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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第1章序章

      夷陵的冬天,很冷,很冷,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街上都是行色匆匆的青壮年,他们乘着太阳的余辉,往家里赶去。

      在街上摆摊的商贩也纷纷收拢物品,准备回家。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家,紧闭门户,已保万全。

      夷陵在乱葬岗的山脚下,每到天黑便会有数不尽的鬼言鬼语在耳畔回响。虽然他们无法突破乱葬岗的咒墙,但是,他们的厉声鬼嚎,平常的百姓压根抵挡不住。

      不过,生活在夷陵的人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智慧,他们能够在夷陵这里安居,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办法。他们只要在天黑前赶回家,自然有粘贴在屋前的符篆,保护他们。

      夕阳余辉下,一个身穿破旧衣衫,脚踏破洞鞋子,背上背着一个小小包裹的孩童正蹲在一条不甚挡风的巷子里,口喘白气。他生的瘦弱,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是,他那双桃花眼看着前面一家客栈目不转睛,熠熠生辉。

      走近了,便能听到他正在轻声低语着什么,间或还能听到小孩打着冷颤的哆嗦声。

      原来小孩儿名唤阿婴,已经在这条巷子尽头的破庙中生活了许多个年头了。年头太久已经没有人能够记起,他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什么在这里徘徊不去。

      “阿爹,阿娘,你们今天还是没有回来。没事,阿婴明天再来。”小孩儿自我安慰着,只是刚才还炯炯有神的桃花曈已经不复原先的光彩。他抖了抖身上积起的灰尘,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巷子劲头的破庙行去。

      阿婴回到他住了五年的破庙,在草垛里面摸索了一阵。许久之后,他从草垛里面找出了一个破碗,一双用树枝打磨圆润的筷子,还有一个破损严重的炉子。这是他仅有不多的,能够留下来的资产。

      阿婴手脚利索的将背上的小布包拿下来,拿出里面两个冷硬的馍馍,这是他今晚的口粮,也是他通过自己一天的劳动后获得的酬劳。

      他将两个馍馍放到破炉子里,又从小布包里拿出一个更小的小布包,从里面抖出一丁点褐黄色的粗盐放进破炉子。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将小布包牢牢的扎紧,然后背回了背上。

      这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教会他,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有藏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安全的。不然,第二天,很可能什么都不会剩下。

      特别是银子,曾经有个好心的大爷打赏过他一小锭银子,他知道那银子足足有一两。可是那锭银子,他哪怕是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身上,一觉醒来也不见了踪影。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熟睡的时候,被人毫无察觉的从身上摸走了。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藏不了值钱的东西,但这许多年过来,他也摸索出来了。这是有人不想让他过的好,那个人一定是藏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他的一切。别看他人小,但有的事情,他都已经懂了。

      几年前,曾经有好心的大娘想要收养他,他满心欢喜的跟大娘回了家。大娘的家跟他住过的那家客栈离的不远,他想着,这样爹娘回来,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可是,第二天,大娘愁苦着一张脸,告诉他:“阿婴啊,大娘没能耐,不能收养你啦,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他被浑浑噩噩的送出了大娘的家,他听到了大娘的哭声。他知道,大娘家他是去不了了。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大娘,还有大娘的家人。后来他才在别人耳中听到,原来大娘一家早就搬离了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的一年,他陆陆续续被几个好心人收养,但都只能留宿一晚。第二天,他定然会在主人家或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中,撵送出家门。再然后,那些人同大娘一家一样,消失不见了。

      如此这般,经过了几次被收养、驱赶、消失。这里的好心人再也不敢收养他了,哪怕只是收留也不敢,他们也怕消失在无声无息中。

      阿婴不得不流浪,没地方住的他只能在这破庙落了脚。这一住,便住了整整五年。

      他从最开始的乞讨为生到最后的为别人干活,得取报酬。他人小干不了重的活,但是擦擦桌子什么的,他还是可以做的。他每天能够领到一两个馍馍充饥,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阿婴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了下来,他每天早起出去寻找活干,干完活他能得到食物或则主人家不要的衣物。若是找不到活干,那他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到第二天的天亮,然后再出去寻找活计。

      阿婴还是比较喜欢春天,因为只有春天他才能挖到更多的野菜充饥,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他发愁的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下?要是停不了,那他只能冒雨去上工了。

      是的,小小的阿婴现在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这份工作是他两年前找到的,这份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帮着一户人家带比他小的娃娃,从辰时初到申时初为止。只要能够哄的小娃娃乖乖听话,不捣乱。他就能在主家吃一顿午膳,另外还能额外领到两个馍馍充当晚膳。

      阿婴去外面舀了水,将装着馍馍的破炉子放在火堆上煮。馍馍冷了,他必须加热了吃才行,不然他的肚子又要抽抽的痛了。

      食物刚刚热好,阿婴将破炉子拿下来,准备稍微凉一下能够入口了,他就立马将晚膳吃下肚,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很显然,今天阿婴的这顿晚膳怕是要浪费了。远远地,一声狗叫声由远及近,像是往这边来了。

      “汪汪……”阿婴听到破庙外面的狗叫声,他吓得整个人抱住柱子,三两下就爬上了房梁。他紧紧的抱着柱子,趴在房梁上,一动也不敢动。

      很快,外面的狗叫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狗跑进了破庙。躲在房梁上面的阿婴看到野狗就在下面,还冲着破炉子一阵叫唤,他知道今晚的口粮他怕是又要保不住了。

      他也不哭,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就是这只臭狗,过段时间就要跑来抢他的食物。

      以前年纪小,死命的护着那点口粮,不但被臭狗咬的遍体鳞伤,还将自己的衣服也给咬破了。最主要的是,不管怎么护,他都护不住手中抓着的食物。被狗咬的多了,他看到狗就怕、就痛。只要一听到狗叫声,他就会赶忙跑了躲起来。

      后来他渐渐的就学乖了,若是真的保不住食物,那他就会选择先跑,不再和狗抢食物了。因为被狗咬,实在是太疼了。

      “汪汪……”阿婴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狗,将破炉子打碎,将他今晚的口粮三两口的吃完。那条可恶的狗还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好像吃的还意犹未尽。

      终于,狗吃饱喝足,摇晃着他那条大尾巴,晃晃悠悠的跑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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