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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怪物丛生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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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萨克被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无论白天夜晚，门口附近永远会徘徊着某个鱼头人。
没有鱼头人和他讲话也没有鱼头人再戏弄他。
那一夜过去后，所有鱼头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带上了一样面无表情，更加冰冷凶狠的脸。
它们的眼神让艾萨克想起了他溺死时见到的冰冷，呆滞的巨大眼睛。
艾萨克睡不着觉。
他一闭眼就是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开膛破肚，血肉模糊，不停抽.搐的怪物。
被獠牙脸和剑鼻子情感波及的后遗症直到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显露出来。
那种感觉抓住了艾萨克的舌头和脑袋，让他再次体会鱼人所有的痛苦。
从被植株刺穿到彻底停止呼吸。
艾萨克还不知道它的名字，甚至还没有和它谈过一句话，就已经稀里糊涂的杀了它。
艾萨克理应幸灾乐祸，理应将它当做一个异种，一条活该被他反击，愚蠢的长着人类躯干的鱼。
但艾萨克没办法这么做。
因为一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狰狞恐怖的鱼头，那一双双没有眼皮，永远直直望过来的鱼眼。
他就已经无法想象到他接下来会迎接什么。
也许它们不再会让他干脆利落死掉了。
他杀了它们中的一个！
他一定会被报复的。
也许他会被活生生剁成一块块拿去喂鱼……它们自己……
……
……
艾萨克抱着头，双手颤抖，满心恐惧。
他窝在角落只觉得所有的内脏在抽搐，他干呕了好几次，有时候是刚吃饭不久，他把那堆黏糊的糊状和奇怪的绿色碎片一块呕咳到了地上，等他稍微平静下来，便有鱼头人一言不发的进来收拾干净，然后带给他干净的食物和水。
当天夜晚，艾萨克便在水盆中看到了自己像是野兽一般反光的瞳孔。
直到这时他才迟来的觉察到伴随着两次死而复生，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变化。
他彻夜未眠，在灯光下，脱.光了衣服对着那盆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
他蹲在那里盯着那张已经全然陌生的脸浑身僵硬的像是块石头。
深绿色半长不长的头发，金色的眼睛，过于尖锐的犬齿和一张比男人柔和，比女人锐利的脸。
过于中性的特质让他看上去雌雄莫辨，诡谲的力量在他的躯干下莫名累积。背后的游蛇一般的纹络还在生长，而蔓延出来藤蔓般的花纹已经漫过来蝴蝶骨缠绕到了他的肩膀。
他的性.特征没有改变，只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模样与身体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的身体已经不见半点赘肉，反而覆盖上了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每一块的大小宽厚都精准恰到好处，颜色苍白的看上去像是一只没有毛发的死鸡。
艾萨克轻轻用指甲扣了扣木桌，桌子的一角轻轻的掉了下来，截面异常光滑。
艾萨克没感到半分惊喜。
在他神经质的将十根指甲咬的七零八落，他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变。
比第一次更加猛烈更加可怕的剧痛席卷了他，身上的纹络像是烧红的铁链一般几乎要将他勒成无数碎片。
艾萨克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如果指甲还在的话说不定他会生生扣出自己的脑子。
他晕过去然后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被搬到了庭院中，而鱼头人们就像是祭祀一般绕着他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它们低垂的脸就像是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
艾萨克仅仅是望了几眼便再次干脆利落的开始崩溃。
他神色逐渐疯癫。
而鱼头人们则望着他面容愈加古怪。
维奇蹲在他身边，正用一个不时滴答水珠的破烂水壶给他的腿浇水。
艾萨克呆呆低下头。
然后看到了自己已经半点不像人类的腿。
他自膝盖以下长出了树木粗壮的根，无数根须蔓延生长，在他还在昏迷的时候已经深深扎入地下，以可怕的速度吞掉了整个聚集地下面的植物根须，并还在不停的向外蔓延。
艾萨克白眼一翻。
让自己昏死过去。
没有鱼头人管他。
因为无论昏死过几次。
他最后都会再次崩溃着醒来。
艾萨克上身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贪婪的不停生出一根又一根粗糙的树根。
“这家伙完了。”
维奇扭头对格雷戈说。
“……”
格雷戈沉默。
这次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试图反驳。
他们静静观察了艾萨克三日。
然后在第四天清晨，鱼人们开始收拾营地。
他们要抛弃这个岛屿，去寻找食物，并再次为波尔蜜莉雅驱赶鱼群，海王类或者误入无风带的海贼和落单的商船。
而在上船前一分钟，维奇决定最后一次给艾萨克浇水。
他拎着那个不断滴水的破烂水壶慢吞吞往回走，但直到回到了营地也没能找到艾萨克的影子。
混合着植物特有味道的血腥铺天盖钻入他的鼻腔，鱼人沉默的看着那还插在地里，还没有完全吞噬掉骨头的两截树根，手中的水壶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维奇顺着那蜿蜒一路，掺杂着淡红色细丝的浓郁绿色推开了门，然后看见了歪在墙边抱着断腿，苍白着脸昏厥的艾萨克。
血珠自断裂的膝盖时不时滴下，等到维奇走过去的时候，那可怕狰狞的伤口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膜，已经停止流血。
维奇俯视看他同样血肉模糊的手，反复增生指甲跟不上毁坏的速度再次断裂劈叉，与此同时，他也在艾萨克双腿断口探出的骨节上看到了无数细小的划痕。
即使指甲锐利，他用来抓挠的力气也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猫，所以用来结尾，也的确起到绝妙作用的，还是艾萨克扣住树根，让自己的身体转了几圈，硬生生把腿自膝盖扭断的最后一击。
维奇蹲坐在了一边，看着艾萨克正在生出肉芽的腿一根一根的抽起了烟。
在他脚下落满了烟头后，格雷戈终于按捺不住叫鱼人来找他。
那个可怜的家伙抱着疑惑好奇走进了营地，又苍白着脸迅速转身干呕着走了出去。
然后不久后，格雷戈踏进了门。
他站在维奇旁边，望着昏迷不醒的艾萨克与维奇一同沉默。
烟雾从维奇嘴中飘了出来，他点了点烟灰。然后点了点艾萨克的断腿，示意格雷戈去看。
“瞧瞧他，格雷戈，他又活下来了。”
“……”
“所以事情这次还没完呢。”
“……”
那天格雷戈没有下令开船。
鱼人们把东西重新放回营地。
它们再次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