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67、疗养院

　　程逸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白卓明有所隐瞒，他不愿意去面对，甚至是承认自己和陈郁曾经的一切，同时他也渐渐开始回避他对白卓明的感情，以至于白卓明想要伸手去拥抱他时，他躲开了。
　　白卓明愣了一瞬，悬在空中的手仅是停顿了一下就放了下来。
　　“我……”程逸想要去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禁闭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陈郁出现在门外，对程逸招了招手。
　　程逸离开了。
　　白卓明看着禁闭室的门，心情差到了极点，他又怎会不知道程逸有事情瞒着他，但是他没有办法去要求他说出来，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白卓明看着监控闪烁的红点，拿起杯子扔了过去。
　　监控画面闪了一下便完全黑屏了，陈郁嗤笑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屏幕上程逸的倒影。
　　“为什么不给他讲讲我们的事情？”陈郁开口道，“难道你不好奇他知道我们关系后会是什么反应吗？”
　　“……”
　　见程逸不说话，陈郁也没有再说下去，他仰头看着天花板，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留在我身边吧。”陈郁轻声道，“就当是为了我。”
　　程逸依旧是沉默着。
　　他不明白陈郁为什么突然开始纠缠他，明明之前他是那么疯狂的想要甩掉自己，疯狂到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那些不堪的记忆，程逸的心不可控的痛起来，让他一时有些难以呼吸，他强装镇静，缓缓站起身来。
　　“我要回房间。”
　　“我送你……”
　　“不用了。”程逸打断陈郁的话，推开门离开了。
　　发黄的水从水龙头里不停流出，程逸静静地盯着水在洗手池里打转最后流进下水道，只剩下黄褐色的泥沙停留在池面，越积越多，最后被水一并带走，如此循环，程逸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眼睛有些发酸，他才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自己的样子好像变了些。
　　程逸抬手摸上镜子，可镜中的自己却没有抬手。
　　程逸愣住了。
　　“为什么不答应他？”镜中的他说道，“你不爱他了吗？”
　　“……”
　　“回答我。”
　　“不爱了。”
　　“真的？”
　　“嗯。”
　　“骗人。”
　　“……”程逸沉默了。
　　他看着镜中稍显稚嫩，却伤痕累累的自己，无奈的低头笑了一声，又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就算还有感情又能怎样，难道我要再让他伤害我一次？”
　　“万一他变了呢？”
　　“没有万一。”程逸摇摇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有万一，没有……”
　　他再次看向镜子时，年少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一条裂缝出现在镜子的中央，把他的脸分割成不对等的两半。
　　程逸关掉水龙头，胡乱的把手上的水抹在衣服上，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在禁闭室里的日子无聊到极致，白卓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乱爬的蜘蛛。
　　程逸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呢？
　　白卓明坐起身来，看向窗外，窗外依旧是一片凄凉，院子里静的可怕，偶尔传来的几声病人们打闹的喊叫声，伴着呜咽的风声，将这恐怖的气氛推向一个新的高地。
　　他本想借着在禁闭室的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者想到一些可行的方法帮助两人离开，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卓明后仰身体，重重的躺在床上。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和程逸一起讨论才行。
　　疗养院的时间似乎比其他地方流逝的都要快一些，明明才刚刚醒来没多久，转眼间，天色又阴沉了下来，困意再度袭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突然，一如既往的不可抵抗。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疗养院都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白卓明躺在床上，身体已经沉睡，可意识仍然活跃。
　　蜘蛛爬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大到让白卓明怀疑人生，明明那么小的一只蜘蛛，怎么会有这么沉闷的脚步声。
　　正当白卓明疑惑时，一股滚热的气息伴着恶臭扑面而来，绒毛混着蛛丝落在他的脸上，弄的他一阵瘙痒却又动弹不得。
　　白卓明知道，这是蜘蛛，一只巨型蜘蛛。
　　他屏住呼吸，努力活动手腕，伸手将口袋里的匕首拿出来，紧接着猛的刺向头顶，借住惯性翻身下床，拉开了和蜘蛛的距离。
　　他大口呼吸着，刚刚的憋气已经让他暂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床头的小夜灯发着微弱的光，在昏黄灯光的照映下，一缕缕白色的丝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他小心的避开身后的蛛丝，闪到黑暗中，转动手腕，换了个方式握着匕首，静等蜘蛛的下一步动作。
　　蜘蛛头上挨了一刀，自然生气起来，它用身体死死压住床上的被子，毒牙刺进枕头里，直到毒液将枕头完全浸透，蜘蛛才松开嘴，正当白卓明以为蜘蛛要离开时，它却突然将被子撕了个稀碎，棉絮和碎布飘散在空中，模糊了白卓明的视线。
　　伴随着小夜灯落地的声音，房间完全陷入黑暗，紧接着，一股强风吹向白卓明，他向侧方猛的扑去，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一团蛛丝重重的打在他原本的位置。
　　原来，蜘蛛早就发现他了，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白卓明轻笑一声，快速闪到房间的另一侧。
　　虽然蜘蛛的视力不是很好，但是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白卓明把身体藏匿在黑暗中，捡起一块碎布扔到不远处的一根蛛丝上，蛛丝晃动起来，蜘蛛顿了顿，兴奋的扑向那根蛛丝，与此同时，白卓明迅速冲向蜘蛛，借着床跳上蜘蛛的后背，一刀戳进蜘蛛的脸，转动刀刃，横着将蜘蛛的脸部贯穿。
　　蜘蛛吃痛的扭动身体，将白卓明甩了下来，白卓明趁蜘蛛还没有恢复过来，再次躲进黑暗中。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了房间里密密麻麻的蛛丝，有种诡异到极致的美。
　　蜘蛛侧身站在窗前，面部流淌下来的血液被不明的黑色物体所替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脱落。
　　不知过了多久，蜘蛛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原本被切开的面部此刻被三张缝合在一起的人面所替代，他们嘴角勾起可怖的弧度，眼睛圆睁，黑眼珠不停的晃动，突然，他们死死盯住白卓明，中央的人面舔了舔嘴唇，尖细沙哑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嘻嘻，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