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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血怨之咒 ...

  •   炽热的炎阳笼罩在帝都,烤的地面滋滋冒烟,就算一盆水泼下来也能瞬间蒸发干净,可即便这样朱雀大道两旁也整整齐齐地站满了无数朝臣,浑身被汗浸的透透的,一阵一阵都要恍惚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晕过去。

      都在强撑着一股劲等着新帝过来。

      历代帝王登基都在夏宫,不知为何惊雪棠会选择在朱雀大道上,还是一个曾经要烧死他的地方。

      突然,安静的大道上传来一声声喊叫。

      数以万计的民众或跑或喊地冲近朱雀大道,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血印在他们脸上和身上,显得神情癫狂又可怕。

      “杀人了,杀人了。”

      只见一个个脸遮黑面,身披黑甲的士兵,沉默地提着剑凶狠的目光宛若利刃扫射在朱雀大道。

      今日陛下登基,不知道的还以为宗室要造反。

      毕竟,先帝死的不明不白,惊雪棠的皇位来的实在是玄乎。

      “放肆,知不知道......”

      一老将军的话都没有说完,直接一箭封侯,血溅了满满一地。一时烈阳一时又是狂风,呼啸的凉意划过每个人心上。

      可在朱雀大道上可早有眼尖的人发现,这批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士兵或者边军。

      “好像是弑夜者。”

      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代号响彻在朱雀大道上。

      流光粹在这些人身上,只有一双双眼睛裸露出来,如果说帝都有什么公开的秘密那一定是传闻中的弑夜者。

      他们没有人数限制,没有武力界限,不参与夺嫡弄权之术,也不拱卫帝都镇守边境,甚至也不在乎大夏的兴衰。

      他们是历代皇子成功夺嫡的胜利品,是一支完完全全只属于帝王的私人军队,只受帝王差遣,是帝王手中的刀,做尽一切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斩尽一切烦心的魑魅魍魉。

      如果说大夏白天属于生生不息的百姓,属于弄权舞势的朝臣,那么大夏的夜晚便属于弑夜者,帝王的安危亦仰仗弑夜者。

      如今,大夏新的帝王已出现。

      而新的命令已下达。

      在整个朱雀大道里无论百姓还是朝臣,身份贵与贱,老或幼,此刻都作为待宰的羔羊平等地堆在案板上,在这个欢乐的屠宰场里,在弑夜者的刀中,发出阵阵哀嚎。

      “惊雪棠疯了。”

      “早就说他不配为帝。”

      “他就是灾星,于国于民都不祥的祸害。”

      咒骂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在天地间,如同浓重的腥味笼罩在这里,缓缓流淌的血液渗透进泥土汇成一片汪洋,到处都是飘零的残肢碎肉好似匍匐独行的孤舟。

      说一声人间炼狱亦不为过。

      除却朱雀大道,惊雪棠动用了所有的弑夜者,调动了一个帝王可以支配的所有军队,包围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帝都,连带着东南西北八个大门不仅被堵的死死的,还在各个大道上堆满了火药与燃油。

      他不是为了杀一人,而是要屠一座城;不是要犯一个小错,而是准备背负滔天大罪......

      无论是曾经欺辱过他还是无视过他,无论是求神到疯魔的百姓还是争权夺利到耳聋心聋的朝臣......

      都去死吧。

      焚烧中的大火倒影在惊雪棠的眼眸中,他既不悲伤也不惶恐,还十分平静的倚靠在望月阁俯瞰着皇城里的混乱与罪恶。

      巍巍宫阙里黑金色的龙袍在迎风猎猎,他慢步走下台阶马上就要与千放鹤进行博弈了。

      他要用黎黎万民的命铺就一条锦绣前程。

      沉闷的午后艳阳依然高悬在天幕,按理说新帝登基的日子本该万民同庆,可整座皇城连一只鸟鸣声都没有。

      简直寂静的可怕。

      千放鹤刚调息完身体脑袋昏沉沉地走出了殿门。

      只见皇城中火光冲天,黑烟弥漫,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

      她一路看了过去,没有一个活口,放眼四周也没有惊雪棠的身影,今天不是要登基,皇城为什么会这样?

      “小莲花...”

      没有人应答,千放鹤急忙循着惊雪棠的气味一路奔袭过去,唯恐他出什么事情。

      朱雀大道,狂风呼啸。

      用尸山血海筑成的京观就这样矗立在天地间,可怕的不是一座而是无数座高塔,惊雪棠就提着一把剑站在最前面,浓烈的肃杀之气萦绕在他身上,泥泞的黑与弑血的红是仅存的两个颜色。

      皇城死了这么多人,千放鹤以为小莲花也出事了,她步伐迟缓的挪到惊雪棠面前,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地擦去他脸庞的血迹。

      “没事就好。”

      千放鹤的声音罕见的带着一丝颤抖,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心情,除却一丝心安之后又划进了更大的哀伤中。

      遍地都是人命堆积的骷颅台像是一把陈年磨损的剑直插千放鹤的脑海,带出锈迹斑斑的恼怒。

      她好像是隐隐能猜到事情真相,但仍然想求一个真相。

      “已经是皇帝了,人间也没有朱雀神了,你也得到了想要的权力和地位,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欺辱你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错事?”

      “错事?”
      “是指我杀的这些人?”

      惊雪棠神情懵懂又天真的指向那一座座尸体堆积的高塔,“是想为那群贱民鸣不平?可他们在你眼里算人吗?”

      “仙子轻飘飘的一句人间再也没有朱雀神,就能够掩盖无数妖物打着神的名义祸乱了人间整整五百年......”

      他从皇陵出来一路跟在千放鹤身边,已经看了太多朱雀神的骗局,他也不蠢,也能够隐隐猜到千放鹤一定和朱雀神有某种关联。

      “不知仙子可有数过那是多少条人命?”

      惊雪棠倒是十分肯定的说了出来,“你没数过,你也不屑与数。”
      在他眼中千放鹤来自修真界,千放鹤高傲不屑,千放鹤视万物为蝼蚁。

      她不可能在意这些。

      “可他们到底是我的子民,我想要救他们啊......我废神庙,砸神像,毁神之信仰,可有的时候他们宁愿相信虚假的神,也不信他们的皇,宁愿被神骗,也不愿意清醒。”

      惊雪棠神情冷漠可抬眸的瞬间眼底的光亮堪比璀璨的星河。

      “既然那么爱匍匐在神像脚下,上赶着给神当狗,那以后就都别做人了,安安心心当个祭品也行,献给神和献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凡人的命就像野草,割完一茬又一茬,又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杀不完也灭不完,还没有人在乎......”

      “住嘴。”

      一声厉喝好似雷电带起噼里啪啦的火花,这还是千放鹤第一次明确对惊雪棠表现出怒容。

      朱雀神的事确实是不周山做错了,她无话可说亦心存愧疚,禁止不周山的人踏足人界,封禁噬天塔已经是她最大限度能做到的。

      毕竟身为不周山的少君,出生就有维护和庇佑不周山的责任,她无法让族人为这件事偿命。
      甚至还要为不周山遮掩。

      可错就是错了,将来天道清算,不周山的万般恶果尽管加注在她的身上,绝不逃避。

      她没有办法惩罚不周山,并不代表她可以坐视不管冷眼看着凡人被屠戮。

      “我还没说完就生气了?”

      “听说十万凡人的心头血便可开启血怨之咒—这样我便可将你全身的血都换到我的身上,我亦会拥有你的修为,你的神力,你的寿命。”

      “而大夏也会在我的手中长盛不衰。”

      惊雪棠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与仙人不能随意插手凡间事情,欺骗凡人不同,他是君主是帝王,是人间的至高象征,他的雷霆之怒对于子民亦是恩泽。

      他的杀戮名正言顺。

      “都是芸芸众生微贱命罢了,能为帝王的长生以及帝国的强盛贡献出他们一丁点的力量也不算白活一生。”

      惊雪棠挥袖而出的灵力把满城人的血都汇集到朱雀大道的法阵中,一种神秘又古老的符文在狂风中显现出来,无数纷飞的莲花缠绕在千放鹤身上,根部却紧紧扎进她的肌肤,蕴含了朱雀神力的血就这样冒了出来。

      “来吧,仙子,我们共享命运的安排。”

      血怨之咒就是为凡人诛仙而准备的阵法,他真的要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剥她的皮,拆她的骨,喝她的血,夺她的修为......

      铺天盖地的红雾笼罩在朱雀大道上,刺眼的光圈降临在千放鹤身上,莲花瓣划出的道道伤痕喷涌出千丝万缕的神血汇集在惊雪棠的身上。

      万般痛苦加注于身,千放鹤却诡异的平静起来,任由朱雀血源源不断的流出。

      “谁说他们只能做被屠戮的羊?谁说他们只能做被割的野草?谁说他们没有人在乎?我告诉过你的,我要三界六道的安稳,我要苍生的太平。”

      她轻轻呢喃的这些话飘散在风里,游荡在辽阔的天地间,千放鹤抬眸,挥洒的血定格在瞬间,漫天红雾化为雨倾落而下,一滴一滴的砸在两人身上,扑灭了血怨之咒的沸腾。

      千放鹤的手放在脖颈处,制约灵力的莲花圈化为粉剂。

      倾泻而出强大灵力覆盖在了整个朱雀大道,千放鹤一步一步走向惊雪棠,仰视着他的眼里堆满了冷漠的疏离与高傲的不屑。

      “你...你的修为恢复了?”
      “不,应该是根本就没有被我封禁吧。”

      惊雪棠面色灰败内心却闪烁出一丝隐秘的兴奋,其实他的修为没有那么高,其实千放鹤没有想的那么弱。

      “杀十万人只为了长生为了帝国?”

      千放鹤当然不会被惊雪棠的那点小手段封禁住灵力,只是在皇陵被天道伤的太重,懒得理会他的闹腾。

      “是又如何。”

      少年意志坚定,此心不改。

      千放鹤左手指天,手心处赫然出现的不死眼散发处炽热的金色光芒,俯身间天地为之动荡,朱雀大道上所有尸山血海荡然无存,只见无数光影宛若流光来回穿梭在整个帝都。

      从朱雀大道直通富丽堂皇的夏宫,从街边最简陋的小摊连接起至高无上的皇椅,从杂乱的平民街巷到贵族的亭台楼阁,从最中心的帝都蔓延到大夏整个边境......

      一寸一寸的土地在翻涌,摧毁,倒塌......

      强大的帝国在惊雪棠面前只一瞬间毁灭了。

      连带着他也变成了一个嗷嗷啼哭的婴孩,伴随着惊雪棠睁眼的那一刻,大夏的一砖一瓦重建起来,直到完整的呈现出辉煌的面容。

      在幻境里他封为太子,二十岁登基亲征,东征西战直到中年,大夏的疆土已在他手中行至海的边缘,正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可仅仅数十年便已是暮年的帝王任凭在病床上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时间到了,再不甘心也只能在臣民的爱戴中走向了命运的终点。

      千放鹤在幻境中给了他本该灿烂的一生。

      明明只是一瞬,惊雪棠却感觉时光好漫长。

      好像他真实的拥有堂堂正正的太子位,有名正言顺的帝位,被人敬仰歌颂的帝王身后名,好像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废的太子,用着篡夺来的帝位,被万人唾弃的帝王。

      他也在这一瞬间经历了大夏几百年王朝兴衰更替,他真的过完了百年里凡人生老病死的一生。

      可千放鹤也以这种近乎直面的羞辱告诫他—凡人无力也不可能握有永恒。

      他追求帝王的强大也会在时光中垂垂老矣,他追求帝国的强盛也会在时光中宛若落日余晖就此倒塌。

      原来超越一切雄心壮志的是时光,磨灭一切野心勃勃的也是时光,连他穷极一生的功名利禄也只是时光里的一粒小小尘埃。

      当惊雪棠清醒过来时,周围一片黑暗,慢慢地出现了一丝光亮,出现了一块地砖,出现了一只小狗小猫,出现了小商小贩,出现了沿街的喊叫生,出现了等待的朝臣......

      时光倒回了屠杀之前,朱雀大道恢复了往日的鲜活。

      “帝国盛极必衰,凡人生老病死,从来没有什么永恒,变化才是世间运行的规律,亦是天道的命数。”

      千放鹤的语气是平静的,却从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不,应该说惊雪棠对于天命妄图挣扎妄图反抗显得尤为不屑。

      “你想帝国永存,你想寿命长生,你想违抗天命,可你能杀他们一回,我就能复活一回,你能杀他们一百次,我就能复活一百次。你是帝王,凡人生杀予夺尽在你手,可你忘了......”

      “凡界,我亦说了算。”

      惊雪棠杀十万人所追求的在千放鹤翻云覆雨间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她将帝国的强盛凡人的生死捏在手中,她在半空高高在上的俯瞰起整个帝都。

      朱雀族两大禁术,一个空间扭曲一个时间朔回,没想到在这人间都用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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