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归宿》那迦

11、第 11 章

　　姑苏蓝氏没有大办蓝曦臣和韦泠泠的道侣大典，但是他们大办了蓝曦臣女儿的满月礼。这场声势浩大的满月礼上，蓝曦臣宣布这个在热闹沸腾的典礼会场依然专注大睡的奶宝宝将成为姑苏蓝氏下一任家主。
　　仙门百家静默了一瞬，然后纷纷道喜。说白了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在场的蓝先生和含光君都没有异议，他们有什么资格对人家的事情发表意见。不得不夸奖如今的仙门百家都挺识时务，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啊。这样很好，继续保持，有这样的觉悟，以后会省很多麻烦的。
　　一晃三年过去了，蓝曦臣家的小姑娘已经三岁了，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抱山散人看着都眼馋了，想要收下这个孩子当关门小弟子。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她觉得自己这人啊，没有徒弟缘，收的三个弟子，除了晓星尘外，都早早离去。她还是别祸害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了，万一再出事，她就真的扛不住了。蓝先生、蓝曦臣和韦泠泠都劝她不要想太多，可是抱山散人还是坚决不同意。魏婴背地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把小侄女叫做小师叔，厚脸皮如他，也没办法对着这个三岁的奶香奶香的小娃娃叫师叔，他真的叫不出口。
　　然后这一届的仙督选举，蓝湛放弃蝉联，坚决不再继续担任这一届仙督的职务。魏婴都没劝住他，蓝湛说了，“如今的仙门百家不会再出现当年的不问是非，不分黑白的情况，我也就不需要再继续担任仙督。”
　　蓝湛直接探头在魏婴耳边小声的说：“比起担任仙督，我更想做你更合格的道侣，天天陪着你，陪着你天天。”
　　“陪，陪我天天？”自认仙门百家第二厚脸皮的魏婴此时面红过耳，“什么叫陪我天天，到底谁陪谁？”
　　蓝湛冁然一笑，“不重要，你陪我天天也可以，所以我们天天吧。”
　　接下来是习惯性的关门关窗上静音符，天天就是天天，这对臭道侣又去幸福了。
　　卸任仙督一职的两人终于实现魏婴的梦想，他们天天一起夜猎，晚上一起天天，累并幸福着。小苹果跟随两人天南海北的跑，也算过上驴生的至高峰，没有哪头驴有它这般幸运，能走南闯北去这么多地方，还被含光君牵着，夷陵老祖宠着，苹果任由它吃到爽。说来这两人也是有趣，明明都是修士，魏婴又恢复了修为，但他们出行依然喜欢最原始的，一人骑着驴，一人牵着，两人一驴就这么跨过千山万水，走遍大江南北。每年年底要不是叔父催促着，这两人还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姑苏呢。
　　魏婴在多年后终于追上蓝湛的修为，他们一人持避尘，一人持随便，再次痛痛快快战一场。这一战足足打了两天一夜，直到耗尽最后一丝体力。初相见的那天夜里，两人在云深不知处的墙头就曾对战过一次，魏婴剑不出鞘与蓝湛打成平手，那之后蓝湛一直想要再跟魏婴对战一场，哪知道这一愿望在数十年后才终于完成。两人双双脱力瘫倒在地上的时候，蓝湛忽然就流泪了。
　　魏婴看懂蓝湛的眼泪，他挣扎着移过去，将默默流泪的蓝湛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这一场对战似乎为他们所有的苦难画上最圆满的句号。魏婴再次真正意义上成为那个又可以与蓝湛并肩同行的人，他不再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男子，他是魏婴，曾经惊才绝艳，光芒万丈的魏婴。
　　“蓝湛，我回来了。”
　　“嗯。”
　　“可是蓝湛，我还是喜欢要你保护我。”
　　“我会一直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说好了，一直哦。”
　　“一直。”
　　两人就这么躺在草地上腻腻歪歪，说着说着，然后彼此抱着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新的一天，小苹果在一边悠哉悠哉啃着鲜嫩的青草，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蓝湛的脸上，蓝湛睁开眼睛的时候，魏婴还在睡觉。蓝湛这还是第一次被魏婴抱在怀里睡觉，以往都是反过来的，是魏婴被他抱在怀里。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魏婴，蓝湛一直一直盯着看，他眼中的魏婴还是当年那个活蹦乱跳的少年，一直没有改变过。
　　太过炙热的眼神唤醒了魏婴，魏婴一醒来就笑弯了那双瑞风眼，“早安啊，我的道侣。”
　　“早安。”蓝湛的脸，微微有点发红。
　　小苹果在一边“啊呃啊呃”的叫着，要是有人能听懂，就知道小苹果的真实意思，“什么早安，鬼的早安，现在是傍晚，你俩再睡一会天都又要黑了，快点给我起来，大爷我想吃苹果！”
　　小苹果啊，你还是庆幸自己不会说话吧，就你这态度，夷陵老祖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做驴啊，还是要低调低调，且行且珍惜吧。
　　这天，久违的收到晓星尘和宋子琛的传讯，他们发来一个地址，和一句留言，魏婴看完那句留言，整个人从心底里往外透寒气。
　　那句话是：速来，新的乱葬岗。
　　魏婴和蓝湛对视一眼，安置好小苹果，然后御剑飞起，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这天快黄昏的时候，魏婴和蓝湛都看见前方一片乌云密布，死气沉沉之地。魏婴对此太有体会了，当年，他就是被扔进同样的遍布阴气和死灵的夷陵乱葬岗，没人知道他受了多少磨难，花了三个月才从那里熬出一条命走出来，从此成为人人畏惧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蓝湛。”魏婴不自觉握紧蓝湛的手，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见过含光君，魏前辈。”这时候，蓝思追和蓝景仪跟着晓星尘、宋子琛一起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自然还站着温宁。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魏婴有点担心，他是有亲身体会的人，他知道以思追和景仪的修为处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很困难，他自己也不愿意喜欢的小辈来这里冒险。
　　晓星尘接过话来，“还是他们先发现此地的，他们很谨慎，发现之后马上就准备回云深不知处，要不是碰上我和子琛，他们应该已经回姑苏调来大队人马了。”
　　景仪挠挠头，“其实还是因为温叔叔，我本来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是温叔叔拦住了我，我才只能跟思追一起回去。”
　　魏婴拍拍温宁的肩膀，蓝湛则安排两人按照原计划回姑苏。这里的危险远远超出这两人的能力范围，修行之人可以不惧风雨，但也不能冒失赴死。景仪抓着魏婴的袖子苦苦哀求，保证自己只在外面呆着，绝不会进去，魏婴闹不过他，只得同意。
　　当晚，五人先去附近的城镇找了个客栈，魏婴想的是，先把情况摸个七七八八再行动也不迟，蓝湛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在魏婴出嘴、蓝湛出钱的行动方针下，很快就收集来不少资料，魏婴统计总结后，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发现的早，这里只是当年夷陵乱葬岗的初级阶段，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然后看到景仪眼睛一亮，魏婴对着他摇摇手指，“但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要是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那就你现在就回姑苏，反正我也需要有人把这里的事情通告给仙门百家。”
　　“我，那我就先回去告诉泽芜君，然后，然后我再回来可以吗？”景仪小心翼翼的看着魏婴，赶紧举起手指发誓，“我向天发誓，我就算回来也一定待在外围，没有允许，绝不进入，魏前辈，您就信任我一次吧。”
　　魏婴拿他没办法，只能投降。思追和景仪当场带着资料回到姑苏，十来天后蓝曦臣带着仙门百家的联合队伍赶来了，赶来的时候魏婴、蓝湛、温宁、晓星尘和宋子琛五人已经进去两天了，他们在客栈给蓝曦臣留了口信，让大家不要擅自进入，就在外面等着就好。
　　姚宗主第一个发言，“这可如何是好，我等也是为了普通百姓的安危着想，这才赶来清除隐患的。可是，可是，最熟悉乱葬岗的夷陵老祖都已经发话了，我们贸贸然进入，会不会破坏他的计划，到时候功亏一篑，那我们可就罪过大了。”
　　蓝曦臣微微一笑，侧身挡住想说话的景仪，“诸位的心意都是一致的，阿羡他们既然有所安排，我们就先听他的。我们先集大家之力在山下设好屏障，这段时间各家轮流负责巡查，不必让所有人都困守此处，也不耽误各家的事情。”
　　泽芜君的提议被众人一致通过，景仪不明白这么处理的意义，泽芜君笑得一脸温润柔和，“与其留这帮乌合之众在这里碍眼，不如放回去还能让我们有个清静。”
　　思追和景仪都无语的看着泽芜君，总觉得那个谦逊和善、温文尔雅的宗主大人似乎变了不少，但这样的改变……他们很喜欢。
　　不管仙门百家怎么排班定岗的，姑苏蓝氏反正泽芜君是带队长留此地，毕竟他们家的含光君和夷陵老祖都在里面，其他三人也和他们有关联，况且蓝氏实力在那里，仙门百家还要夸奖姑苏蓝氏侠义心肠。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魏婴等人并没有出来，但好消息是此地的阴气在慢慢减少，姑苏蓝氏的众人心都定了。
　　这天傍晚，蓝曦臣又出去巡山，众人都习惯他每天早晚从不间断的坚持，连蓝景仪和蓝思追都没有跟随他同行。蓝曦臣就这么走在山林间，走着走着，他忽然站定脚步，微微侧身向着一个方向点头示意，“跟了我好一段时间了，何不出来说明来意呢？你是打算自己走出来，还是让我用朔月或裂冰将你请出来？”
　　周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有脚步声越走越近。此时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月色明亮，况且修行之人视力很好，并不受天色的影响。可是随着来人越走越近，蓝曦臣罕见的瞪大双眼，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直到来人完全从树林里走出来，站在他几步远的距离准备向他叠手行礼，蓝曦臣这才控制住自己，抬手止住对方的动作，蓝曦臣微笑着开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况且还是你这样的稀客，温姑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来人也不勉强，她放下手抬起头，挺直了腰，月光明晃晃的照着她的身影，让她清楚的出现在蓝曦臣面前，来人正是被挫骨扬灰的温情，“有劳蓝宗主关心，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