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tery of Love》谦枳鹤

26、26

　　天色昏沉，初冬的大雨一直下到了清晨，窥见一丝天光是，才慢慢停下来，侯言澈幽幽转醒，脑子还很昏沉，花了几分钟去分辨自己这是在哪里。

　　当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子，是他不喜欢的味道，才清醒了几分，想抬起右手揉揉头让自己更清醒些，抽出来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人握着。

　　病房里床帘没拉紧，透出一小片天光落在他窗边，他偏头过去看，愣了一下。

　　少年乌黑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张脸，脸垫在交叠的手臂上，有一只手蜷着，中间是空的，仿佛之前抓着什么东西。

　　少年睡的很熟，没发现自己睡前紧握得手，睡熟后松了劲很轻易就抽走了，他自己也没法觉。

　　几乎是本能，侯言澈翻身面向沈见山，弯着腰凑过去，看见睡熟中的沈见山长宽的睫毛随着呼吸轻抖，冷白皮犹如羊脂玉，淡漠的眉眼闭着，整个人都很柔和。

　　侯言澈枕着自己的手，和沈见山面对面，偷偷的把自己左手塞进去空着的那只手里。

　　安静的，昨天的事情涌入他的大脑，他记得，在大雨里，沈见山拥抱他，说喜欢他，像做梦一样。

　　心情太过飘飘然，侯言澈在分不清楚是他淋了雨发烧做了个好梦，还是这一切都是真切发生的。

　　他又往前挪了几分，目光描摹着沈见山的侧脸，锋利的眉，弧度好看的眼，高挺的鼻梁，颜色比较淡的薄唇，脸很小，下颚线现在睡着被遮挡不堪明朗。

　　就当现在还是在梦吧，侯言澈心想。

　　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凑近那帅气，又元润的可爱的鼻梁，侯言澈轻轻吻了一下，心跳如雷。

　　闭眼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才慢慢退开，结果退到一半被人拦住。

　　四目相对，阳光斜照，他们看见彼此眼睛里的自己。

　　沈见山扣住侯言澈的后脑勺，不让人退走。被抓包的侯言澈，此刻心情有些窘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还被人当场发现，他害臊极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就被人堵住了嘴。

　　沈见山把人往下扣，在侯言澈惊愕的眼神中吻了过去。

　　是一个带着晨间露水，干净得不得了的吻，温热的唇相抵，厮磨了会沈见山才松开。

　　沈见山把侯言澈放回去，给人掖了被子，才坐好，对上侯言澈的目光，刚醒来的沙哑声音，轻笑了下，说：“不是梦。”

　　侯言澈：囧。

　　他不明白，沈见山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实在尴尬，他避开沈见山的眼神，缩进被子，只露了红透的耳尖在外边。

　　沈见山一阵好笑，自家媳妇儿怎么跟个兔子似的，经不起逗，一害羞就找个角落耷拉着耳朵躲起来。

　　可爱。

　　他宠溺笑着把侯言澈从被子里刨出来，怕人闷到自己，牵着侯言澈的手在手心里，语气委屈：“你是不是想赖账。”

　　“阿?”侯言澈小脸红透，眼眸晶亮发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见山说的什么。

　　沈见山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那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侯言澈。”

　　虽然他知道人不会跑，但他就是想亲口听侯言澈亲口说出那几个字。

　　沈见山凑近了些，握着侯言澈的手微微颤抖，问：“你呢?”

　　侯言澈已经完全懵了，脑子嗡嗡响，世界在这一刻全都瓦解，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沈见山说他喜欢我……

　　沈见山说他喜欢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真的不是梦嘛?”侯言澈表情有些呆，像真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沈见山笑了下，点头：“嗯，不是。”

　　话说出口，侯言澈就后悔了，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有够出息。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媳妇滚进被子里，打了好几个滚，医院病床不大，差点滚下去，可爱的很。就是沈见山实在怕他掉下去，只好一把连人带被子抱住，搂在怀里。

　　他揉着侯言澈的翘起来的带毛，鼻子哼出一个笑，又问：“嗯?”

　　侯言澈现在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下意识的打了几个滚，然后就后悔，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被人抱进了怀里，脑子再次当机了，他觉得今天自己可能过不过来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告白，还抱在怀里，这是什么大型心动现场，呼吸机，他想给自己叫一个呼吸机。

　　沈见山把被子往下拉，露出红着小脸，一脸想控制但没控制住，傻笑的侯言澈。

　　沈见山没忍住，怀里的人可爱得过分，只想狠狠亲两口，再紧紧搂进怀里，但他怕吓到人，只好作罢，只是捏了捏手感很好的脸颊。

　　答案显而易见，他也不着急，抱着侯言澈把玩人的呆毛，慢慢等人反应过来。

　　侯言澈缓和了好久才好抬头去看沈见山，一下就撞到那双燃烧着炙热火焰，又被温和的光包裹的眼眸。

　　良久，才小声道：“我，我也喜欢你。”

　　磕磕绊绊说完，侯言澈松了一口气。

　　压在心底四年的秘密，此刻他终于坦坦荡荡说，出口，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小声而坚定，终于不再摇摇晃晃的犹豫，只想赶快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哪怕最后这只是一场梦。

　　他也想把掩于唇齿的喜欢宣之于口。

　　因为那个人说，喜欢他。

　　这是他最大的勇气。

　　沈见山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把侯言澈扣在胸口，埋进侯言澈的肩窝，小幅度的蹭了蹭，像是撒娇。

　　“要不要谈个恋爱，和我。”

　　缓缓的，侯言澈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抬起，犹豫着还是回应了沈见山，搂住他的腰，心里突然一下满足。

　　他也用力回抱：“好。”

　　又抱了一会，侯言澈起身，脖子和耳朵都红透了，嘴角和眼睛都控制不住的弯起来，对上沈见山的那一瞬间又有些害羞，急急忙忙穿鞋，“上个厕所。”

　　看着那个害羞的背影，沈见山笑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整理好床铺，许晴刚好推门进来，没看见侯言澈问了一句。

　　沈见山自然接过许晴手里的饭盒，“上厕所呢。”

　　“哦哦，我给你们请假了，请了一天，但你们要是想下午回也行。”许晴坐下，又

　　问：“言澈没在烧了吧?”

　　想了想刚刚红透了的人，笑了下：“退烧了，就是还有点儿烫。”

　　“妈。”这时侯言澈上好厕所推门进来。

　　最后沈见山在医院陪了一上午，许晴坐在一边思考中午做什么菜，沈见山在旁边刷题，医生让侯言澈不要太劳累，于是沈见山没让他跟着一起写卷子。

　　只是侯言澈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写卷子，沈见山就在他旁边低头刷题，他就这么看着，就满心的欢喜，一直看，看不够，也不无聊。

　　看沈见山俊美的侧脸，写卷子认真沉思的神情，看遇见不太会的题，思考时下意识的抿嘴和皱眉，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签字笔，行云流水的写答案。

　　沈见山只要在哪里，什么都不做，他就已经满心欢喜，全然溃败。

　　中间护士来挂了药水，最后一份，临近十点许晴回家做饭，没有外人在，侯言澈就忍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那么大胆子，直接伸手抓住沈见山放一边垂下来的左手，沈见山抬头看他，他就红着脸，害羞又大胆，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你可不可以离我近一点。”

　　沈见山没说什么，搬着椅子离病床更近了一点。其实他只想离侯言澈近一点，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做尽亲密的事。

　　挨着侯言澈还在吊药瓶，许晴又在一旁，所以他克制着自己保持着适合的距离。

　　此刻无人，刚刚表明心意在一起的少年人，青春热情，只想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侯言澈侧身，一瞬不瞬盯着沈见山，沈见山丢下笔，把整个胳膊递过去，就见侯言澈把之牢牢抱在怀里。

　　像兔子抱住自己的胡萝卜，怕被别人抢走。谁知胡萝卜心甘情愿。

　　喜欢一个人，怎么看都看不腻，一次又一次去描摹对方的眼眸，去看对方眼中的自己。只觉得幸福都要溢出来。

　　看着看着，正值青春期的他们，火花一点就着，刹那间就吻在了一起。

　　不再克制，不再浅尝辄止，只想吻的更深，只有缠绵和炙热。

　　想和对方融为一体，想要永远都不会分离。一吻闭，他们靠在对方的肩膀喘气，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在许晴来之前，他们收拾好自己，只是嘴唇都有些红。

　　下午沈见山就回去上课了，侯言澈从没觉得一刻没见沈见山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安分躁动，全都只剩下立刻去见对方的想法。

　　挨过难熬饱含思念的一个下午，沈见山和齐修明一起来看他。

　　看见躺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侯言澈，齐修明一下就哭着抱抱侯言澈，然后还没跑出去就被沈见山拦住了。

　　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的齐修明：“诶!”

　　沈见山不管他，探了探侯言澈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林姨呢?”

　　“去办出院手续了，还要拿一些感冒药。”侯言澈半座起来。

　　沈见山拉了椅子坐在一旁，齐修明总觉得这两个人氛围奇奇怪怪，他融入不进去，围绕着他们的氛围旎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大大咧咧如他，也没多想，因为之前彭诗婕就跟他说过这两个人的心思，所以他只当这两人之间有种相互吸引的磁场。

　　他坐在另一边：“小侯子，你没事去海边淋雨干嘛?”

　　回忆起昨日自己自怨自艾的悲伤，还有些尴尬，他捏着被子笑笑：“就想去看看海，谁知道突然下了雨。”

　　“那你下次不要一个人去了嘛，太危险了。”

　　齐修明拍拍自己胸脯，“叫上我，小明同学永远是你依靠的港湾。”

　　说完齐修明就接收了对面沈见山眯着眼的危险眼神，他立马怂起来，放下手：“当然啦当然啦，我们山哥的港湾也永远欢迎你。”

　　侯言澈飞快看了一眼沈见山，红着脸撤回了视线。

　　他还记得早上的怀抱，还有昨晚的，沈见山的怀里是很温暖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让人想要的依靠。

　　聊了一会儿，许晴就回来了。她招呼他们回家吃饭，许晴很喜欢自己儿子和朋友在一起的样子，很开心。

　　在侯言澈家吃饭的时候，彭诗婕才下课，听说侯言澈生病，立马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询问了病已经没事了的时候，突然入境的齐修明和沈见山让她发现他们是在侯言澈吃饭，一下心里就不平衡，说他们都有，就她还在练习室过着非人的生活。

　　接着电话，他在家里走了一圈去到厨房，跟彭诗婕承诺：“下次，下次你想吃什么，我叫我妈专门给你做。”

　　彭诗婕：“好啊，那我要吃烤鸡，烤鸭，红烧鱼……妈的，不说了，饿了。”

　　侯言澈：“你没吃呢?”

　　彭诗婕把镜头下移，她面前是一盘减脂餐，蔬菜沙拉和鸡胸肉，看着就没味道：“喏，自从吃了这个，我都觉得活着没意思。”

　　侯言澈挡在厨房门口，沈见山端菜出来，他让了一下：“等你艺考完请你吃饭，想吃什么吃什么，我们陪你。”

　　彭诗婕：“行，你说的。”

　　刚刚沈见山一闪而过，彭诗婕敏锐的捕捉了侯言澈刚刚和沈见山对视的一秒，问：“你们是不是有情况，快!告诉我!”

　　沈见山放好菜，准备去端下一个菜，见侯言澈看他，沈见山就笑了一下，摸了一把侯言澈的头，进了厨房。

　　谁知道彭诗婕突然尖叫，“我就知道!你们背着我偷偷偷情!”

　　侯言澈感觉自己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有点儿害羞，说起这件事却还是开心的不行：“嗯，我们在一起了。”

　　他特地走到阳台来说，怕被别人听到。

　　然后彭诗婕就疯了，还说了几句沈见山太狗了，趁她不在就追到了，她都没法做公证人。

　　齐修明走过来叫侯言澈吃饭，还跟彭诗婕打招呼，然而她翻了白眼，对自己的队友恨铁不成钢，然后说自己圣诞节放假，约了见面就挂电话了。

　　齐修明面对白眼有些委屈，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晴手艺好，三个男孩子吃的很开心。齐修明他们临走前还问了他喜欢的菜，让他们下次再来吃。

　　这一天刺激又兴奋，侯言澈一下还舍不得和沈见山分开。

　　他借口说送送齐修明，然后就和沈见山一起送了一趟齐修明到小区门口，然后在沈见山家抱了一会儿，亲不够一样，回家前，他抱了一下月亮。

　　沈见山还调侃他，之后就是嫂子不是哥哥了，被他锤了一下，红着脸回了家。

　　当即兴奋得不行，在自己被子里滚了好久，才点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小侯子：说给月亮的心事被他听到了。】
　　【彭诗婕：请不要暗戳戳发狗粮。】

　　齐修明回复彭诗婕：狗粮?什么狗粮，月亮不是猫?

　　小侯子回复齐修明：……
　　小侯子回复彭诗婕：很明显嘛?

　　【Milky Way：嗯。】

　　愣了一下，侯言澈又嗷了几嗓子，不再搭理朋友圈，戳开皮卡丘。

　　【小侯子：晚安，明天见。】
　　秒回，【Milky Way：晚安，明天见。】

　　又滚了几圈之后，侯言澈把自己折腾累了，重新洗了个澡，躺下，抱着手机入睡了。

　　明天被赋予了期待，让人不自觉给它添加了美好的滤镜。

　　让人想一下子就抵达明天，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