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的家》左右为蓝

2、封闭

　　我知道她是在劝我，但不得多说什么，因为他老公回来了。按理说我应该像之前那样，为所有的不公平妥协。可我全身上下包括我大脑都在告诉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不该认命，你得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你付出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心中不断回响类似的话语。其实每次都会这样，而我也是挣扎，最后在恐惧的震慑下默默认输。
　　也许，也许我应该赌一下，反正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还不信了我还比不上那些自以为是的亲戚！再怎么说我也是家里的一部分，我应当比他们重要才是。此刻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高估了自己。
　　噢，对了，她老公不是别人，不是大家想的后爹什么的，而是亲爹。与我有血缘关系，密不可切的人。可他每次一开口就是说什么，你们一家子的话，压根没有把自己列入。更别说什么一个父亲该担起的责任了。
　　我铲好猫砂，弄上猫粮。把脚边那只一只陪伴我的猫猫举起，仰起头放在脸上，猛吸一口。从我抚摸它起它就一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真的很自愈。就像一个小婴儿发出“嘎嘎嘎”的笑声一样。
　　我把它放下，我那不争气的泪水打湿了它柔软白花花的肚皮。
　　它一落地就走到墙角，像个小老头一样侧坐着，爪爪放地面支撑着身体，舔舐着自己的毛毛。用死鱼眼看了看我，“好恶心，鼻涕也在上面。”类似的话骂骂咧咧吧。
　　一想到这，我不自觉地想笑，可我不能笑出声来啊。只得憋回去，腹部一收，喉咙一咳，一个鼻涕便喷出来了。好在隔着墙他们吃饭看不见。把猫猫吓得一激灵，再也没有谁知道这囧事了。
　　我抬头挺胸，若无其事，步伐很是坚定地从饭桌路过，走回房间。再默默地用纸巾把那条恶心的鼻涕擦掉。
　　比起房间，我更喜欢称它为“避难所”。它不是我私人的。我有个姐，在外地工作，她有较长的节假日就会回来和我挤一挤。显然这是普通的一天，她自然也就不在家。同时，他们两夫妻若发生口角，只会忍让的她便会来我这避难和诉苦。短则一两天，长则几个月。
　　我从不抱怨，因为我知道她很难过。难过的事又千千万，有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我而言都一样。我也弄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错，导致另一个人受伤，再影响到我这来。可我还得守口如瓶，不能传播负能量。
　　好让远在外地工作的也是这个家庭的一部分的她另一个女儿知道。好似我们不是一个妈一个爹生的一样，就该独自承受。
　　同时还得保留住体面，在风雨的恐惧后，还得收拾那杂乱不堪破碎的家。小时候她会让我们在房间不要出来，上厕所得穿拖鞋。遇上上学，便让我们在外面吃饭。
　　再者就是维持生活秩序，擦干眼角的泪水假装很开心地陪我妈去超市，电器铺等购买添置，她总是什么都舍不得买，因为没有更多的钱。可买这些看似使用期限很长，却也会在一瞬间消失的东西上她倒是下足狠心。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家必备的东西。一开始受损没有很严重的电器她会让我拿去修理，毕竟价格比较低。
　　可后来我实在碍于面子走遍周围的修理铺后死活不肯再去，她也拿我没有办法。
　　等我回到家，我妈会让我去叫她老公吃饭，就是妥协。而我也在她的，“总归是一家人，你作为子女不去叫是不应该的”类似的话中，我若说“不”，她就会和我急眼，甚至威胁，“不去就大家都别吃了！”。
　　我以为等我上班了就会改变，没想到，改变的是我。我也渐渐地变成了另一个她。只不过我现在担起一个大小人。劝他们以和为贵，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妈不跟他争吵，最终输的还是我们。“算啦”、“无所谓啦”，一次次的嬉皮笑脸下，使我也逐渐失去自我。
　　白天我总是开开心心的，当夜幕降临，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背对着全世界，蜷缩在角落。墙壁是我最后的依靠，他像一个宽大的肩膀，让我晕痛的脑袋有个落脚处。待眼泪从眼角滑落，穿透头发打湿枕头，我便会在梦中自愈。
　　没有人知道要强的背后是一个“忍”字，刀在挖心，泪在流。好吧，大家都懂，只是不说罢了。
　　“我已经崩溃了，无法自愈。”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洁的话。虽然很多事我都没有和我姐说，但也有一小部分是一切平静时，我会有意或者无意和她说起。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事还可以和谁说起。思来想去她应当是个合适的人选。她不会背后讨论，也不得说厌烦的话。她总归也是家庭的一份子。
　　她没有秒回，这让我有一点点失落，但是也可以理解，因为她要上班啊。我也没有心情玩手机，便倒头就睡。
　　醒来我就感到口干舌燥。外面的天气和我差不多，在我入睡时下了一场不大的雨，短暂且足以打湿地面，而现在却是晴天。
　　我走出房间，往大门看去，两双拖鞋整齐地摆放着。这个点他们都是去上班了。
　　空荡荡的家和我的肚子一样，便去掀桌盖。餐桌上的饭菜和我的脸一样憔悴油腻。小猫咪睡得正香被我吵醒，没有来蹭我，而是呆呆的想：“按理说这是上班的点，不应该出现在这，是我睡迷糊了吧。”于是乎舔舔肉垫，换了个姿势又倒头睡去。
　　我又重新洗漱过后，打开冰箱想自己做些吃的。眼前的莲雾让我瞳孔放大，就它了。莲雾是超市买的，它有个透明的塑料盒子装着，我打开它会发出一个特殊的声音——“咔咔”。
　　小猫咪一下子就立起耳朵，抬头看向我！不对，是我手中的莲雾。然后弓起后背，四肢站立拉直起来。眯着眼睛耳朵往后，像蜜蜂一样振动了几秒耳朵。再把那吞人的大口裂开，露出所有牙齿打了个哈欠。一套动作刚做完又熟练地下一套动作。前爪落地往前走，后腿紧绷不落地，直到身体伸展到一个极限，后腿自然也就落地。再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尾巴也是那么的勾魂。
　　走到我脚下便踮着脚站起来，用爪爪在我大腿上抓挠踩奶。不知不觉他已经从一只爱撒娇的小猫咪变成了一只臭不要脸的可爱大猫猫了，我很是欣慰。
　　“不可以哦，小猫咪是不可以吃的噢。”，我假装严肃一手叉腰，一手摆弄着手中的莲雾，“这是属于我们人类的食物噢，你已经有很多零食了，不可以和我抢。”
　　没想到它花样还挺多的，先是用夹子音说“沃艾”，拜托这有几个人受得了。脑袋紧跟着我手中的莲雾左右摇摆。眼睛死死盯着，蹲下去，一只手扶着我的小腿，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直隔空抓。
　　“你一只小猫咪怎么就这么会呢，该死，我就吃这一套。还’艾艾艾’的。”假装无奈地走去它的专属碗里掰一些给他。
　　其实我吃什么水果都会分一些给他。它除了和别的小猫咪一样不喜欢吃刺激性的水果外，也不爱吃葡萄，即便我去了皮也不吃。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吃，贵的很咧。
　　以前我不知道猫咪可以吃水果，并且还是挺喜欢吃的那种。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是食肉动物。以至于我从来没有给肥腻吃过，这是我心中的遗憾。
　　所以每次我都会尝试地给他掰一点，假如它吃完且不浪费一丁点。我下次吃就还会分给他。以至于我大拇指指甲的颜色与其他指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无论再爱吃我也会控制，不会让他多吃。我想要的是他健健康康，而不是世俗的要求女孩子要白幼瘦，小猫咪要胖胖的才好看。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胖胖的但是是健康的那种，且也没有苦了他，只是没有放纵它。
　　饥渴过后这颗莲雾显得更加脆爽可口，咀嚼过后的渣渣很少，中间绵绵的也很少，全部都是汁水。酸酸甜甜一下子使我精神起来。当季的水果就是好吃。现在别说我妈还是专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说什么空腹不能吃水果，还是冰箱冻过的之类的话，我都不爱听，没有什么比得上我这一刻的快乐。快乐是我的，没有人能夺走。
　　很快我便吃完了，心情也好些了。还是得吃些热饭热菜的。我再次打开那个桌盖，可是，可是它们的画风还是那么的讨厌，我一定要吃吗？一脸嫌弃。
　　在下面条和热饭中，我左右徘徊的同时心情又变得沮丧起来。
　　三个菜里没有一个我爱吃的，冰箱里的食材也是如此。买菜的人不挑食，是因为她会不知不觉中，给自己买那么一两样自己爱吃的。而有脾气的人，自然能得到特殊照顾，根本不愁筷子没处安放。偏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懂事的孩子依旧没糖吃。
　　也许会有人说，“那就自己买啊，这怪谁，又舍不得花钱，娇气。有得吃就不错了！”可我也想被别人重视，被捧在手心里疼爱，偶尔惊喜一下来对抗这枯燥乏味的生活啊。
　　“妈～我爱吃鸡肉，明天能不能依我～”
　　“你爸就是对这头猪死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不想改变啊。”虽然嘴上她是这么说，可我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里看出，她会给我买的。
　　想到着我就觉得算了。于是乎我决定吃苹果。那是一颗半斤多的大苹果，同样酸甜可口。有得选的情况下，我还是想尽可能的让自己开心一下。不是说苹果有多昂贵，而是我从小被输入的观念太多了。可现在我难受，就是想吃这么一个大苹果。
　　打开手机，我姐回我信息了。“怎么啦”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好。我在睡觉没有第一时间回她，醒来时整个人都很糟糕，以至于现在才想到看一眼手机。所以她也给我打了电话，生怕我出事。可我同样也没有接起，通常我哭过后会睡得比较死。
　　也许她已经问过老妈了吧，也许她也在等我妥协。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就一直啃我的大苹果。
　　心里酸酸的，就和网友聊天。他说到最近天热，一吃东西就上火，这会牙齿肿了，难看死了。坐办公室里，路过的都说他偷吃李子不分一下。实际是他确实吃了，不过是在家里吃的。他嘴巴上的这个是他的肉肉。还说他现在说话连他妈都听不清他说什么，和同事比手画脚。同事说他智障，不会写字啊。
　　从他的文字里我看出他还挺开心的，也在把开心分享给我。可我硬是笑不出来，心口闷闷的。
　　“是吗？比我的眼睛肿了更搞笑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字来。我习惯隐藏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乐观向上和他一样的人。
　　“为什么肿啊，给蚊子咬了吗？这天气蚊子确实烦人。”
　　我明明可以就他这个思路掩盖过去的，可我真的好想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示出来，一直憋着让我觉得好累。我和他算是好网友了吧，他应该不会到处宣扬，讨论我吧。
　　虽然我们只有在学校那会经常碰面，毕了业更是很少联系。明明生活圈挨得那么近，却从未约过。唯一一次街上遇到，我刚好和朋友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地想避开了他，大概是我社恐又犯了。他先和我和我点头示意了一下，我也是跟着点头示意，就拉着我的朋友离开了。
　　思考片刻，我就打了两字，“哭啦”没有表情没有标点符号，我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如果察觉一丝不对，我便说是开玩笑。
　　“那还好，不是给人揍了”以及一个冷漠脸。
　　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他就是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渣渣罢了。我要拉黑他！
　　“现在还难受吗？我陪你聊好了。”
　　没等我拉黑，他又发了这个，这会我想拉他也不是，肯定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耶。应该是想逗我开心吧。只不过不合时宜，大哭过后的我很是敏感。这不怪他吧，我之前从未和他说起过。我该这么回，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就应该说蚊子咬了，啊啊啊啊。不行我得立马回，对，就是这样，
　　“不了，我现在很忙”
　　“正合我意，我其实也要加班，现在摸鱼很容易给发现，毕竟现在路过的都会看两眼我肉嘟嘟的脸颊。”一脸自恋道，“今晚吧，和往常一样聊天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说关于眼肿的事，那我就一个也不提。”
　　“可我更想散步，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可以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和我最亲近的人对我会那么冷淡无情。下意识地就回绝了他。其实我也不想散步。我只想一个人躲起来。
　　“我也好久没锻炼了，一起走走吧。就离你家最近的大马路好了。那里灯火通明，蚊子少些。就这样我忙啦，不用回我，八点半不见不散。”他自以为很聪明的说道。
　　“什么鬼，我不要啊”，
　　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我又说道“我现在心情漂浮不定，也许吃完饭就睡觉了呢。”
　　发完我就后悔了。我急什么，虚什么，干嘛啊，我直接也假装看不见就好了。到时候就说自己倒头睡了便是了。他怎么可能不看手机，他就是怕我拒绝。反正他下班也会看见，不玩他的把戏。该死该死，从这一秒起我要忘记这事。
　　猫猫看我发癫的样子以为我要干什么，便靠近看看我。“你挡我路啦。臭猫猫”，绕开他便去洗手间。
　　照了镜子，难受得又发了一下癫。小猫猫又跟上前来看了看我，“一定是偷吃什么好东西才这样避开我，我都在你跟前也不摸摸我，绝对有事。”
　　我透过镜子看见了它，正所谓好奇害死猫。这次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可不能怪我啊。
　　“我丑不丑？”，我握住它两只白色的小手套，使它蹲着，它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还试图把手收回去，以至于倒地上去。我当然知道这是所有猫猫的正常反应。可我就是要揪着这点，“大胆猫猫，居然敢无视本官，不爱就不爱还挣扎，快说！”，
　　它当然也不会开口，更不会辩解，我清了清嗓子再道，“好，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本官就判你疫苗一针，即日执行。由你最爱的监护人，可蓝女士带你去，这是对你最后的怜悯。还不快谢谢本官。”
　　“嗷～”一声，它使出兔子蹬，我反应也快，立马抽手。心里的事也就这样踏实下来了。
　　其实上个月就该打了，拖到这个月是因为赶货。我一直把工作放第一的。今天也赶货，可想而知我也不好受。冷静下来也会纠结，我还是很在意的啊。“也许我该再忍忍，反正都忍这么久了；再忍下去是什么时候，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这两个想法一直在徘徊不定。打一开始我就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输了。只有我的利益在变少。而坏人或多或少是得逞的。
　　我妈这会刚好回来做饭，她先是看了看饭桌，还是没有搭理我，我委屈的情绪又上来了，便躲房间里去。
　　“你为什么不吃饭？”我姐又给我发了消息。这会我知道她们通了电话了。
　　“我不饿，已经吃过水果了。”
　　“老妈说你绝食！”
　　看来她们不止是通了电话，还有点扭曲我。我不知道她知道多少，“我只是罢工。”
　　她没有再回我。不用说，她只是中转站，把话传给问话的人，肯定顾不上我。
　　很快晚饭做好了，她没有叫我吃饭。也没有给个交代，或是敷衍一下。更别提什么关心的话了。
　　我在房间里一直等着，也许她是等那个人去上班再和我说吧。她应该是知道我不想面对他吃饭。她。。。直到门缝里的光线消失，大门关闭。我也没有等到那个我可以诉苦的对象。
　　没错，他们去加班了。因为我落下的活，他们得补上。
　　我打开房门，告诉自己：“我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活该”。只是鼻子不自觉酸酸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我存在的必要是什么。也不不知道我是为了哪个原因才会这么难受。
　　喝了水，我又去照了镜子。镜中的我脸色苍白，疲惫的眼睛和黑眼圈中间有一层颜色较浅且突出的部位，这片区域就是我哭完留下的。
　　我简单地装饰了一下。不和谐的眉毛是这张脸的焦点，可我无心再做调整。我真的需要出去外面透透气。
　　把猫猫放猫包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很少外出，非必要的外出就是去天台走走，去小作坊逛逛。主要导致他不爱出门的原因是上医院。它是只大猫猫了，这场所肯定不少出入。
　　虽然它很聪明，但终究比不上我。拿出他爱吃的猫薄荷去小房间，得在他吃得正欢时，（因猫而异，自行把控）就得把门关上。这一步很重要，一定要做到出其不意。再接着就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猫包，硬是把它塞进去。无论它再怎么哭喊，都要狠心，动作也要快，姿势也得帅，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