　步正凌与步正云有几分相似，但比步正云更为成熟凌厉一些。步正云若说是带些精致的美，步正凌便是带些粗犷的美，各有千秋。

　　之前一直站在李元淳的身后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李元淳走了他留了下来，向步正云走去。等到走到步正云的跟前时停了下来，二人面对面地站着，步正凌比步正云要高上一些。

　　步正云开口喊了一句：“大哥。你不跟着他一起走吗？”

　　步正凌摇头，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用，跟着出去也是回家而已。里面的人是谁？”

　　步正云有些惊讶步正凌也问这个问题，同样疑惑里面是谁很重要吗？之前是李元淳他不好开口问，但是面对步正凌他就没什么好顾虑了。直接开口将心内的疑惑说出：“为什么大哥也问这个问题？”

　　步正凌先是看了一眼李元淳离开的方向，再转头看向步正云，说道：“你从宫里回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步正云原本想回一句当然是一个人，难不成他还能拐带人出宫不成？！话刚要出口步正云反应过来步正凌这一问是为何而问。有些无言，李元淳心思可真活泛。

　　“就一个人，拐带宫中之人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而且大哥，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回家啊？”步正云撇撇嘴说道。

　　步正凌微微颔首，“嗯，最近比较忙，便一直住在丞相府中。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丞相便选择今日在摘星楼犒劳一下大家。之后事情便要少些，大家也能及时回家过年。我今日便回家住。为何有此一问？”

　　步正云回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要是回家了你就不会问我里面的人是谁了。欸，大哥，你知道嘛我爹爹还有个外甥哦！也就是说我还有个表哥，他和你差不多大，是一个温柔绝世的大美人哦。”

　　步正云吐槽了步正凌一句后便笑了起来，向步正凌说到顾修竹。

　　随着步正云的声音落下，响起的是顾修竹那如清泉般甘洌的声音：“正云你这句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在下顾修竹，幸会。”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从门内走出来的四人，为首的便是顾修竹。顾修竹对步正云的那句话可不敢苟同，或者说步正给他的评价并不符合。后面一句则是看着步正凌说的。

　　步正凌看向来人，在顾修竹的脸上停顿了一些时间才回道：“在下步正凌，是云儿的大哥。幸会。你与小爹爹长得很像。”

　　顾修竹轻轻一笑，“舅甥相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步正云接话道：“大哥，我说的没错吧。顾大哥人很好，又英俊。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花玉西，这位是乐彦清，这位是夏白衣。都是我这次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来这里也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明明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就是没人相信，我可真冤。”步正云为步正凌一一介绍，介绍完之后还不忘吐槽一句，虽未指名道姓，但在场之人都明白步正云说的是谁。

　　花玉西和夏白衣只是点头示意便算和步正凌认识了，步正凌见状便也点头回应，三人皆非多言之人，这样便是最好的方式。

　　乐彦清在步正云介绍到他时则还摆了摆自己的手，步正凌倒没有和乐彦清一样，回应的也是一个点头。

　　五人这就算是认识了，步正凌看着他们五人，开口道：“我们先回府，有什么事回府中再聊。”

　　五人都同意，站在门口聊天不是个事，外边人多嘴杂，对于他们接下来想要聊的事也不方便。

　　出来时是五人，回去时是六人。好在步府的马车够大，多坐一人仍是有富余。

　　马车哒哒哒地向前走，夜色正浓，寒风凛冽。

　　是夜，凌云轩内，门窗皆已紧闭。堂内已生起炉火，将这个寒夜温暖。

　　步正凌、步正云、花玉西、顾修竹、乐彦清、夏白衣六人依次围着炉火而坐。每个人的距离都不算近，绝不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但也不算远。

　　当然乐彦清和夏白衣是例外，他们两从一开始就靠的很近，不过至少他们现在并没有牵着彼此的手，这样想来已经顾及了在场这些单身之人。

　　步正云烤着炉火，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真是太温暖了。看着围着而坐的六人，顿时觉得凌云轩内温暖除了来自这炉火，还来自身边的人。

　　“大哥，你现在算放假了吗？”步正云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放在炉火旁边问道。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还剩下一些尾巴需要处理，否则李相也不会让我们出来放松。”步正凌双手烤着火说道。

　　“李相他为什么知道里面的人是我？而且怎么那么巧我们刚要出来他就走到了门口？”步正云问道，他对这件事真的搞不懂。

　　从李元淳说出那句话后的整件事情都很奇怪。不管是他问的那两个问题，还有李元淳问他的问题也很奇怪，就像是知道了里面的人是谁。连他的回答也不相信，就笃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