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01.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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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大雪纷飞，整个都城都被冰雪覆盖，唯有边疆战场上的鲜红一片。
任茹穿着一袭红衣站在城楼上，等待着她的少女归来。
“你叫什么名字？”
初遇，是同年春天，是任茹的十八岁生辰那日。
屋内的欢笑声此起彼伏，任茹感到些许厌烦，便趁着众人喝酒的间隙偷偷逃了出来。
院子里是一棵桃树，也有一些年头了。
微风轻拂，花瓣与枝干分别，在空中跳上一支轻舞，悠悠转转，落在了少女的肩头。
任茹站住了脚步，与桃树下坐着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你……你好？”
任茹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戒备，犹豫地打了个招呼。
“小姐你好，鄙人颜芊。”
树下的少女终于站起身来，对着任茹伸出了手。
任茹握了上去，惊异于少女冰凉的手心。
“你是将军吗？”
任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的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便衣，头发紧紧地束在后脑上。
眼见对方点了点头，任茹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
“哇喔！你可以上战场打仗诶，好酷哦！”
“打仗是不是特别恐怖？还很辛苦？”
“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打仗呀？我看你好像也不比我打多少啊？”
……
颜芊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对于任茹提出的问题，她总是选择最简洁的词句来回答。
眼见一个时辰悄然而逝，可身旁的女孩丝毫没有厌倦的样子。
颜芊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颜芊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少女纯粹的双眸。
“此话怎讲？”
“你看啊，我跟你聊天都快半晌了，你一共没说几句话。”
“我娘说过，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没有烦恼的人就会很喜欢说话，但那种心思很重的人，一般都很沉默。”
颜芊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天色不早了，我娘在喊我回去啦，望有缘再见。”
任茹提了提自己的衣摆，向屋内跑去。
“哦，对了。”任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树下站着的少女。
“记得多笑一笑，不然会长皱纹的，我相信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的！”
颜芊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的身影进入明亮的闺房。
直到夜幕降临，自己与这漫无边际的黑夜融为一体。
再相见，就是在两个月之后的鹊桥灯会上了。
“你穿裙子了诶。”
穿过茫茫人海，任茹喘着粗气，笑着向面前的少女搭话。
夜很干净，漆黑的夜空像是一块纯色的幕布，没有明月，没有星星。
只有冉冉升起的花灯，为单调的背景板添上几分光亮。
任茹捧着手上兔子形状的花灯，照亮了颜芊的面孔。
“阿芊，今年你错过了我的生辰，明年你一定要给我补上哦。”
颜芊的半张脸被花灯照得通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中含着笑意。
“是，我的公主殿下。”
花灯应风而起，向着无尽的黑暗奔去，无人知晓它们的归宿，无人在意它们的结局。
待到红叶散落满地，正值金秋十月，颜芊收到了来自边疆的战书。
“小茹。”
颜芊一手握着马鞭，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等我明年春日归来，为你庆生。”
“阿芊，记得平安归来。”
“好。”
钟声响起，颜芊转身跨上骏马，向不着边际的远方奔去。
无人知晓他们前进的方向，但人人牵挂他们最终的结局。
耳边传来刺耳的马鸣声，颜芊毫无预兆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她连滚带爬地躲在了一块巨石身后。
这场战争已经不分昼夜地进行了三天，饥饿与疲乏紧紧包裹着颜芊。
短短两个月，他们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战斗，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留在了边疆。
如今已是最后一场了，若是成功，他们便有机会将战友的骨灰带回给他们的家人。
若是失败，他们将永远掩埋在茫茫荒野，直到被世俗遗忘。
颜芊背倚着巨石，无力地听着身旁的交战声。
她的腹部中了一箭，鲜红色的血液正汩汩地向外流淌。
她好不容易咬牙撑到现在，又怎能轻易放弃。
这里是战场，负了伤也不意味着可以退缩。
那就拼命去争取胜利，活着回去见她心爱的女孩。
一声嘶吼响彻天际，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灰暗的天空落下几片雪花。
任茹一如既往地来到送别颜芊的地方，望着茫茫无期的远方。
“阿芊，战时已过，为何我还不见你平安归来？”
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少女的肩头早已落得一片雪白。
雪花不知疲倦的下着，任茹身着一袭红衣，被淹没在漫漫白雪之中。
她迷失了方向，无法认出回家的路。
三月初春，路旁还有未消融的积雪。
任茹抱着一束雏菊，站在一块墓碑的前方。
“骗子。”
任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她擦了一遍又一遍，但仍看不清墓碑上少女的面孔。
“说好今天补上我被你错过的生辰的呢？”
“说好平安归来的呢。”
一片花瓣静悄悄地落在光秃秃的地面上。
墓碑上，是旁人未曾见过的，她最真诚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第1章 2023.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