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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流匪动乱 ...

  •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谢清初的声音:

      “待海清河晏,天下安定之时......”

      还有魏不离迎着飞雪,消散在天地间的那一句:

      “既然是她的愿望,那我便同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章敬知跪在佛像前,素衣袈裟,暗纹蜿蜒:

      “佛啊,若您真的存在,请一定、一定、一定要护佑他们平安归来......”

      然后笑意吟吟地对他们说道:“每逢旧友远行,我定是要求一枚平安福赠与他。”

      思绪一时间乱了,她从未如此迷茫过。

      走吗?

      苏敛所担忧的并无道理,她若去了,拖后腿的几率要大一些。

      不去吗?

      她依旧望着白贺生,白贺生的话犹在耳边。

      “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吗?

      她另一只手反握住苏敛,温声说道:“苏大人,清初待我亲如姐妹,我想将她亲手救出来。”

      苏敛似乎料到了她会这样选,收回手,揣着袖子,点点头:

      “那苏某便在这里,祝二位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黎晏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回头看苏敛一眼,对白贺生说道:“快些出发吧。”

      白贺生非常意外,下意识地挑了一下眉,跟上了黎晏的背影。

      苏敛站在原地,没有一丝情绪,良久,转身离开了。

      此年过得索然无味,在深深夜色的笼罩下更显得有些悲哀。

      白贺生牵出一辆马车,说道:“稍等,咱们去一趟百谱坐宴。”

      “去百谱坐宴?”

      “借个杀手。”

      整个上京城唯有百谱坐宴灯火明灭,载歌载舞。

      白贺生带着她,坐在二楼观景雅间,这一间正对着楼下中央的歌舞台。

      上面有一女子正在跳舞。

      水袖翩翩,身姿随声乐摇曳。

      乐起乐落,那女子悠然转身,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翩若惊鸿,拂着台下人的心弦。

      仿佛整个天地间,偌大的歌舞楼榭上,只容得下那一抹轻歌曼舞的身影。

      而此时台下人,虔诚地仰望恍若神袛的她。

      纵使黎晏心里头着急,但也不禁感叹:“跳的真好。”

      白贺生坐在原地喝酒,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玲珑酒觥筹啊,看着还行。”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不愧是白贺生,眼光就是高!”

      紧接着迈进来一风流公子,仪表不凡,宋才潘面。

      白贺生这下连看都没看他,感觉来人还没有底下那群舞女有意思,但是还是开口打了个招呼:

      “等你好久。”

      “有些事耽搁了,给你赔罪。”

      那男人坐在白贺生旁边,黎晏才注意到他身边还带着个小孩。

      她低声问道:“白大人,这是?”

      白贺生这才堪堪挪开他的尊眼,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这两位,介绍道:

      “百谱坐宴东家,颜若白。”

      “东家?不是说这一任东家从不露面无人知晓吗?”

      白贺生浅浅一笑,打着哈哈:“非也,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东家倒是不在意他怎么说,承诺道:“你要的杀手一会就到。”

      “嗯,此行山高路远,凶险万分,有贵阁的杀手在,多一份保障,我也放心。”

      一旁沉默不语的小孩突然出声:“真是多谢白太傅抬爱了!”

      黎晏吓了一跳,白贺生皱眉:“大人说话你个小孩插什么嘴?”

      颜若白不愧是杀手阁少东家,自己手下的人被白贺生这么说,他也不恼,文雅一笑:

      “白太傅此言差矣,此乃我阁杀手,金铃蛊。久闻太傅盛名,向往已久,前来同我拜见太傅。”

      白贺生不动如山:“那跟我不让他插嘴有什么关系?”

      气氛一下子凝固到了极点,黎晏都有些不敢讲话。

      “笃笃笃——”

      颜若白如释重负,开口道:“杀手来了,白太傅看看如何?”

      那杀手走了进来,黎晏定睛一看,又是个翩翩公子相。

      只不过这公子看着有些木讷寡言。

      “东家。”

      颜若白介绍道:“百谱坐宴杀手己,戕仙伞。”

      戕仙伞!

      黎晏想起逯子玠懊悔地模样。

      “我认识戕仙伞……”

      “他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这人就是戕仙伞?

      “戕仙伞啊?”白贺生打量着他:“倒也是给我面子,出第六的杀手。”

      金铃蛊咯咯笑着:“白太傅刚才也说了,只要钱到位了,怎么都好说!”

      “钱回头去我府上找吴白拿,少不了你们的。”

      他拍了拍戕仙伞的肩膀:“走吧,时间紧迫。”

      黎晏压下心底的好奇,随他们二人一同出门了。

      戕仙伞不愧是专业的雇佣杀手,熟稔地坐在车前面驾着车,白贺生嘱咐了两句就嘴里喊着:“嘶!冷死了……”

      然后带着一身寒意钻进了马车。

      他似乎才发现黎晏手边的雕花木弓,稀奇的问道:“这弓好生眼熟,和宁君的天鸢很像。”

      黎晏抚上那弓上的雕花,感觉有些对不起她。

      白贺生见她沉默不语,心下一转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弓,莫非是苏敛送给你的?”

      “嗯。”黎晏轻声应着:“我遇到了截水琴,她要杀我,苏大人送给我防身。”

      说罢,迷茫地看向白贺生:

      “那一日你在朝堂大叱群臣,我在府上遭遇的那些人便是百谱坐宴的人,今日又遇到了排行前十的杀手,我不知道他们想要杀我的目的是什么。白大人,你知道吗?”

      白贺生暗中紧了紧拳头,面上浅淡一笑:“我也不知,但是你跟着我,我定不会叫你受伤。”

      “我信你。”黎晏叹了口气,看向被厚厚的帘子盖上的马车门:

      “可是我不敢相信这些杀手。”

      白贺生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说“我信你”,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慌乱地安慰:“杀手只认钱,不认人,我雇的这位,不会伤你。”

      黎晏勉强地扯了一个简单的微笑,不出声了。

      白贺生低头,看着手上的玉指环,下意识的转了转。过了一会儿,他微微起身将这枚指环放在黎晏的手心:

      “这东西你拿着,这是我的......这是我与百谱坐宴东家所约定的信物,你带这个,他们便不会冒犯你。”

      黎晏抬头注视着他,随后低眸,莞尔一笑,小声应着:“好。”

      白贺生见她收下,便放下了心,指了指那个弓:“这雕花木弓,你会用吗?”

      黎晏摇摇头。

      她确实不会用,即使有原主身体和记忆,但是她一次都没有亲身试过。

      “祈正应该是教过你,等歇下来,我再替你重温一遍。”

      “好,那就先谢过白大人了。”

      疾风掠地,打马西北。

      这几日每逢闲暇,白贺生就会教黎晏两势,偶尔还会让坐在车顶上休息的戕仙伞来教她一二。

      路上流民混乱,经常有成群结队的乞丐来劫马车,戕仙伞护着他们倒也是一路平安。

      到了天阴山一带,戕仙伞出声提醒:“主家,有人拦路。”

      白贺生撩开小帘,只看了一眼,脸色突变,猛地放了下来。

      这一动作吸引了黎晏的注意力,她手放在窗边:

      “你怎的如此反应?”

      白贺生脸色苍白,执起书卷按下她的手:

      “莫看。”

      “怎么?”

      “外面……”

      他忍着恶心,说道:“都是死人。”

      黎晏赶紧把手放下,此刻外面的戕仙伞唤道:“主家?”

      白贺生稳了稳声音:“有人拦路,清了便是。”

      戕仙伞不出声了,白贺生疑惑,由于怕血,他实在是不想出去看死人,便扯了根布条,蒙着眼睛,俯身出了马车。

      黎晏有些担忧:

      “白大人?”

      “无碍。”

      他拦着黎晏,不让她出马车,自己跳了下去。

      环顾四周,虽说看不清前方究竟有何人有这么大本领会让戕仙伞噤声,但是他微微感知了一下,笑道:

      “阁下还真是看得起我,派了这么多人来劫。”

      对面的人显然惊讶于白贺生的内力,语气不由抬了一下:

      “寨子里的弟兄们还等着吃饭呢,速速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就饶你们一命!”

      白贺生显然不信:

      “劫个财,派八百个人?那你们寨子里的人还挺多,我身上的钱怕是不够。”

      那劫匪长刀一指:

      “少废话!交不交?”

      白贺生气定神闲,负手而立,薄唇轻启,声音淡淡地不带有一丝情绪:

      “不交。”

      劫匪气急,本来他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此时见白贺生这么说正中他的下怀,但是听他这个语气,心底十分不爽:

      “给老子拿下!”

      戕仙伞刚要起身,白贺生拦住了他,低声嘱咐:

      “去护着黎姑娘,别反抗。”

      戕仙伞不敢违背,闪身到了黎晏身边。

      黎晏此时也出了马车,而她看到的是四周尸骸遍野,血流成河,面前千军万马,万箭齐指。

      她浑身上下的血一瞬间凝固了,从未觉得死亡会离自己这么近。

      戕仙伞用手中的伞托了一下黎晏,随后在她耳边说了句:

      “得罪了。”

      黎晏感觉自己的肩头一紧,只见戕仙伞把她带下马车,任由流匪将他们包围。

      她下意识看向白贺生,他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更多的流民将白贺生团团围住,那个叫阵的匪首更是拎着刀,耀武扬威地抵着他的心口:

      “你小子还狂不狂了?”

      白贺生蒙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通过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黎晏就知道他自有打算。

      而此刻黎晏也突然明白:

      他们此行前来流匪寨子救公主,暗中潜入必然有风险。若是匪徒主动将他们带入,虽说会有变数,但是还是要先确认清初的安全。

      就在那匪首要把刀扎进白贺生身体里的时候,一道清冽的女声冷冷打断:

      “任固,你在做什么?”

      那位叫任固的土匪停了动作,冲那女人俯首抱拳:

      “三当家。”

      “我叫你来捉人,你要给我把人捅了?”

      黎晏见那女人一身劲装,虎皮狩衣,身后别着一把无比长的银刀,所到之处,流匪纷纷俯身,恭敬齐声:

      “三当家。”

      三当家走到白贺生那处,上下打量了一下:“把他带去大当家的寨子。”

      “是!”

      随后,那女子看向黎晏她们的包围圈,黎晏感觉她的眼神好像一道射线直直的穿过她的身体。

      后背一阵冷汗。

      好强的杀气。

      她微微开口:“这两个也一并带去。”

      黎晏被戕仙伞护着,一路到了山上最大的寨子里。

      高位上坐着一位剑眉星目,宽庭高颧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拄着桌子撑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剑穗。

      三当家推了一把黎晏。

      黎晏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白贺生微微皱眉,不满地看向三当家。

      “武戎,我都说了,劫点钱够兄弟们花就行了,你怎么又把人抓进来了?”

      那大当家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开口询问那个女人。

      武戎,也就是底下人称的那个三当家,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不怎么规矩的礼:

      “此三人,是朝廷派过来的。”

      此时那男人才放下他尊贵的二郎腿,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几位。

      “朝廷的人么?”他起身看向白贺生:“朝廷哪路人?”

      白贺生应着:“白贺生,太子太傅。”

      “哦?太子太傅?”那男人似乎觉得好笑:

      “朝廷上能称得上太子三师的,目前就是那位扈居闻吧?怎的凭空冒出来个太傅?”

      见白贺生也不解释,黎晏有些着急:

      “他是治仪二十年的状元,怎么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白贺生挑眉,还未开口,那男人笑道:“哦,治仪二十年啊?难怪,那时候我都离开上京城了。”

      白贺生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回忆:

      “你手下的人挟我们来此处,有何用意?”

      那男人命人给他们松绑:

      “我嘛,当然不是有意冒犯各位,只是有些事儿,确实是需要朝廷诸位的帮忙。”

      说罢,他坐下,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叫段悯,从前是京城人士。”

      段悯!

      黎晏听到这名字,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平定九州,横扫千军,覆灭了存在四百多年大虞王朝的土匪皇帝段璟玉!

      “那是何事,需要你这么‘请’我们?”白贺生微微不满。

      黎晏感觉到段悯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抬头与之对视。

      段悯也不避讳,轻轻掠过:

      “你们为了什么来,我也都知道,我这个人吧,向来是言出必行。你们若是帮我做好了,我把你们想见的人带过来。”

      黎晏问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这个嘛……”段悯摩挲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胡须,犹犹豫豫地说着:

      “我手底下有个人,前几天犯了点事儿,让官府的逮进去了,你们若是给我弄出来,我就考虑考虑……”

      白贺生见他如此模样,问道:“何人,因何事入狱?”

      “你们只管救人便是,具体的让武戎告诉你们。”

      他遮遮掩掩地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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