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初见 ...
-
审神者栗花不是个多合格的审神者，起码她自己这样认为。
但同时她也没有多坏，也没法坦诚地接受其他同样境地的审神者那样直白的恶意，所以她依靠着无害外表小心翼翼地赚着一进一出倒卖物资的钱。
在现如今的时之政府，这种行为被称为走｜私。
但看她走｜私的物品又让人不禁疑惑这样的名词会不会也量刑太过——
“毕竟也没什么人走私的全是些油盐茶叶嘛。”加州清光翻看着狐之助送来的账簿道，“喏，她这次订购的全是大米……还有些蔬菜种子，如果不是量大的话即使是时之政府也很难注意到这么……”
他艰难地找了个词汇形容，“……奇特的走｜私者。”
“我们判断你最需要注意的并不是审神者栗花，而是她的刀剑。”加州清光说道。
“哎？”风早振眨眼。
“很奇怪吗？”加州清光挑眉，“不止是审神者会对刀剑有占有欲，反之亦然。”
越弱势的审神者也越容易被得寸进尺，刀剑除了与生俱来的忠诚坚韧还有得到人身时获取的一颗心，也正是领会了感情使他们彼此与彼此、自身与主君之间有了更多原本不存在的牵绊。
“可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馅儿啊，风早。”加州清光说道。
药研藤四郎戳戳他的脸颊，嘴角微勾，“如果被发现了在第一时间发出求救信号以后可以试着向那位审神者求救也说不定，风早。”
压切长谷部抱着手臂看他们，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两振山姥切低声道，“你们觉得……”
“不好说。”山姥切长义道。
“其实……”山姥切国广略微皱眉，“……也许他的外貌也算合适吧。”
在时之政府的记录和影像资料中都显示审神者栗花对容貌幼小的孩子有额外的耐心与同情心，原本他们选定的人选是今剑。
但……
山姥切国广的眉头皱得更紧，恰好此时对方提交了离职便不再出现，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改动了极有风险的一笔。
“不用这么严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山姥切长义瞥他，“至多只是武力行为帮忙兜底，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吗？”
“……”山姥切国广轻哼，“不会。”
……
大雪纷飞，气质柔和温婉的女性审神者身边跟随着数名侍奉的刀剑从街边走过，怀中抱着一包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红豆蒸糕。
一队巡逻的稽查队刀剑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领队的大太刀礼貌地对她颌首又重新目不斜视顺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审神者停下脚步目送他们离去，黑色的披风在大雪中也挂上了一层霜白。
“主上。”她身边的压切长谷部低声道，“走这边。”
审神者轻轻颌首，伸手把斗篷上的兜帽向下拉了拉便施施然继续向前。
看上去毫无违和感，与许多冒着大雪也要出行购物的女性审神者并无区别。
在万屋入口处出示了铭牌编号通过验证，婉言谢绝驻守刀剑使用时空罗盘的询问，一行人顺着入口跳转到了毫不引人注意的丁级街区。
这是入驻本丸最少的几个街区之一，踏过万屋门扉映入眼帘的便是空荡荡的街道，墙头路边都覆满白雪安静祥和。
“现在周围没人啦。”审神者解开纸袋笑着给周围的刀一人手里塞了个蒸糕，雪白的糕点皮下透着暗红，是手工煮的红豆泥，“尝尝，冷了就会不好吃了。”
说着她率先咬了一口，“……好吃！”
看着审神者扶着脸颊露出幸福表情，周遭刀剑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这边，主上。”压切长谷部小心翼翼握着手中的红豆蒸糕在前面领路，“从这条巷子过去就可以从那座本丸的后门进……”
他说着顿了一下，迟疑道，“这里之前……有东西吗？”
压切长谷部侧身让身后的人也能看清前方巷子里被积雪覆盖的角落。
像是纸箱的一个偌大物品静静靠在墙角，其上雪花堆积。
“会是谁家放在后门等待处理的垃圾吗？”栗花小心翼翼道，“我们从旁边过去就好了。”
压切长谷部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手已经握住了刀柄，“里面有东西。”
而且是活物。
“别紧张，长谷部。”栗花轻轻按住了他扶着刀的手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振太刀示意，“一期可以去看看吗？注意安全。”
一期一振迟疑片刻便点头，“是，主殿。”
压切长谷部与另一振太刀看似放松实则紧张地握刀护持在栗花身边一前一后，看着一期一振迈过积雪向那个大纸箱走去。
深吸一口气，一期一振用刀鞘扫去纸箱上覆盖的积雪脱下手套按上纸箱侧面，心下一沉。
有温度，里面确实如长谷部探查的那样有什么活物的存在……否则的话在这种环境下纸箱应该会一片冰凉而非留有暖意。
箱子里的东西像是动了一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期一振仿佛感觉到里面的小动物抬起爪子按在了和他一样的位置。
琥珀色的眼眸眯起，一期一振起身缓缓后退回到审神者身边低声道，“……里面有活的东西，还要继续打开它吗？主殿。”
“绕开。”压切长谷部说道。
“等等……”栗花唤住脚下已经转了方向的打刀，眼中流露不忍，“还是打开看看吧，可能是什么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动物……我们走了的话它会被冻死吧？”
她蹙眉，“那就太可怜了……”
压切长谷部不赞同地摇摇头，“可是主上——”
他想说不该横生枝节，却在审神者带着央求的目光中败退，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人，“你们劝劝她？”
“佛说慈悲为怀。”雪青色的太刀轻轻捻动手中佛珠，眼眸半阖。
一期一振只静静望着审神者，“我会遵从主殿的心意。”
“那就拜托一期了。”栗花转嗔为笑，双手合拢做出祈求动作，“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刚好我们还没回去……可以再回万屋买一些宠物用品。”
“主上——”压切长谷部拖长了声音警告。
他们冒险采购这么大批量的物资可能已经引起时之政府的注意了，再往返一次万屋无疑是平添许多风险。
栗花睁大眼睛做出讶然表情掬手望他，合拢的手掌轻轻挥了挥，“长谷部……”
像是可怜极了。
压切长谷部叹气，“是，我明白了。但是请容我代劳，如果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就请您即刻离开。”
栗花已经不年轻了，但她习惯性做出小女孩的动作向他们撒娇乞怜时总是没人能对她狠下心来。
罢了。
压切长谷部默默想道，如果这是主上的愿望的话……
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气，用刀鞘扫去短时间内又重新覆盖上的雪花，顺着折痕掀开箱子往里看去。
是小猫小狗还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深浅交错的蓝色。
深的是小孩子细软光滑的长发，浅的是他怯怯抬起望向他的眼眸，含着点泪花像是已经怕到了极点。
一期一振倒吸一口气便下意识伸手想把纸箱重新合上。
“一期尼！”孩子唤了一声，脸上绽开欣喜神情，“你来接我回家啦？主人不生气了吗？”
一期一振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熟捻自然的态度和称呼还是因为他口中提到的话。
这一点迟疑便让他没能躲开接下来的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孩儿很自然地站起来一头埋进他怀里，双手环抱在他腰间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太好啦……我等了好久好久。”
一期一振下意识抬手抱住了孩子，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审神者露出求救眼神。
“……还要买猫抓板……”栗花口中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止住了，她生生吸了口气猛烈咳嗽起来，“咳……长谷部！”
“我在。”压切长谷部下意识站直。
“时之政府现在……还可以丢人吗？”栗花问道。
“以前也不……”压切长谷部顿了一下，“现在是不可以的。”
以前虽然明面上也规定了不能遗弃刀剑，但规定是规定。
审神者们自然有许多其他手段达到自己的目标，相比遗弃倒是说不好哪一个更残忍。
从压切长谷部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栗花迟疑着上前，觉得贸然开口太突兀便从纸袋里拿了一只仍带着温热的红豆糕递过去柔声道，“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审神者呢？”
小孩儿从一期一振怀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我……”
栗花努力地挤出笑来，“可以放开一期吗？我们要回家了。”
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小孩儿松开了手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一期尼来找我了……”
他又看了一眼一期一振，眼神乖软又可怜，“已经好久了……”
“饿了吗？”栗花问道，顺势把手里已经开始有些凉的红豆糕放回纸袋里换了一只重新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回家了，吃饱了再等你家审神者来找你怎么样？”
或许是她的努力有了成效，那孩子虽然还是怯生生的，却接过了她手里的红豆糕绽开笑脸清清脆脆道了声“谢谢审神者大人”便小心吃了起来。
栗花忍不住放柔了神情望着他吃东西，略微失神。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的话……看见小孩儿手中的红豆糕快要吃完了她连忙又从袋子下面捏了个最热乎的递过去，“不够还有，慢慢吃，不着急啊……”
小孩儿接过新的红豆糕却没吃，终于在她催促声中咬了一口便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
泪水顺着他略微鼓起的脸颊往下滑落，粘着飘飞的雪花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栗花有些无措，下意识望向身后的刀剑。
便看见了压切长谷部狠狠皱起的眉头和望着她不赞同的眼神，以及江雪左文字仍然捻动着佛珠的手指。
哒，哒，哒……
江雪左文字在她的目光中缓缓摇头，闭上了眼。
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