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尚榀茶

34、第 34 章

　　风竹音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看向楚淮。

　　楚淮脸色涨红，死死地瞪着风竹音。

　　风竹音依旧那么平淡地看着他，目光冰凉，神情冷漠。

　　陈阳觉着风竹音这审讯的方式多少有点过头了，于是轻咳一声，说道：“楚淮同学，咱们呢都是警局人员，对你也没什么恶意，这位……”陈阳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风竹音介绍道：“脾气有点暴躁，但你放心，算是个好人。我们呢，也就是有点小问题想问一问你。”

　　随后陈阳坐到了床边，语气柔和地说道：“哎，不瞒你说，我也挺害怕这家伙的，天天一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不过……”

　　楚淮冷冷地看了陈阳一眼，不等他说完，轻哼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陈阳：“·····”

　　风竹音轻笑了几声，“傻子，你以为谁都吃你那套呢？”

　　风竹音笑完将视线转回了楚淮身上，“行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想必你也知道那东西的危险程度，方才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怕是早就去见你父母兄弟了。所以，你最好有问必答，说不定我还能保你一命。”

　　楚淮闻言愣了愣，随即疯了似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懂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想法。保我一命？可笑，就算神女要我去死，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神女的信息，做梦！休想！坏人，你们一个个都是坏人！”

　　风竹音蹙了蹙眉，看傻子一样瞥了楚淮一眼。

　　陈阳抿了抿唇，看了吃了瘪一脸不愉的风竹音一眼，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哎，老风，看来你这套也不管用啊～”

　　风竹音凉凉地瞥了陈阳一眼，眉心拧得更紧了。

　　“神女？不过是个女魃而已，看来这家伙被幻觉迷失了心智。”

　　“那怎么办？”陈阳问道。

　　风竹音蹙了蹙眉，“没办法，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风竹音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朝楚淮的眉心点去。

　　楚淮顿时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让门口的一众警官纷纷白了脸色。

　　听说那边的人手段非凡，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由乱了心神。

　　廖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从一开始上头交代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警察能够插手的。

　　陈阳见状不由说道：“局规，不得对普通人施以暴行！”

　　风竹音也没理会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谁说他是普通人了？”

　　风竹音见陈阳呆愣的模样也懒得解释，抬起另一根手指朝陈阳眉心点了过来。

　　“不信，你自己看看吧。”

　　陈阳眼前的场景倏然一变，他看见了楚淮，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楚二狗。

　　楚二狗仿佛再次回到了楚家村，一个落后而又破败的地方，冬天冷的要死，夏天热的要命，一个村子都凑不出一个大学生。

　　就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居然还存在着所谓的阶级压迫，村长的儿子就是他们这一村的小霸王，凡是不顺心的时候就会欺负他。

　　楚二狗熬过了小学，初中，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以为这被霸凌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却不想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他们这里的高中离楚家村有八公里远，他就每天蹬着一辆不知几十年代的破旧自行车一天三次穿梭于学校和家里。

　　他学习不好，在学校低调的几乎就是个透明的人，他甚至觉得这里没几个人能叫出他的名字，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被那群可恶的霸王看上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相貌太过惹人嫌恶，让人看了就心生烦闷，所以从高一开始，那些人就时不时骚扰他，取笑他，甚至对他拳打脚踢。

　　但楚二狗全都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反抗，对方很可能就会和村里的小霸王一样，变本加厉的嘲笑他，霸凌他。

　　但还是没有办法，这天一放学，楚二狗就察觉到了，身后那几个跟着他嘻嘻闹闹的人，他老远就听出来了，他们在讨论他，讨论他为何长得如此模样还有脸出来见人，讨论他成绩平平还敢觊觎班花。

　　天知道他从来没和班花说过一句话，不过是因为对方给他发作业的时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连头都没敢抬，大概就因为这样，他就被那群恶魔记恨上了。

　　楚二狗走的飞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但依旧徒劳，他被人从后背一脚踹倒在冰冷的地上，有人起哄，他们就脱了他的衣服，用所谓的童子尿给他洗澡，他只怒不可遏地低低嘶吼了两声，就被他们绑了拖到了姑娘山上。

　　姑娘山在楚家村北，据说山上住着神灵，一旦惹怒了神灵他们楚家村就会受灾，因此楚家村的人即使过的再难堪，也会在每年祭祀的时候将祭品准备妥帖。

　　其余时候鲜少会有人上来，而他如今就那么一丝/不/挂的被人仍在了这里，被当做牲口一样的祭品不管不问地丢在了这里。

　　楚二狗被绑了的双手渐渐青紫，夜里的寒风让他止不住的哆嗦，眼泪早已变成了咸咸的盐巴裹着泥土粘在了脸上。

　　他等了一晚，依旧没人上来，看来他早已被人遗忘了。他呼吸困难，头脑昏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他看着周围苍凉的景色一点点变了颜色。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了神女，翩落惊鸿，婉若游龙，让人见之忘俗。

　　楚二狗只见神女朱唇轻启，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他愣了半天，脸色红了几分，他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扭过脸去。

　　神女并没有责怪他的唐突，随手一挥，他手上的绳索就应声而断了，对方还好心地给盖上了一条白色的纱裙。楚二狗再次听到对方叹了口气。

　　“也罢，你叫什么名字？”

　　楚二狗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楚，楚二狗。”

　　神女并没有因为他的名字露出一丝异色，反而叹息了声，说道，“二狗，倒是个好养活的名字，不过你本高贵，不如换个名字，如何？”

　　楚淮有些愣怔：“我？”

　　神女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你本该是此间的王者，以楚为姓，不如就叫楚淮，你可喜欢？”

　　“楚淮，楚淮……”楚淮喃喃了几声，兴奋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我喜欢，喜欢。”

　　从那时起，楚二狗就有了新的名字，楚淮。他兴奋念着自己的名字踉踉跄跄地下了山。

　　但是当他告诉父母想要改名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名字，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在为楚家村唯一的大学生楚大仁庆祝，庆祝他考上了海市大学。

　　楚淮不是第一次知道在楚家他是透明的，但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被人忽视的难过滋味。在他受尽折辱的时候，没有人记得他，甚至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他想如果考上大学的是他就好了，但以他的成绩怕是这辈子再无机会。

　　楚淮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山上，那一刻，他想不如就永远留在那里好了。

　　一个不被人喜欢，一个长相如此丑陋，一个一文不值的人，有什么活着的理由？不过是被被人唾弃的玩物罢了。

　　楚淮刨了个坑，闭着眼躺了进去。明明是青天白日，但却安静的如同黑夜，无端让人心里发寒，发酸，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归于死寂。

　　楚淮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他想原来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是这样的悲凉。

　　就在他自嘲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叹息传进了耳中。

　　“你又来了啊～”

　　声音飘飘渺渺，但竟然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温暖。

　　楚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女正拖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他睁开了眼，神女忽然笑了。

　　楚淮只感觉心都停止了跳动，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神女的叹息。

　　“怎么，你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好不好？”

　　楚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点了头，但神女笑得更灿烂了。

　　“那你不许反悔哦～”

　　“不悔！”

　　神女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垂了下来，看起来诡异又动人心魄，楚淮只听她说道：

　　“我饿了，你可以为我找些吃的吗？”

　　楚淮早已丧失了理智，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神女告诉他，如今就有一人在山上徘徊，她要血，鲜活的血。

　　楚淮从坑里爬了起来，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呆呆地喊了声哥，楚大仁有些兴奋地转过头，下一瞬却木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将自己推下了山。

　　楚大仁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楚淮彻夜难眠，他害怕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大仁就那么掉下去了。

　　楚大仁的尸体是第二天被人搬回来的，楚母在见到楚大仁尸体的那一刻，仿佛天都塌了。

　　楚淮拼命地说着“还有我。”可却挨了楚母一巴掌。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楚淮满脸惊诧地看向楚母，他那时候就看不明白了，明明都是儿子，为什么他就是那个被人嫌弃的，就算另一个死了，他还是不被人待见。

　　他和神女再次进行了交易，他希望考上海市大学，神女答应了，但她还是很饿，于是，楚淮将那群恶魔引到了山上。

　　他不知道，母亲那日就在山上祭奠，刚好看到了他将一个个恶魔推下山的那一幕。

　　楚母歇斯底里，难以置信地质问他，是不是他害死了大哥。

　　楚淮没有否认。

　　他的脖子被愤怒的楚母掐住了，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但他还是艰难地问了句“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吗？”

　　楚母怨毒地看着他，“你不是，你不是！”

　　原来他不是啊！

　　他闭了上眼，心想，不如就这么死了吧，总算也不算吃亏，毕竟伤害他的人如今都得到了报应。

　　但下一瞬他的脑子却突然一阵眩晕。

　　楚淮猛然睁开了眼，一双猩红的眼，他不受控制地撇下了楚母的手，往前一推，将对方的手架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楚父亲眼看着楚淮掐断了自己母亲的脖子，不由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满脸惊恐地说道：“怪物，怪物，你到底是谁？”

　　楚淮歪了歪脑袋，那张原本就惨不忍睹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但他却很是不解地回了句：

　　“我是您的儿子啊，爸爸。”

　　楚父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堪堪抵在门边。这时候他早已回过神来，惊恐之后是无边的愤怒。

　　“你这子逆子，看我不打死你！”楚父说着已经拿起了一旁的砍刀，胡乱地朝楚淮砍了过去。

　　楚淮也没躲，砍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麻麻地疼，他还是不解，“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楚父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他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人的，而是一只红眼睛的怪物。

　　但他再也没能后退下去，因为，楚淮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对方双眼猩红，浑身是血，就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

　　他手里拿着从肩膀下取下的砍刀，刀下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了，楚父不禁睁大了眼睛。只听楚淮突然笑了笑。

　　“也罢，也罢，我是神之子，何须留恋红尘？”

　　楚父睁大的眼睛终究没了再合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