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在线发疯》墨成书

2、下山

　　而与此同时，他心下突然咯噔一声，浑身一下子充满了力气。
　　他沉寂已久的内府竟然燃起了一点灵气。

　　这灵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下这种玄妙的感觉时，那倒塌的房梁果断就砸了下来。
　　混乱当中，谢自立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部。

　　刚才拽了他一把的人影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他口腔和鼻尖尽是房屋倒塌后扬起的灰尘，被呛得咳嗽了好几来声。

　　等到动静终于消停下去，谢自立后知后觉地爬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除了看上去脏了点，身体上甚至一丝痛感也无。

　　这就是大能的本事吗？
　　谢自立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盯着看了看。

　　他从前只是一介凡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神通，未免觉得有些惊奇。
　　旁边就在这时传来了那个欠揍的声音。

　　“多年未见，师兄的身体还是一如以往地好呢。”

　　他的话倒是意外提醒了谢自立。
　　也对，他现在毕竟还是灵运仙尊，哪怕是他师弟，只要不清楚他灵力尽失的事情，也不会敢贸然对他出手。

　　况且，现在看来，灵力有无还不好说呢。
　　既然如此，谢自立干脆顺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男人此时的状态也不比他好上多少，身体和头发上尽是灰白的粉尘，只有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灿烂。

　　对，灿烂，谢自立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所以他才觉得这个人有病，说不定他是真高兴呢，他好笑地想着。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我要下山。”

　　听闻这话，男人脸上的笑就陡然凝固住了。
　　半晌，他重新找回自己的语言，似乎是真的疑惑地反问道：“哦？师兄这是为何呢，要知道过去你最不乐意的可就是出门。”

　　“与你无关。”
　　谢自立假装听不懂他话里暗示的意味，转身就要从这里离开。

　　这一次，一把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尚未出鞘，剑鞘上却隐约有压不住的煞气，呈现出流动的暗蓝色灵光，剑穗上挂着一只雕成鬼面的骷髅头，看上去阴气很重。

　　“师兄最好还是再考虑清楚些，你我兄弟二人千百年来竖敌可不止无数，师兄前不久才刚从沉睡当中醒来，恐怕不会是这群人的对手。”

　　此话一出，谢自立的脚步自然停了下来。
　　他没有灵运仙尊的记忆，自然也不清楚这位沉睡的事情，虽然从小童的反应隐约有所推测，但比不过如今亲耳听闻。

　　倘若真实情况真如凌霄所说，他恐怕确实得详细考虑一下下山的事，最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揣个布包就直接跑路。
　　然而，没等他思量清楚，眼前的剑就直接横在了他的腰间。

　　凌霄径直朝前走了一步，那挂着剑穗的一头就浅浅地戳进了他的腰腹之间。
　　被人这样拿剑抵着，谢自立再好的脾气也早被消磨殆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有一瞬间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那人却在时候把剑收了回去，表情颇有几分惋惜：“只是想看看，师兄如今还拿得动剑吗？”

　　这次轮到谢自立不说话了，他确实不会用剑，只要凌霄提出哪怕是比试一招的建议，他都必然会露馅。
　　却听那人话音陡然一转，竟是背过了身去。

　　“罢了，师兄不愿见我倒是常事了，想来一界之尊也不会有人胆敢冒犯，这次是我多虑了。”
　　“师兄，请吧——”

　　他竟然真的弯下腰去做了个请的姿势，谢自立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惊，寻思传闻里说的竟然是真的，灵运仙尊当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让同为剑尊的师弟也对他毕恭毕敬。

　　下山的路就在眼前，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云海之间，和善的笑容保持了很久的剑尊陡然间拉下脸来，眼底只剩下阴云一片。
　　“狐狸，出来。”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孩顿时从破败的房屋缝隙间钻了进来，一见到他又战战兢兢地停在了原地，整张脸上写满了害怕与恐惧。
　　“大...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埋在阴影里的高大男人笑了笑，那方才还站在地面上的小娃娃一下子化成了一团火红的毛球，眨眼间就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栽了满头的灰。

　　“咳咳咳——谢言疏，你有病吧！爷爷我帮你打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哎哟我滴个老腰哦。”
　　一个不男不女的古怪嗓音顿时充斥了整个不存在的房子，狐狸的破口大骂还未停下，那被骂的对象却充耳不闻地走了出去，来到了望不见尽头的山路上。

　　见他这样，身后的狐狸也疑惑不解地跟了过来。
　　“咋的了，舍不得？”

　　被称作谢言疏的男人抱着剑摇了摇头，伸出手随意地挥了挥，眼前的云雾立马散了个大半。
　　狐狸恍然大悟：“噢！你是怕他都下不了山啊，不会吧，难不成真是个夺舍的。”

　　“闭嘴。”男人的脸忍不住又冷了三分。
　　“行行行，我不说，那你叫我出来是干嘛，该不会又要我给你打白工吧！”聒噪的狐狸明显对他这样见怪不怪了。

　　“伏魔大会我并未参加。”谢言疏的语气少有地正经起来，“此次大会涉及的势力较多，一天怕是处理不完。”
　　狐狸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次他却意外地没有多说。

　　他想了想，最后一昂脑袋：“成！你放心去，你师兄就交给我吧！”

　　————

　　山下，灵云镇内。
　　谢自立原本一直在山上打转，不知为何在某一刻山间的云雾全然散了。

　　他因此顺利地来到了山下。
　　想来是自己倒霉了这么久，老天总算开眼了一次。

　　看着面前热闹繁华的城镇，谢自立的心情难得开阔了一些。
　　他跟随着人流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一头白毛果然是太显眼了些。

　　谢自立原本听力就好，换了这具身体后更是好的过分了。
　　他甚至能听到百米开外一小孩悄悄询问他是不是妖怪，结果被旁边的妇人赶紧捂住了嘴巴的声音。

　　唔，他沉思了片刻，寻思着看来下山的准备工作中还差一件遮脸的斗笠。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给自己列的需要准备的东西还一样都没有实现，因为他没钱。

　　尽管手头拮据，未来的路也完全不明朗，谢自立却想得很开。
　　他不仅重活了一次，现在还有了这身修为和强壮的身体，他至少不用再过以往刀口舔血的生活。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却陡然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到，眉毛当即一竖，一抬头，瞅到他的长相后又暗自骂骂咧咧地走了。

　　面前刚好是一家酒馆。
　　浓烈飘香的酒味经久不散，缠绵地萦绕在每个过路人的鼻间，不断勾引着他们往里踏出宝贵的一步。

　　酒馆里传来客人们接连不断的笑骂声，谢自立的喉头忍不住动了动。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安逸地喝过酒了，自从接了那不要命的活计之后，安心的时间很少，身体也总是大病小伤不断，如今再遇到熟悉的环境，倒真有些怀念了。

　　他下意识往酒馆的方向挪了一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囊中羞涩，怕是喝不起酒的。
　　只是想到的一瞬间，谢自立就行动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凭借自己超强的感知力很快摸清了方圆几百米内所有人的状况，而后选取了最近的需要帮忙的一处直接冲了过去。

　　那是个正在搬货的大汗淋漓的汉子，面对突然冲过来的吓了他一跳的谢自立，他顿时忍不住骂了声娘。
　　“去去去，你特娘的谁啊，没看到老子在干活吗，滚远点！”

　　面对大汉的唾骂，谢自立只随和地一笑，又抱歉地冲他一抱拳。
　　“在下谢自立，偶然路过，略通一点医术，观兄台右臂绵软无力，恐是肌体有损，再不寻个大夫怕是要落下病根啊。”

　　他一番话说得关切诚恳，加上样子长得漂亮和善，那壮汉也不好意思再冲他发脾气，只是眼睛下意识瞟了瞟地上的一大堆货物，面上还是有些许纠结。
　　在他看来，谢自立就是个看病的，他犯不着找一个江湖郎中，只是自己去看大夫了，这一天的工钱怕是要没了。

　　犹豫了一会，他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打算回家，就听面前的人突然间话锋一转。
　　“兄台是担心这批货物吗，刚好在下也粗浅练过，不如我帮兄台搬完这批货，兄台请我喝上一杯酒，可好？”

　　闻言，那汉子顿时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意思很明显是——你行吗？
　　谢自立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在大汉震惊的眼神中，一只手将脚边的一摞货物轻轻松松地托了起来。

　　这桩买卖很快就谈成了，那汉子立马许诺下工后可以给谢自立三文钱喝酒。
　　谢自立假装不知道这里的搬运工是按件来算钱的，勤勤恳恳地替他搬了一下午的货。

　　日落西山的时候，那看病的汉子总算回来了，他先去找工头结算了今天的工钱。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拿到手里的钱，竟然足足有二十文！要知道，以往他状态最好的时候，也就干过十文钱一天，原本只是想多捞点油水，没想到这次还赚大了！

　　他兴高采烈地找到一旁的谢自立，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感谢的话，等到要给钱的时候，他的神情又显而易见地犹豫了一下。
　　谢自立挑了挑眉，还以为对方要赖账了，就看见那汉子从原本裹得很好的布袋子里慢慢地抠出了五个铜板，递到了他手上，随后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啊！实不相瞒，我也赚了不少，只是这看病实在是花销大啊，多的咱也帮不到你了，这钱算是一点心意，你去喝个好点的酒吧！”

　　谢自立接过钱，这次是真心地冲他抱拳说了声谢谢，而后头也不回地朝酒馆里去了。

　　已经入夜，酒馆里人却还是很多。
　　他一进去就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点了这里最便宜的酒，刚好是三文钱。

　　还没喝上两口，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他面前的光。
　　谢自立头也没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就见那人一手捧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就开始往对面的椅子上坐，还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
　　“嗝呃~~美人，来陪大爷我喝——”

　　话音未落，谢自立突然一抬手，桌子上的酒坛子瞬间被他劈成了两半。
　　那人屁股还没坐下来，就被这一下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浑身的酒都醒了个干净。

　　谢自立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喝完，抬眼看过去。
　　“抱歉，手滑了，你刚才说什么？”

　　只见方才还站在那里的酒坛子此刻已经完全化为了齑粉，而那人白玉一般的手却完好无损，破皮都没有一点，不远处的小二战战兢兢地压根不敢过来。

　　谢自立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心情，终于在周围人惊恐的注视下径直从酒馆里走了出去，还将仅剩的两文钱也一并甩在了桌上。

　　被这么一扫兴，他喝酒的雅致荡然无存，谢自立只感觉心头好像多出了一把火，像蚂蚁一样不断在全身的各个部位抓挠啃啮。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沉寂了许久的内府不知为何又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灵力，这次灵气存在的时间更为持久，几乎是在他走出酒馆一里路后才逐渐归于平静。

　　一路上，他竭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总觉得或许下一秒钟自己就会突然暴起，把整座镇子都夷为平地。
　　不行，谢自立立马狠狠地一咬牙，迅速做了决定。

　　他得尽快找个地方试一试，他这灵气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