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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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过温泉又自换了身纯白浴衣，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隐藏在柔软布料下，雪锋握着短刀随手揣进怀中，像没看见一地杂乱似的自顾自又走了。
他先去了厨房。
炉上小火炖着一锅汤，姜片在其中起伏，还有些淘洗好的米和切配好的蔬菜，显然主厨撤离得匆忙。
风早振偷偷窥视着青年的神情，只看见一片平静。
他拿碗给自己舀了半碗汤，吹了吹以后喝了一口，顿了一下，才慢慢把剩余的也喂进嘴里。
瓷碗放在台子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雪锋挽起袖子抽出墙上挂的系带，咬着其中一头把衣袖扎起，结结实实打了个结。
被他揣在怀中的风早振感觉到有些颠簸，但比起颠簸……如果他现在还是人形的话想必脸色相当红润。
雪锋大人他，有些太坦诚了。
就算性别一致他也会有点介意这么亲密的贴在一起的……不过对方的身材是真好啊。
风早振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点点羡慕，只有一点点。
雪锋就着烛台切光忠准备好的菜给自己煮了一锅饭，分量不多，成色也不怎么样。
很难想象和一开始看见烛台切光忠准备的是同一个食材……风早振看着他揭开锅盖以后露出的杂菜白米饭心情复杂，但好在没有像陆奥守吉行说的那样完全分辨不出或者一团焦糊，看来这些年他的厨艺多少还是有些长进的。
雪锋找了个稍大些的碗把锅里的饭全部舀进了碗里，强迫症一般用木勺沿边将其压实到整齐以后才把碗放在桌上。又很自然地打开橱柜，找到了一盘提前准备好的野生的小菜一并放在桌上，最后又给自己加了一碗汤。
单手端着托盘走出厨房，他顺着原路找到了自己脱掉的羽织和遗弃了半天的太刀髭切，披着羽织继续走。
风早振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好像是去道场的路。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雪锋手里拎着的太刀。
髭切……会比较喜欢雪锋大人这样的主人吗？
强大，坚毅，不为外物所动。
除了凶一点……不过髭切的性格也说不上很好，大概只会相处得很投机吧？
想起自己家那振髭切，风早振悄悄在心里叹气。
如果髭切殿的主人不是他就好了，想必会更加皆大欢喜一些。
……
正端着茶杯的太刀付丧神动作一顿，茶金色的眼眸看向窗外落雪。
“阿尼甲？”膝丸往桌上放了一碟红枣蛋糕，抽空看看他，“怎么了吗？要关窗？”
“不用。”髭切轻笑道，“你说……我们的惣领大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膝丸想了想，认真答道，“惣领现在应该还在时之政府参加实习课程吧？怎么了吗？”
“这样啊。”髭切笑吟吟地舀了一勺蛋糕喂进嘴里，单手托着下颌歪头看窗外雪花飘落，声音仍然软甜，“我觉得刚刚好像有人想了我一下，会不会是我们黏人的惣领大人呢？”
膝丸半天没搭腔。
他是比较赞同自家兄长的绝大部分发言，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果然还是有点违心了……
“嘛。”髭切又吃了口蛋糕，“有点甜。”
“嗯？这次买的还是……”
膝丸发出崩溃的呐喊，“——阿尼甲不要把热茶倒在盆栽里啊！！！”
“哦呀，不小心又忘记了。”髭切端着茶杯望天，“我是说茶有点甜哦……”
“明明是你自己加的方糖……不对。”膝丸下意识解释到一半，再次崩溃，“再怎么说植物也是无辜的啊！！”
“嘛嘛再换一盆新的吧？我买单怎么样？”
“这不是谁买单的问题啊——”
……
雪锋抬手把髭切放回了刀架上，短刀却只是被放在了桌面。
风早振面对着这种区别待遇一时间有些忐忑不安，可对方并没有再做出多的举动，只是盘坐下来开始安静吃饭。
或许是烛台切光忠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期的缘故，那碟小菜竟然也算得上五脏俱全配置完备，玉子卷海苔碎萝卜干鱼片……各式各样的可冷食小菜摆得整齐而又略带拥挤，对于一个成年人的食量来说只多不少。
雪锋端着碗自顾自吃饭，不发出一点声音。
短刀中的风早振便只好巴巴看着对方，等着宣判。
等到他终于吃完饭，瓷碗放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以后小孩儿忍不住有些紧张地闭上眼。
要来了吗？
雪锋果然伸手握住短刀。
然后拉开了那个暗格，抽出工具开始敲打刀柄上嵌入的目钉。
咔，咔，咔……第一枚目钉弹出，被他伸手接住放在桌上，然后是第二枚。
不多时构造相对简单的短刀便被拆解开来，雪锋抽出毛巾把刀身平放在上面，再拿出一张新的，倒上清水开始擦拭刀柄。
然后是刀鞘，因为有漆的缘故刀鞘清洁得还算容易，很快便被擦拭一新。
雪锋把装水的瓶子盖好放回暗格中，另抽了一个新的出来，这次倒出的液体依旧澄清，但带着浓烈的刺激气息。
酒精？
风早振巴巴看着他开始用酒精擦刀柄，尽管不是自己的本体也多少觉得有点难为情。
明明算是捣乱了却没有被责罚……但转念一想，对方可能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了一把刀罢了，对一把刀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又平和下来，看着雪锋一点点把刀柄上的污渍也擦干净以后开始清洁刀身。最后上了一层薄薄的丁子油以后将短刀重新组装起来，敲入目钉以后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目光专注而认真。
雪锋扶着桌子起身把他又摆回了熟悉的角落刀架上，调整好位置才松手转过身去整理桌面。将暗格推回地面以下，桌上收拾好把碗碟都放在托盘里以后桌面也推进墙面内……最后他取出一张符箓贴在门框上方，才端着碗筷转身出门。
脚步声远去，风早振才慢慢松了口气。
好像真的就算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挨骂也没有挨揍，更没有被折断。
雪锋大人他，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又要跃迁了啊。”小乌丸的声音感慨道，“上一次跃迁还是在上次……”
“主殿又在吃那种粗制滥造的饭菜会没有营养的啊——”烛台切光忠风度全无，“不是说这段时间都有事忙吗？！”
“毕竟要搬家嘛，明天再给主人做好吃的怎么样？”
“煮豚骨拉面！放多多的叉烧！”
“西红柿牛腩煲才对！”
“关东煮——”
……
在刀剑们的七嘴八舌中风早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搬家……？”
“咳。”小乌丸轻咳一声压下嘈杂声，耐心解释道，“主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跃迁本丸坐标，不过事先都会激发符咒来保护我们，雪丸不用担心。”
“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不知道这次会搬到什么地方呢……希望有肥沃的土地可以挖一些回来种主人爱吃的蔬菜！”
“只要不是像上次那样就都好吧？”
“好想睡觉……”
刀子精们又各自聊了起来，只剩下风早振陷入沉思。
搬家……那，那队长还能找到他吗？他怎么回家？
“雪丸觉得主人怎么样？”小乌丸忽然问道。
风早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雪锋大人是好人。”
“不怕他会吃小孩了？”小乌丸戏谑道，“刚刚还怕成那样 ，觉得为父会害你么？”
风早振窘迫到说不出话，只好仗着大家都是刀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保持沉默。
小乌丸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调侃他，也加入了刀子精们的聊天中时不时插两句话接茬。
而风早振则看着眼前窗边的阳光陷入沉思。
如果栗花大人和雪锋大人都是好人的话……那他在做的真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沉思中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画面颤动起来，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地……整座本丸在颤抖！
“……地震？”风早振呆呆道，“是地震了吗？”
“本丸正在跃迁。”小乌丸说道，声音近在咫尺。
风早振才发现旁边刀架上的已经换了刃，原本在这里的他记得好像是……“为父与和泉守换了位置。”小乌丸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只要在主人检查之前换回去就好了，他比较喜欢和大家一起聊天，觉得这边太安静了。”
风早振“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但好在小乌丸并不在意他的答复，而是主动挑起了话题，“主人不是什么坏人，雪丸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嗯，但是……”
“但是？”小乌丸饶有兴致，“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乌丸的声音和缓，加上本身就与另一振小乌丸关系相熟的缘故，风早振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委屈带着控诉，“他……抢走了栗花大人给我的东西。”
“什么？”小乌丸问道。
“一个木牌。”风早振道，“黑色的，栗花大人给我的——”
他忽然一滞，旋即委屈地瘪了瘪嘴，“……栗花大人让我给他看的。”
小乌丸失笑，“这么说，本来就是你那位前任主人让你交给主人的东西？”
风早振噎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只能抿着嘴不吭声。
可是，那是栗花最后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他想他是喜欢栗花的，尽管相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全心全意的爱与付出是最容易被察觉到的东西。
栗花完全在用一颗真心对待他。
想到这里风早振更憋不住心中委屈，声音开始走调，“他还撕了栗花大人的信……”
“也是给主人的？”小乌丸了然道。
“……可是他已经看过不要了。”风早振努力辩解，“我只是想捡起来——”
“主人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命令。”小乌丸叹道，“况且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上一位主人给他的信件，算是私人物品，对不对？”
风早振又不说话了。
他心里其实知道小乌丸说得都对，雪锋的处理尽管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但对方大概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极少被冷酷对待的小孩儿还是觉得委屈极了。
他只是想……多留下一些属于栗花的东西。
不知道被队长带走以后，那位温柔的女性会接受什么样的审判，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听上去你的前任主人对你很好？”小乌丸忽然问道，“她没给你留下其他的东西吗？”
有的。
风早振想起了还别在卫衣内侧的小袋子，栗花总是从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还经常从里面拿水果和糖块给他吃。
小乌丸看他不说话，一时间摸不清路数，猜测道，“难道没有？那看来她可能也没那么……”
“有。”风早振打断他的话，“栗花大人她……给我留了很多东西。”
“那不就行了。”小乌丸笑道，“她给主人的是很小的一部分，给你的是更多的，那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呢？还是说雪丸想要主人给你道歉？”
风早振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雪锋那冷淡的神情便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小乌丸也知道不可能，他纯粹是在逗孩子玩。
眼看着短刀大概是想开了些，他也略微松了口气。
自诩为所有刀剑的父亲，他可见不得新来的小孩子那么难过。况且与本丸主人的关系最好还是好一些比较好——尽管这个本丸的主人比较独特，他可能并不在意。
但这些并不妨碍小乌丸顺手“多管闲事”。
恰在此时，他又听见新来的短刀低声问道，“那小乌丸殿……雪锋大人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冷酷无情呢？
小乌丸顿了一下，注意到四下里沉寂下来，只有陆奥守吉行咽炎犯了似的一个劲扯着嗓子干咳。
尽管没有人形，但他也仿佛感觉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热切眼神。
在陆奥守吉行以后现世的初锻刀小乌丸笑了笑，“大家都想知道？”
陆奥守吉行猛地又一阵咳嗽。
可惜短刀不听他的，一个个活泼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想——”
“特别特别想！”
“小小的主人……想知道主人小时候的故事！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小乌丸的语调上扬了几分，“那为父便给你们说说吧。”
陆奥守吉行咳嗽声顿止，因为有大太刀跳起来撞了他一下险些把他从刀架上撞下去。
萤丸一锤定音，声音甜腻腻地撒娇，“父亲大人最好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