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选择 ...
-
“您看了这么多的记录，仍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药研藤四郎捧着书含笑看着对面的小孩子，把刚刚从仪器里掉出来的录像带塞回了最后一页里，“有的时候你做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杀人……救人？”风早振手里还拿着特制的平板，此时屏幕已经黑了下去只剩下闪烁的【待接入资料盘】，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咬紧牙关。
新生的时之政府在这场漫长的战役中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换来的只有罪人无谓的嘲笑和报复，还有受害者家属的疯狂控告。
该如何对他们解释自己的至亲至爱只是外出工作又或者只是普普通通地生活在现世就莫名其妙卷入到灾祸中呢？
这本来就无从解释，他们能做的只有在经济上尽可能补偿。
但那些期盼着爱人和家属回家的家庭需要这些钱吗？
虽然说起来残忍，但绝大部分家属都含着泪接受了补偿……比起已经失去的，他们更需要明天。
“咪喊啦，嚟饮汤啊。”茯苓端着不知道哪来的碗放在风早振手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语气漫不经心，“睇多了就习惯了，我还以为你哋刀剑天生就系为了杀人。”
他歪着头看了看风早振脸上的表情，笑了一声，“你还真系个怪胎，之不过也系个好孩子。”
鹤丸国永埋头抱着一叠书，一张一张把录像带取出来放进平板卡槽，然后上面就会开始播放视频记录……在早期的时候记录仪还只是视频，越往后随着技术发展甚至逐渐出现了vr和全息投影，愈发身临其境。
跟着一位又一位任务专员的视角投身于特命任务中，有的时候并不能一镜到底……然后右下角会标注审神者的代号和生卒年月，代表的是任务失败死亡。
……还太年幼的短刀没法理解为什么人类对自己的同类也会如此残忍，此前养成的观念在此刻全数破碎。
审神者并不总是爱着自己的刀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刀剑也会在三观相悖的时候违反主君的规则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惜代价，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效忠的主君并不值得。
“……茯苓大人。”风早振抬头看着身边的青年抹了抹眼泪，“我……我签订契约的话，会改变这些吗？”
鹤丸国永猛然回头，没赶上小孩继续开口的速度。
“是不是只要我加入时之政府，就可以让大家都能回家而不是……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刚刚记录影像中的人类说的“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被他学到了，鹤丸国永看了看面前屏幕上还在播放的画面突然索然无味。
如果风早振想加入时之政府的话应该会离开本丸吧，像那些本灵一样……他继续看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不如早点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熬。
……
“他还是不肯说。”胸口挂着铭牌的工作人员出门对着外面的人摇了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恶心，不能直接杀了他吗？也算赎罪。”
“boss不让。”鹿鸣懒洋洋地说道，“还不让我动手说禁止私刑……不就是拔他半颗牙吗？”
“……半颗牙？”常年负责审讯文案记录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看他，想象不到怎么拔半颗。
“剪掉上半截再给他吃柠檬。”鹿鸣看看合拢的房门语气遗憾，“跟着你们人类学的，一直没用上……还有拔他指甲什么的，还是你们会玩啊。”
不然的话他可能只会觉得喂熊吃比较合适，他又不吃人。
“……一般来说人类也不会这么……的。”工作人员语气艰难，转头看向刚刚走过来的封羽又有些振奋起来，“boss！”
“不说？”封羽挑眉。
“是。”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他毕竟年龄不小了，可能活也活够了吧……”
甚至还一直污言秽语口出狂言，一副老子已经活够本玩开心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但是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杀人不过头点地，直接杀了他可能反而是让他最轻松的方法了，刑讯的话又担心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审神者高血压心脏病说噶就噶反而取不到任何成果。
那么他们这一趟就说得上一无所获了，除了带回了已经离世的受害者和抢救出一个精神状态崩溃的女孩以外没有任何收获，单给任务专员装备的各种道具的价值都足够给甲等本丸所有审神者发一个季度的工资。
“这样啊。”封羽点头，转身接过护士小姐怀中的襁褓指了指门的方向礼貌微笑，“里面的是孩子的父亲，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告诉他吧，麻烦您了。”
“是，是……”护士小姐唯唯诺诺，又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他真的已经关起来了吗？”
好可怕，一个杀人犯……如果有选择的话她绝对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听说还全是未成年女孩受害。
“是的，请您放心。”封羽微笑颌首，“稍后我们会安排人把二位送回机场，这是最后一件委托，说好的薪酬上会翻倍。”
“我明白了。”护士小姐推开门，鼓起勇气走了进去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打着绷带被隔离在栅栏里面的人，“先生您好……”
“又换，换了一个？”男人费劲地喘了一口气，手心还在钻心的疼，他侧头看向进来的人嗤笑一声，“怎么？美人计？……老子玩了那么多小姑娘还看得上你这个老母猪？”
他舔了舔嘴角有些怀念，“果然还是只有年轻又稚嫩的小姑娘最可爱啊……”
“你——”护士小姐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咬着牙说道，“我是来通知产妇家属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男孩五斤三两，很健康。”
说完她就转身跑出去了，再多待一秒钟她都会忍不住脱下高跟鞋狠狠地抽这个男人的嘴巴再把鞋跟塞进他的嘴里。
男人说到嘴边的脏话哽住了，他几乎下意识想坐起身，又被腹部的伤口疼得蜷缩起来只能听见被护士小姐全力关上的门发出震天响。
孩子？
他有一个孩子了？
他呆呆看着门口的方向一时间心乱如麻又想笑又想哭。
审神者明光确实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年前他十七岁叛逃了时之政府。在此期间他诱拐又或者欺骗了一个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骗她们和自己上床又或者干脆用强迫的手段……刀剑也无时不刻不想着杀了他放她们和他们自由。
在言灵术式失效后他借助另一个势力的帮助修建了地下工事随时守在本丸中枢旁边，手里牵着满眼信赖的小女孩和手握刀剑的付丧神对视冷笑，“杀了我啊，连她一起。”
以无辜的女孩作为人质，以私下流通的武器和术式作为威胁。
审神者明光成功把有反噬想法的刀剑压制在本丸内，也成功把一个又一个女孩埋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成为收藏品。
坚守到最后的宗三左文字成为了时时刻刻想带着雏鸟离开的笼中鸟，而他构筑了这座金丝笼，关上了通往天空的门。
让小鸟们只能撞得头破血流而再也回不到天空。
门又被推开了，明光强行克制住自己想看的欲望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青年轻笑一声敲了敲栏杆，“不看看吗？你的儿子。”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柔软的面料把婴儿的小脸露出来，捏了一下让小小的孩子忍不住瘪嘴发出“咿呀”的声音，又很快抓住他作怪的手指重新睡过去。
“真可爱。”封羽说道，重新看向背对着栏杆的男人背影，“刚刚不是还很有活力吗？”
护士小姐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跺脚指着他说回去以后一定会报警……封羽点点头然后示意工作人员送她和另一位医师离开，按照常规不在时之政府契约入职的人回到现世之前会被使用记忆术式来修改一部分记忆。
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己将只是收取了大额的酬金飞刀赶到一家私人企业做手术，而不会对其他的不能随便流传出去的内容有印象。
否则他哪敢放人在时之政府乱走，其他的还能用高科技解释，这次的案子严重程度加上他请了大妖怪出手帮忙延续生机，很难解释不如不解释。
明光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封羽大大方方地摊开怀抱给他看，勾了勾手指让幼儿抓握得更紧了一些，“好看吗？”
“……我不会说的。”明光移开了目光，“小子，你见过那些小姑娘了吗？又可爱又天真还以为我真的深爱她们……”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宗三左文字等刀剑付丧神目前在稽查队录入口供，我来只是为了宣布对你的处置结果。”封羽重新把孩子抱了回去把襁褓拉好，抽离手指的时候小家伙不满地“呀”了一声又重新蜷缩起来睡得安详。
“死刑？”明光费了点劲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聚拢了起来，“哈哈哈哈……死对我这种人来说不是解脱吗？实在是感谢你的仁慈啊……”
“不。”封羽淡淡说道，“我们要求你把这孩子抚养长大，让你再活二十年的时间。”
他直接打开门把襁褓放到床上，又招招手示意把东西搬进来。
狐之助费劲地咬着一个大包裹进来了，摆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婴儿奶粉纸尿裤和一堆小衣服。
封羽笑吟吟地看着愕然睁大眼的男人说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养他，但是我们也不准备抚养，刚好时之政府奉养了一些大妖怪……这孩子出生以后就送去做过灵力检测，是很优秀的种子，他们都会喜欢的。”
“我……”明光呆呆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婴孩，他紧闭双眼睡得很安心嘴角还挂着点口水的痕迹，皮肤红红的并不像印象中看见的白白嫩嫩模样……但是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孩子。
“想好了吗？”封羽重新关好了门好整以暇，“二十年时间，把他抚养长大然后去向你害死的人赔上性命赎罪，还是现在让你们父子俩一起去赎罪。”
“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我，我不……”明光挣扎着想要拒绝，他绝不相信对方有如此好心，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陷阱……即使上面挂着香甜的诱饵也是陷阱。
“二十年期间，我们允许你在时之政府管辖范围内活动，同时孩子的生活和教育由我们全权负责。”封羽说道，又递出两块铭牌并一张红色封面的小册子，“已经登记上户了，他的名字和代号是明德，大家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
他重新看向对方语气循循善诱，“你要如何选择呢？明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