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之活出人样》青橙香

3、第三章

　　傍晚，漫天霞光下李家屋顶上铺满了泛着金光的龙鳞，院子中央的满盆清水有了霞光的温度，路上村民回家的动静偶然透过半掩的院门传到院子里，李绍秋跟李绍玉在厨房听到动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爸妈快回来了。

　　“绍秋，你先去找衣服，我把稀饭盛起来再拌个西红柿就去帮你端水。“
　　李绍双下午跑出去还没回来，晚上李绍秋在厨房陪大姐做饭，顺便看火，不过添火的事儿大姐不让她动手，只让她看着别熄火了。
　　饭菜做到九成，大姐让她先去找衣服准备洗澡，自己则趁着这会儿功夫从后院摘了四个西红柿，洗净切好进汤碗里，又撒上一勺白糖，这顿饭就算成了。

　　她身体还没大好，大姐叮嘱她要洗澡就要在露水下来之前，不然等露水下来凉气重，到时候洗澡再反复烧起来就麻烦了。
　　院子里一早晒了两大盆水现在微微烫手，再加两瓢凉水用来洗澡正好。
　　李绍秋浑身没劲儿，要说早上两条胳膊像煮过的面条，这会儿也只能算是面条还没煮软，端一大盆水是万万没有那个力气的。

　　院子西侧有个不足三平的小屋子，两个人站进去都觉得不好施展开，小屋子通体用红砖砌成，屋里铺的青石板，四周没有开窗，顶上还装了灯泡，这是去年李昌平和李家大哥李绍坤一起砌的浴室。
　　大姐把水端进屋，又单拎了一桶热水在旁边，还特意给她搬了个小板凳，一再嘱咐她有什么不舒服就叫自己后才退出去。

　　洗完澡出来，院子里里已经热闹起来。
　　“哥，你回来了？”李绍秋如平常一般跟哥哥打招呼，笑着点头回应的大哥，低头摆饭的大姐和在一边咋咋呼呼的小弟，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转身之际，她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梦里的大哥，她亲爱的大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霞光散落，李昌平慢悠悠回到家，家里四个孩子围坐在院子里，整个院子弥散着艾草的清苦味儿，中间还夹杂着丝丝缕缕薄荷沁凉的香气。
　　“爸，你回来了。”对着院门而作的李绍双最先发现他爸进门，紧接奇怪地着问道：“我妈呢？”

　　“她还得一会儿，我先回来了。”李昌平说话的时候，目光从姐妹俩身上晃了一圈才和小儿子渴望开饭的眼神对上，乐呵呵地说：“她让咱们先吃，不等她。”
　　“没事儿，我们都不饿，等妈回来一起吃。”李绍玉警告完小弟，又问她爸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儿她炕的玉米面饼子。
　　“中午吃的多，这会儿也不觉得饿。”李昌平说这话的时候，欣慰地看着大女儿，“你们再等一会儿，要是还不见人回来，绍坤去路口等着，我先去洗洗。”
　　李绍坤点点头，答好。

　　李昌平顺着屋旁的廊道进了后院，四个孩子坐在前院续不上之前的话头，一时间沉默下来。
　　李绍双趁机挪着小板凳蹭到他哥旁边，目光警惕着两个姐姐，压低声音不知道在跟大哥说地眉飞色舞。
　　刚开始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后来见两个姐姐说到一起，干脆发动自己的狗狗眼攻势，恳求地望着大哥。
　　殊不知，两个姐姐耳朵恨不得伸到他嘴边，想听听他又有什么幺蛾子。

　　可惜李绍双这回防备太紧，两个人什么都没听到，只看到最后大哥点点头，看来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有大哥撑腰的李绍双，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对着两个姐姐，也高高扬起下巴，一脸神气。
　　”啧啧啧，这是得了什么大好事，看把我们绍双高兴的。“李绍玉说完给妹妹递个眼神。
　　不愧是亲姐妹，李绍秋心领神会，“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绍双得了好处，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姐姐。”

　　“是啊，绍双小时候，爸妈没时间，可是我跟你二姐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大哥默默起身，避开两个鬼灵精的妹妹，去接妈回来。
　　临出门，还不忘同情地看了一眼小弟，不知道他的保密计划能保密到几时。

　　被两个姐姐围在中间念经的李绍双还想跟大哥求助，哪儿想到一扭头，大哥怎么没了，还纳闷儿呢，就听到大姐最后那半句。
　　脑子一热，“我小时候你们就喂我那啥那啥？“
　　李绍秋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没听懂小弟的意思，“什么那啥那啥？”
　　“就大姐刚刚说的啊！”他着急地想要确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小时候，大姐跟二姐会这么对他。

　　李绍秋恍然大悟道：“哦——”继而面色一变，“你瞎说什么呢，这传出去，人家不是要说我们家虐待孩子了？”
　　李绍秋这番拙劣的表演，却他此时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愈发糊涂，一脸绝望地问大姐，“大姐，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他甚至觉得这是二姐在掩饰，她根本不不敢告诉自己，小时候她们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

　　“什么真的假的？”李绍玉也佯装没有听懂，眼睁睁地看着小弟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原地哕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轻易糊弄到他，李绍秋直接被脑袋不灵光的蠢弟弟笑得肚子疼。
　　“绍秋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两位姐姐欢快的笑声里，他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恨恨道：“二姐，你耍我呢，还有大姐！”
　　在听到他爸的声音之后，压根不给二姐把他做的蠢事再重复一遍的机会，直接抢过话头，一脸愤恨地告状：“爸，大姐跟二姐作怪，你今天得给我讨个公道。”

　　自知不是两个魔女的对手，李绍双眼疾手快拉来帮手。
　　李昌平没眼看小儿子眼泛泪痕一脸委屈的蠢样子，不仅不理会他说的讨个公道，反而好奇原委，“那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就是给你们断案也要先听听案子是怎么回事儿吧？”
　　“爸！”万万没想到自己拉来的帮手居然是敌方，李绍双大喊一声：“天道不公啊！”
　　愤而小跑出院子，找他妈评理去了。

　　——

　　“妈，你可得给我讨个公道，我爸这人立场不坚定，就知道偏心他女儿，咱们家我最相信你，第二相信我大哥，你们俩才是我们家的包青天。”人还没进院子，院子里的父女三个就听到他在拍马屁。

　　知道是李母回来了，李绍秋眨眨眼睛，嘴里大喊着：“李绍双，你可真是个告状精加马屁精。”人已经起身迎到门口。
　　她真的很好奇，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妈，你看二姐，在你面前都这么说我。”胳膊随着他矫揉造作地跺脚动作往后撒，整个人别扭地蠕动着。
　　这画面太美，刚刚聚焦过来的视线都迫不及待地移开了。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此时，李绍秋已经被她妈手上篮子里露出的信封一角吸引了注意力，那是大姐的录取通知书吗？
　　在李绍秋怔愣的片刻，李绍玉率先开口，“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避过大女儿的问题，“哦，绍玉有你的信。”说话间，王素英从篮子里的毛巾下面抽出一个硕大的信封。

　　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绍秋，面色稍显凝重，直到她缓缓从李绍秋身边走过，才面色和缓起来，等把信封递到大女儿手上地时候，更是难得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让在场的李家人都有些莫名，是有什么好事？

　　李绍秋此时内心剧烈翻涌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对信封里的东西有什么期待。要是录取通知书，她是该为大姐高兴的，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个梦是真的？
　　即使自己内心已经在无限倾向于肯定那个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她仍然在挣扎。

　　“信？”李绍玉一脸疑惑，想不到会有谁给自己来信。
　　“看看就知道了。”王素英买了个关子。
　　李绍秋眼神闪了闪，欢欢喜喜挽着她妈，提议道：“妈，让大姐自己拆信，你先去后院洗手准备吃饭，我陪你一起。”
　　“我一身汗，你离我远点。”王素英从二女儿怀里抽出自己胳膊，倒没不让她跟自己一起。

　　“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李绍秋迫不及待，连着问了两遍。
　　她真的太想知道这里面的细节了。

　　“绍秋，帮我压点水。”王素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在她压水的时候，提起了另一件事，“绍秋，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回发现自己尿床了，不想被我晓得，自己扯了床单拿出来想泡着，结果力气不够，压水的时候被压手柄带着摔了一跤，还磕掉了半颗牙。”
　　“妈，你记性可真好。”李绍秋无奈地抿唇，“那哪儿是我，那是绍双好不好？”
　　摇摇头，嘴里还嘟囔，“不知道谁说，我小时候最爱干净，很少尿床。”

　　“是嘛，妈年龄大了，记性不太好咧。”王素英嘿嘿一笑，谈笑间已经手脚麻利地把鞋底冲干净了。
　　心心念念的问题没有被解决，李绍秋把话题拉回来，又问一遍，“妈，我们不说这些，今天怎么帮我姐拿到信的啊？”

　　“你神通大。”王素英意味不明地回她一句。

　　她还想接着问清楚，就听到前院爆发一阵掌声，她妈直接无视她，径直往前院走。
　　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还被她妈意味不明地嘲讽一通，李绍秋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总觉得她妈憋着什么大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