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看不惯池面》金积玉

5、漫游年华

　　伍藤死了。
　　听到这消息我愣了一下，脑子空空，嘴巴却下意识去问发生了什么。
　　他的家人在电话另一头抽泣着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伍藤毕业后去当了老师，这没什么不对的，以他的责任心定然能够教好学生。
　　可问题就出现在学生这里。
　　伍藤班上有几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夏季贪凉去河水里玩，一不小心就溺水了两个。路过那里的伍藤听见岸上的孩子的哭叫，瞬间决定下水救人。
　　救第一个的时候还好，第二个就有些力不从心。那孩子胆子格外的大，去的水域又深又远，伍藤在托着他回程的路上腿部抽筋，就这么出了事。
　　孩子倒是始终被托举着，好好地活着。
　　*
　　伍藤很好，待人也真诚，他的葬礼上来了不少人，大家都面露悲色。
　　我躲在角落里，遥远地看着伍藤的遗像发呆，他班上的学生则是站在遗像前边哭泣边说“老师对不起”。
　　这时有个身影从不远处一晃而过，几年过去出落地越发好看，像是注意到我的视线，杏子也转头看了过来，她似乎有些惊讶，然后说：“会庭君。”吐字的停顿与语气像极了伍藤。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这姑娘红着眼眶。自从毕业后我就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似乎是出国了，但伍藤的葬礼让她赶了回来。
　　我礼貌性地点头：“细川小姐。”
　　细川杏子与我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
　　——葬礼过后她大概又要出国，这一次兴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
　　等小越出差回来，伍藤的葬礼已经过去好几日。
　　他约我下班后一起吃饭，我同意了，谁知到地方之后这人摆了一桌子酒，深沉地说：“逸成，我们来酩酊大醉一场吧！”
　　有很多案件就是在酒后发生的，我对此颇为忌讳，拒绝了小越，他于是就露出一副我熟悉的假哭表情，嘴里“呜呜呜呜”个不停，但我这次却分不清楚小越的悲伤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你明天不上班了？”
　　“这种事情当然可以请假啊——”
　　“喝这么多，小心酒精中毒。”
　　“可若是再不让脑子变得迷迷糊糊的，我就要因为别的什么东西死掉了。”
　　没办法，我只好拿着个杯子陪小越一起喝，我喝一口他喝两口，完全是要把自己灌醉的豪迈架势。
　　……
　　一直到半夜两点，我脑子懵懵地坐在那里，冲着虚空发呆。和平时不同，思维停止了转动，数年来我的心头一次感到如此宁静。
　　小越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呓语着，还不时像虫子一样左右蠕动。
　　突然，他大吼一声：“逸成！”
　　我在椅子上呆坐着，生锈的脑子反应过来，回应：“……怎么了？”
　　等了一会，小越却没再给出下言，开始不停呓语着说些听不清听不懂的东西。
　　在我睡着之前，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他的话：
　　“逸成啊，你会活着的吧？会活得好好的，对吗？”
　　“不然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