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15、只要你答应

　　步正云眼一闭，心一横，语带沉重地说道：“只要你答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当然，杀人放火的除外。”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花玉西的耳边，威力惊人。

　　花玉西十分诧异地看向步正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让一位步家的人不惜许下如此重诺，也要摆脱枕家这门亲事的缘由，到底会是什么呢？

　　他好像有点心动了，对于这个条件，对于它背后的缘由。

　　花玉西伸手将步正云抱拳的手压了下去，没说话。等步正云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抬起头视线刚好与他平齐时，望着那双眼睛才平静地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你的诺言便已生效，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步正云便一窜而起，仰天长啸一番。一旁的花玉西淡定地喝了口茶，心中想着这一惊一乍的性格与乐彦清相去甚远，外表果然具有欺诈性，纵使眼睛再像，身形再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花玉西等他重新坐定之后继续说道：“开心完了？现在来谈谈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原本三条，我、你、枕家二位小姐。现在首先排除你的事。”

　　步正云听了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蹦不出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人身自由权了，一切只能听花恩人的，是他自己刚刚把这个权利交出去的。

　　“然后就是我这边与枕家小姐那边，那边提出的条件是要你陪她们游历江湖，寻觅良缘，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所以也可以排除。最终按照我的路来走，等会去城外榕树下等她二人，然后就上路，可听明白了？”

　　步正云想了想花恩人说的确实没问题，他要办的事急也急不来，枕小姐的事也同样，刚想点头，忽然发现他对花恩人一无所知。

　　“明白，不过我好像还不知道花恩人的名字耶！”那双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在询问时不停地眨呀眨，长长的睫毛随着频率而舞动，好似在花丛中起舞的蝴蝶。

　　“花玉西。”

　　“那以后要怎么称呼呢？日后和枕小姐同行，恩人肯定是不能叫的，要不就露馅了。那叫花兄，感觉有点疏离，玉西——咦，太肉麻了，叫不出口。”说着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双肩一怂，脸耷拉了下来，苦思冥想了一阵，忽然喜笑颜开，朝着花玉西喊了声，“花大哥。”然后就直直地看着花玉西。

　　花玉西觉得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步正云这种没由来的行事风格。听他在那碎碎念称呼的事，没想到最后定了这个，也好，总比那个肉麻的强。直直地看着他，看来是要他的回应或是许可，“嗯。”只好应了一声。

　　步正云听到应允之声后，展颜笑道：“那我们接下来是打算去哪？”

　　花玉西被他这个问题问到了，虽然说是要跟着自己的步调来走，但他其实也没有明确目的地可去，乐彦清的踪迹在他走出石忠镇之后就消失了。

　　花玉西坐在那没再开口，默默地想着乐彦清可能会去的地方。抛绣球招亲这么热闹的事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至少能说明一件事，他离开了秋水城或者根本就没来过这里。花玉西希望是前者，至少这样他不会是平白在这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一旁的步正云见花玉西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嘴了，他现在在花玉西看来就是他的一随从，并且有求于自己，对于接下来去哪根本不屑于和他说。

　　虽然花玉西帮了他很大的忙，在他看来应该是个好人，但也绝对是个冰山好人，脾气就和那冰寒山上流下来的雪水一样冷。但他是个好人，而且是个对自己还不错的好人。脾气古怪什么的都可以接受，脾气古怪的人他步正云难道还见得少吗？

　　要不要说些其他话题呢？就这么安静的呆着，他有点不适应。问花公子从哪来？不行！问他去哪？呵呵，之前的问题不回答，从哪来的更不会回答。

　　有没有喜欢的人？呵呵……会揍人的吧！绝对会揍人！！想着揍人的花玉西，步正云不自觉缩了下脖子。看了一眼花玉西又正襟危坐起来，他还没问呢有什么好怕的？

　　就最普通最安全的话题好了——接下来午饭吃什么。步正云刚打定主意要开口，就听得花玉西淡淡的声音传来：“你知道接下来江湖上哪个地方会比较热闹吗？”

　　“热闹？”步正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这个干嘛，要去凑热闹？不办正事了吗？

　　“嗯。按理这些你应该很清楚。”

　　“额，这些我还真不清楚……”顶着花玉西那深邃的眼神说出这句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感觉有些心虚。步正云移开双眼，不看花玉西的眼睛，他总感觉那双眼睛所表达的含义是在鄙视他。

　　江湖上的动向，姓步的不清楚又怎么了吗？又不犯法……可是还是被鄙视了……他感觉花玉西的眼神越来越灼热，如果眼神能烧死一个人的话，那么他现在肯定一点渣都不剩。……哇，他去调查总可以了吧！

　　“不过我可以去调查，很快的，我保证！真的！”步正云突然大声说到，眼神极其恳切。

　　花玉西被他这一出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这跳脱劲和乐彦清有得一比，它虽然对步家的人不了解江湖动态这一事实感到诧异和怀疑，但绝对没有他想的意思。

　　虽然这确实是一件值得谈论的话题，但步正云的表现总是出人意料，既然他自己说要去查，那正好省了他的口舌。

　　“那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去查，然后我们在城外大榕树下碰面，我去帮你等枕家小姐，等你查到消息之后再做决定去哪。”花玉西开口道。

　　“好，好，我这就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怕我一走了之，呵……”花玉西轻声道，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步家……真是有意思。”

　　他也该动身前往城外五里处的大榕树下，若是耽搁太久错过枕家那两位小姐，这出戏就不好收场了。

　　花玉西到那时一个人都没有，还好。没过多时，一辆外表乍看之下普通的马车和一匹白马从远处慢慢赶来。

　　车前坐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身材壮硕，长着络腮胡子，看起来憨厚老实。马车行至花玉西身旁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正是枕家姐妹，骑马的是枕君罗。

　　二人下车之后还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没看到步正云这才作罢。枕君罗下马走向花玉西语带询问：“花公子，怎么不见文公子？”

　　花玉西先向两位姑娘微微颔首，然后才回答枕君罗的问题：“他尚有事情要办，事情办完自会来此和我们会合。”又看了一眼枕家姑娘补充道：“文……正云是个重信守诺之人，不用担心他会逃跑。”

　　枕君楼笑得很甜，说道：“有你花公子在此，我们怎会担心？放心，既然已经谈好的事，信任是最基本的。”

　　花玉西没有去管枕君楼的话外之音，只要她们不闹，误会就误会，那对他来讲并不重要。背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不再多说一句。

　　枕君楼见花玉西理都没理她，直接走到一旁休息，碰了一鼻子灰，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当然那张脸占了很大的功劳，对于帅哥她总是会宽容一点，而且接下来要与他相处不短的时间，算是提前适应吧。

　　上午在枕仙阁中就能看出这人是个冷面之人，但是观察力绝佳。之前那番话……嘛，不惹他就好了。

　　枕君罗见花玉西这样，也是见怪不怪，江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性格冷淡不热情，再正常不过，他们不过初相识。

　　和两位妹妹交代了一番，枕君罗便骑上马离开了此地。枕君梦和枕君楼两人走到离花玉西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二人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不知为何没有回马车上呆着。那马车夫就坐在车前，刚好有个遮阳的便没下来。

　　等到枕君梦和枕君楼也停下了交谈，炎日灼灼，明明有四人在此，却除了林间的鸟声蝉鸣再无声响。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花玉西觉得自己好像快从养神变成睡觉，步正云才姗姗来迟，若不是这树下有阴凉，林间有清风徐来，他绝对早走了。

　　等步正云到达时花玉西睁开双眼用眼神询问他查得如何，步正云却拿着一袋东西示意他接着，在他接过之后才说道：“已经查清楚了，再过几天就是赏月节，各地都挺热闹的，但最热闹的地方非月城的赏月山庄莫属。

　　赏月山庄庄主的生辰就在赏月节那天，今年刚好是他的六十大寿要大宴三天。赏月山庄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庄主也是德高望重之人，届时会有许多武林人士前去为他祝寿。刚好是赏月节，月城也会举办灯会，晚上会非常热闹，我们也可以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