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的家》左右为蓝

6、醒悟

　　滴滴滴，滴滴滴——闹钟响了。
　　我应该是天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吧。躺在床上听着洗衣机滚动的声音，就像海水一浪一浪的。不停地冲洗着我的内心。
　　按理说我应该头疼到炸裂的程度才对。明明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却好像睡了一个世纪。前两天发生的一切也是很久很久的事，我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恢复平静。
　　难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吗?是我自己太情绪化了，真犹如她所说。
　　只有失落，对自己太失望了。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人也好、事也罢，最终认输的只有自己，也只有改变自己。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因为很明显，我没有变得更好。周围也没有人知道我的付出。他们也好像没有得到什么类似于快乐的东西，就好像我们生来就如此。平凡、渺小、枯燥且重复，不停地干着重复的事，还有重复的人生。这一切对我，对他人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我的情绪就是一个错误的代码，被发现后又及时修正，再正常使用。
　　脱水，洗衣机的下一个程序。流淌的声音，就像我的血被放干，流入下水道。
　　我告诉自己不要觉得悲伤或是愤怒。我继续看着这雪白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又好像躺在沼泽地一样，我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生怕一用力就会加快深陷的速度。谁都会怕的对吧！不仅仅是我啊！即便如此沼泽还是会慢慢的吞噬所有东西，包括我，我的一切，我的生命。
　　活着的意义确实各不相同，我也不想做一个悲观主义者。可我还是无法洒脱，放飞自我。我能想到的就是——死亡。不顺心的事太多了，好压抑好压抑。如果是意外或是必然发生的什么重大疾病，对我而言倒也无所谓，还痛快些呢。
　　我又不免觉得好笑，无论是哪种幸运，都好像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算是我的不幸。
　　烘干，这是整个清洗过程发出的最猛烈的撞击了。就像故事到达了一个高潮。洗的干不干净也得这个环节过去了才知道。
　　这时，爱我的人出现了。他们竭尽全力伸出手，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那一点，只需要我自己举起手便能握住他们。“快，伸出你的手，我们都愿意帮你。”
　　我最爱最爱的人从人群挤进来，“真的，真的我错了。我不该抛弃你。再信我一次好吗？”我能看见她眼睛周围都是皱纹，眼里都是悲伤。可我无法再透过那双眼睛看见她的内心。
　　“求你了，我求你了。”她扑通地跪下，再趴在岸边，她比任何人都用力的伸出手想拉我出来。可是她太娇小了，也只能达到和别人一样的程度。
　　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却泡软了我心。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下一个陷阱，可我没有办法，我再次投降。她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的泪水击败，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伸出手，没等她把我拉上岸，我突然甩开她的手，我又犹豫了，因为我看见了我恨的人也在岸边，他们在嘲笑我，说我的懦弱，我的不是。我也怀疑，好像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才是真实的我一样。我无法面对，也无法想象自己以后得多么坚持才能面对生活中的所有人。
　　爱是愧疚，恨是愤怒。无论哪方，他们都使我恐惧。
　　在人群中，有一个脑袋探出，表情困惑。是我的猫猫，它出现了。“你在干什么？我不管，我要下来和你玩咯。”
　　他跳到了我脚上，再缓缓向我走来。由于它的重量，每走一步我就陷得更快更深。
　　它走到我的胸前驻足，我的心脏感受到了压迫，跳得更用力，扑通扑通得要炸开了。
　　“走开，你赶紧走开。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它歪了歪脑袋，“我不懂，可我不喜欢这，我们上去玩好吗。”
　　“我不需要你了，你赶紧上去吧。”我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玩啊。”它突然踩奶撒娇起来。白色的小手套也被弄脏，委屈巴巴，“你是不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要我了？”
　　我命令那些爱我的人把猫猫带上去，可他们好像完全看不见它，只让我赶紧伸出手。
　　而那些狠我的人全都看得见，欲加嘲讽：“看，她最后什么都留不住。就连那只农村来的没人要的杂种猫宁可连同自己死掉，也得最后给她致命一击，只为让她死得快些。哈哈哈哈……”
　　闪电炸裂了天空，震耳欲聋。雨水从天空泼下。我的整个身体已全部沉陷，只露出耳朵以上的脸。手也动弹不得，失去了希望，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被沼泽一并吞没。心想，也许正如他们所说吧。
　　“猫猫我好害怕啊。我害怕打雷，讨厌下雨。这你知道的啊，带我回家好吗？”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只感受到它又小心翼翼地再凑到我跟前，用鼻子对着我的鼻子嗅了嗅。
　　它是要吃了我吗？没有。而是把打湿我的脸的雨水舔干。
　　“如果我惹你生气了，就原谅我一次吧。我都给你打理毛发了。”我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卑微。
　　慢慢的我脸也消失了，感到无法呼吸，本能张开嘴，感受到一堆杂乱的垃圾涌进嘴里。恶心，恶心还发臭。一只巨型毛毛虫拍打着我的脸。
　　把我抽醒了，我意识到且很肯定我不甘心，我不愿就这样死去。我也不能让爱我的人伤心，更不能让一只猫猫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我不该认同那些人，哪怕就那么一秒也不行，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懂它，以后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它。这些都是我的动力，我不能让爱消失！
　　此时我的手指好像在沼泽里抓到了什么，直觉告诉我一定要拉一把。我使出浑身力气一抽。沼泽像浴缸里的水，而我拔掉了闸阀。
　　水慢慢退去，我又能呼吸了，睁开眼睛看见了天空。是什么？咕噜咕噜这个熟悉的声音是什么？
　　哔哔～哔哔～洗衣机完成了它工作，发出了最后一个怒吼。
　　“我知道了。”我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