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做短刀，活着就好》露尽霜白

267、第二天

　　第二天的早餐是在天守阁吃的，风早振握着筷子看着对面的审神者笑语晏晏忍不住有些恍惚。
　　他一开始在本丸的时候也是和鹤丸两个人在天守阁吃饭……栗花把煮鸡蛋在桌面上敲开，蛋壳发出笃笃的碎裂声。

　　栗花分了一大半蛋白给他，剩余的放进了自己碗里。
　　“栗花大人……”
　　“不许拒绝。”栗花说道，又把装着腌菜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一些。
　　“没有。”风早振摇摇头迟疑地望着门口，“我们不去和大家一起吃饭吗？”

　　栗花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很顺手地摸上了他的头顶声音温柔，“不用哦，平时我都在自己房间吃饭的，雪丸以后也跟我一起好不好？”
　　风早振点头，“好。”
　　他没有追问，乖巧地捧起碗吃饭。

　　饭后，栗花又拿了碟子往里面放了梅干和方糖放到桌上，想了想又从腕袋里拿了两枚橘子出来塞到风早振手里。
　　风早振皱着小脸欲迎还拒。
　　栗花被他纠结的表情逗笑了，“这次的不会酸，昨天的……是意外。”

　　“真的吗？”
　　小孩儿期期艾艾地看着她，眼里全是信赖。
　　“真的。”栗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我要出门一趟，晚上回来，雪丸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风早振揪住她的衣角摇头，“……想和栗花大人一起。”

　　栗花低头看着他，目光又复杂了起来。
　　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狠下心拒绝了他的请求，多往盘子里加了些梅干。

　　带着糖霜的梅干在瓷盘里堆成一座小小的山丘，几乎快要滚落下来。
　　风早振望着她，眼神可怜巴巴的。
　　“如果吃完了就自己回来再拿一点，茶和热水都在桌子上……”栗花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一回头便又看见了小孩子委屈的表情，“……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带上雪丸，雪丸可以理解……我，对不对？”

　　她半蹲下来捏捏他的脸颊，“家里还有一些和雪丸一样大的孩子，雪丸和他们玩可以吗？最多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会早一点回来的，能有多早就多早。”她举起手说道，“向神明大人发誓！”

　　过犹不及。
　　风早振便委委屈屈地点了头，目送着栗花穿上黑色的连帽斗篷出门去了。
　　四下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回过头看着打开着的排窗，几乎想象到了那位温婉安静的女性日复一日坐在天守阁中望着窗外，身上的肥皂气息和桌上煮开的茶水把木质结构的房屋熏出与她一样的气味。

　　风早振捏了一只梅干塞进嘴里，起身绕过屏风去关窗。
　　他看见外面又飘起了雪，放任不管的话它们飘进屋里会把地面打湿甚至结冰。
　　回过头时他看见了栗花睡觉的床铺，浅粉色碎花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床单却被撤去了，还有……
　　风早振走到床边，俯身捡起一根落下的头发若有所思。

　　“主人走得太急肯定又会忘记关窗，还好有我们……”

　　活泼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一群小短刀站在天守阁门口与室内的风早振面面相觑。
　　风早振眨了眨眼，举起手挥挥，“那个，我把窗户关上了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短刀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早振苦恼地走回桌前坐了下来，捏一块方糖塞进嘴里使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唔……看样子他们真的很不待见他呢，虽然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他回忆着看见的刀，在心中默念他们的名字。
　　乱藤四郎，五虎退，秋田藤四郎……还有吗？
　　没有了。

　　风早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仔细倾听没有任何动静以后悄悄一抹手腕，手上便出现了一张细细的银色符纸。
　　他把符纸展开蘸着杯子里的水往上面写了自己的见闻再把它折叠起来整个丢进了杯子里，只是一眨眼，符纸便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流程他还应该直接把这杯水喝掉方便毁尸灭迹……风早振为难地看了眼杯子和自己的手指，把它端了起来。
　　还是拿去倒掉吧。

　　陈旧的木质楼梯踩起来会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离开天守阁以后空气里木头腐朽的气味便加重了许多，混着冰凉干燥的空气往人骨子里钻。
　　风早振几乎感觉自己快被这古朴的建筑同化了，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眼前浮现出女人温婉的眉眼。
　　她……实在不像他以为的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

　　风早振一边走一边出神，手中的杯子不慎晃出一点，水滴落在手指上很快变得冰凉刺骨。
　　他对面前的短刀伸出手，脸上带着笑，“乱……”
　　“走开！”乱藤四郎恶狠狠道，不搭理他递出的手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跑开了。
　　风早振眨眨眼，重新站直望着他的背影，把手上的水在腰间挂着的手帕上擦干净。
　　这个乱，不喜欢穿裙子吗？

　　他在院子里把水倒掉了，转着圈试图在空荡荡的厨房里找到水龙头清洗杯子。
　　找了半天他才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盖着的大水缸，墙上挂着舀水的铜勺。
　　风早振把杯子放在案台上踮着脚去够铜勺。
　　有点放得太高了……

　　“你在干什么？”

　　风早振回过头便看见粉发的打刀抱臂靠在门边，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是想用水吗？”
　　风早振谨慎地点点头，“嗯。”

　　歌仙兼定便把铜勺拿下来往木盆里倒了半勺水，问他，“够么？”
　　风早振看了眼杯子的高度，摇头。
　　他就又把剩下的半勺水也倒进盆里了，又问：“够么？”
　　风早振又摇头。

　　歌仙兼定皱起眉，“你要洗什么？”
　　风早振哒哒哒走到桌边把杯子拿起来给他看。
　　歌仙兼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有这个？”
　　像是心情不太好。

　　风早振想了想，把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于是对方的神色缓和了些，把木盆放到低处的架子上让他洗，“去吧，洗完说一声。”
　　他奇异地从小孩子看着他的诧异眼神中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解释道，“……还要倒水。”
　　风早振这才想起来又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水槽。

　　歌仙兼定由着他四处看，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别看了，没有你以前本丸那么先进的……”
　　他想了一下，“……会自己出水又流走的管子。”
　　风早振点了点头，在木盆里洗干净了杯子又洗手，都洗完了便举起手给他看。

　　歌仙兼定不看他，把木盆捡起来把水倒掉又倒扣着放回案台上。
　　风早振在手帕上把手擦干，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便回以疑惑目光。
　　“那张帕子……”歌仙兼定问道，“是主人给你的？”
　　风早振点点头。

　　一张干净的新帕子被递到他面前。
　　风早振抬起头面露疑惑，没接。
　　“和你换可以吗？”歌仙兼定缓和了语气，“你的那张已经脏了，我拿去洗吧。”
　　想了想，风早振觉得这个生意挺划算，也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歹意便点了点头，“好。”

　　歌仙兼定便和他换了帕子。曲别针把新的手帕别在原位，风早振低头看看觉得挺不错，便端着杯子哒哒哒跑走了。
　　打刀目送着小孩儿从他视线里消失，低头摸了摸手帕角落绣着的字，把它揣进衣袖也转身离开。

　　天守阁中光线昏暗，风早振趴在桌子上把梅干数了一遍，拿一个放进嘴里。
　　还有23个。
　　他打了个哈欠，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室内仍然一片寂静，静到能听见窗外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风卷着雪拍在纸窗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舔了舔仍然带着点酸甜味的牙根，风早振又拿了一个梅干塞进嘴里，起身活动四肢在室内走来走去。
　　还有22个。

　　走到柜子边上时他忽然发现上面放着一只镜子，看上去和周遭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风早振踮着脚小心地把镜子拿了下来，注意到右下角的镜面上有残余的指纹。
　　他握着镜子回到桌边坐下，往里面看便看见了自己被术式隐去龙角变得光洁的额头与好奇表情，还有身后灰沉沉的天花板。

　　他望着那些没被擦干净的指纹轻轻抚摸镜子木质的边框，注意到角落的颜色相对其他地方有轻微的色差。
　　风早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它像是经常被它的主人拿在手里端详镜子里的自己……风早振莫名想到。

　　日复一日行走坐卧于天守阁中的温婉女性是它唯一的主人，她是否也曾像他一样这样坐在桌边用同样的姿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会想什么呢？
　　风早振眼眸微动。
　　比如……她正在变得衰老？
　　她也会像昨天那样哭泣吗？

　　风早振莫名感觉到了难过，他又把镜子原模原样放了回去，走回桌边趴下。
　　他鼓着腮帮子数盘子里剩下的梅干，还有21个。

　　风雪被隔绝于室外，屋内昏黄的色调与空气里的茶香混杂自然。
　　风早振安静地趴在桌上侧头望着窗边用视线数上面的木格，脸颊贴在手背上被发丝硌出略微凹陷的红痕。
　　他像是也融入到这座古旧的建筑中了。

　　栗花回来时便看见了这一幕，她捂着胸口感觉心里揪成一团了似的，闷闷地难以呼吸。
　　“雪丸。”她唤了一声，“我回来了。”
　　她便看见原本趴在桌子上安静的孩子猝然回过头，望着她的眼神里像带着星光熠熠生辉。
　　“栗花大人！”他说道，“您回来了呀，我好想您……”

　　“有多想？”栗花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有那么那么想。”
　　那孩子便用手比划着告诉她，眸子仍然是专注而诚恳的，“想到睡着了，睡醒了继续想。”

　　栗花捂住了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太糟糕了。她心说——太犯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