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在线发疯》墨成书

17、宴会

　　灵运仙尊的庆功宴，排场自然是最大的。
　　宴会是由全大陆最大的风月商会举办的，会场定在主城中心最繁华的凤仙楼内，到场的全是各门各派数得上名号的掌门和长老。

　　此时宴会场里已经挤满了人，皆是坐立不安地盯着入口处，不少人还紧张兮兮地和身边人窃窃私语着。

　　“听说这灵运仙尊壳子里换了个凡人，杜雪峰还叫我们多备酒礼，到底靠不靠谱啊？”

　　“准没错！你是没见过他，那小子可嚣张了，灵运仙尊哪会那么讲话啊。”旁边的人顿时一拍桌子，张口就来。
　　刚才发问的人闻言只点点头，开始盘算着自己带来的礼够不够贵重。

　　有人等得不耐烦，已经开始扬声责问道：“杜雪峰不是说已经派云船去接了吗，这都一刻钟了，怎么还没来？”

　　就见会场最后方一道锦色帘子后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看长相约莫二十来岁，一袭素雅的水绿色长袍，用的却是上好的冰蚕面料，衣摆上竹叶刺绣栩栩如生。

　　他一出来，会场里的人目光都转向了他，顿时有沉不住气的人嚷嚷着，杜雪峰，你快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被称作杜雪峰的年轻人只微微一笑，他手中没有摇折扇，却握了一串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檀木佛珠，淡淡地开口。

　　“诸位且稍安勿躁，云船上刚发来消息，灵运仙尊马上就到。”

　　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场中方才还乱哄哄的人此刻都安静下来，只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眼巴巴的盯着大门口。

　　谢自立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等着他来，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还好他现在感受不到紧张，他有些庆幸的想着。
　　这些前辈高人们果真都气度不凡。

　　他一进门，那高台上的年轻人就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迎了上来，满面笑意地将他引到自己的座位上。
　　谢自立有些意外，风月商会的大当家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名男子，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从这个人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

　　不过他现在是灵运仙尊，不能表现得一幅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简单的嗯了一声，就在自己的高位上坐了下来。

　　最重要的人物到场，宴会终于正式开始。
　　表面上大家都矜持地不动筷子，弄得谢自立也有点不好意思，却不知这些人私下里早已经打成一片。

　　这些大门派长老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可以瞒过灵异仙尊的耳目，正在私底下一个空间里传音聊得火热。

　　一个人声音最大，他嚷嚷着：“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我看分明就是灵运那小子，杜雪峰，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被称作杜雪峰的人自然是不会参与这场聊天的。
　　却有另一个人代替他发话了：“这位前辈，你说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我和大哥只是将已知的情报全都告知诸位，您却要反过来怪罪我们。”

　　那声音看上去还是不服，就听这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我风月商会带这个头好了。”

　　话音未落，场中就有一个绛袍的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他斟了满杯的酒，朝高台上的自己一拱手，谢自立的目光自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手中的折扇已经规矩地收好了，眉眼中含着笑意，毕恭毕敬地朝台上鞠了一躬，说：
　　“在下风月商会二当家杜子涵，先前在拍卖会上多有得罪，还望灵运仙尊海涵。”说罢就端起面前的酒直接干了。

　　他一身华贵的绛紫长袍，一对多情的桃花眼，在这满座的生面孔当中，谢自立对他还算有点印象，是那天在拍卖会上为难他的男子，不过这人最后不仅亏了丹药，还赔了钱。
　　谢自立早就不生他的气了，况且他现在还没有生气这种情绪。

　　面前的酒杯早已经满上了，谢自立微微点头，正准备端起酒杯礼貌性地回他一杯。
　　见到他这个动作，场中的众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要知道从前的灵运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更别谈喝酒了。

　　只见他端酒的动作才一出来，怀中就突然跳出一个火红色的脑袋，猛地一伸爪子就将他手里的酒杯掀翻了。
　　全场骇然。

　　一时间，场中静得落针可闻，长老们的私聊空间里却已经吵翻了天。

　　“杜雪峰你特么可没说过，这千年的老狐狸怎么在这儿？”
　　“灵运什么时候跟妖族老祖搭上桥的，他不是几百年没出过门了吗？”
　　“怎么他们关系看上去还很好的样子，他到底是谁？”
　　....
　　“这里有妖族的人吗，出来说个话啊？”

　　旁边的妖族使者已经脸都青了，他看到不远处长相清冷的白发仙尊正小心地用灵力烘干了狐狸身上沾的酒，又亲热地把他搂进了怀里。
　　被人像宠物一样对待，自家老祖竟然还异常享受的样子，这异常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怀疑起眼前漂亮的人是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估计也是察觉到众人目光的不对，谢自立也在这时开口了，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语气里略带了些许的歉意。
　　“对不住，这是我新收的宠物，它不太喜欢我喝酒。”

　　此话一出，场面上顿时更静了，聊天频道里都没人再说话。
　　只有妖族使者差点儿昏过去，还好被旁边的人及时拽了一把。

　　事到如今，已经没人在意灵运到底是谁了，众人各个心怀鬼胎，只有一点还没有变。
　　那绛袍男子还站在原地，闻言也不嫌尴尬，还大肆夸奖了一番谢自立的狐狸，对方看起来颇为受用。

　　就见风月商会的大当家杜雪峰也走了上来，他身后紧跟了一名姿色出众的侍女，正用金玉托盘端了一瓶未开封的酒上来。
　　那装酒的容器和谢自立通常见过的不一样，纤细的瓶身呈现半透明质地，内里摇晃的酒液晶莹剔透。

　　谢自立看上去很感兴趣，侍女就在杜雪峰的示意下端着酒走上前去，杜雪峰也紧接着开口道：
　　“在下得知家弟对尊长有些误会，已经对他严厉管教过了，这是用上好的净寒花酿造的千年寒玉酒，全仙界只此一瓶，算是我们风月商会的一点心意。”

　　他话说得好听，送的也只是酒这般不算特别贵重的礼，谢自立正打算收下，旁边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风月商会这般财大气粗的，怎么送灵运仙尊还挑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况且在座的都知道，灵运仙尊一向滴酒不沾，这方才仙尊爱宠的举动大家也都看到了。”

　　杜雪峰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倒是谢自立的动作收了回去。
　　也对，他现在并不清楚在场的有多少知道他不是灵运仙尊的事，还是应该更谨慎一点。

　　他看向说话的这人，那人衣着上下穿得一丝不苟，礼节做到极致，已至中年却面相威严，右脸上还有一道浅色的疤痕，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不卑不亢。

　　“我乃凤栖山庄庄主凤朝楼，拍卖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怕是灵运仙尊闭关多年，当初的法宝灵石都被那谢言疏拿了去，才闹出这么个误会，我山庄此次特意为仙尊准备了一千万灵石，恭贺仙尊出山！”

　　众仙家这时也品出味来，庆功宴这头等大事，他们也不是没出过力，可不能就这样让风月商会一家把风头抢了去。
　　各门派长老见状纷纷站了出来，有几个嗓门大的直接抢在别人前面开口了。

　　“在下....久闻....名不虚传！”
　　“....惊天动地....实力不减当年....令人惊叹！！”
　　“仙尊呐....当时我儿也在秘境当中....救命之恩！！！”

　　由于场面实在过于混乱，谢自立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脑袋里有苍蝇在嗡嗡嗡地飞。
　　越来越多的人和宝物堆在了他面前，他却完全无心去看，倒是有一句话他记得格外清楚。

　　凤栖山庄的庄主说，灵运仙尊的东西全都在谢言疏那里。

　　相处这么长时间，那人却完全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又想起他当初在拍卖会上送自己的那把剑，谢自立不知为何觉得有点难受。

　　宴会里人头攒动，嘈杂的空气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眉间终于染上一丝不快，这久违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更快，却不妨碍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灵运仙尊一动，场面的众人顿时不动了，无数道视线又聚集到了他身上，都等着他开口表态。
　　却见那白发的仙尊抬起脚，神情冷淡地瞥了旁边的宝物一眼，越过他们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人敢拦。
　　一直到那高大的身影走远了，宴会内这才一下子炸开了锅。

　　一人直接把面前的灵玉桌子劈成了两半，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杜雪峰，你这个杀千刀的，快给爷爷我滚出来！”

　　更多附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会场内顿时乱成了一片。
　　“杜雪峰，你莫不是故意框我们的吧，我看这就是灵运本人！”
　　“杜雪峰，你们自己得罪了人还不够，非要拉上我们一块，你们风月商会是何居心！”

　　被他们念叨无数遍的杜子涵和杜雪峰本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没人注意到，后门的帘子旁边，有一个侍女悄悄地从那里退了出去。

　　回到久违的宽阔地面上，空气都清净了许多，谢自立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想起自己方才的状态，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他现在已经有能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再去羡慕灵运。
　　谢言疏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稍微有点交情的陌生人罢了。

　　默默地摸着小狐狸身上的毛，谢自立自在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名少女的声音。

　　“仙尊请留步！”

　　他的脚步顿住了，疑惑地转过身来。
　　那名侍女见状，脸上当即露出喜色，顿时小跑了过来。

　　谢自立记得她，是宴会上给他送酒的那名侍女，她手中还捧着最后那瓶造型奇特的寒玉酒。
　　夜色下，浮动的酒液呈现出漂亮的淡蓝色，与少女身上靛青的长裙相得益彰，都说美酒配佳人，杜雪峰在挑人这方面倒是没得说。

　　无须多言，谢自立也明白了少女的来意。
　　待到她将该说的话说完，他伸手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酒，心中不免又觉得感慨。

　　同为没有灵力的凡人，他其实更清楚低人一等的辛苦。
　　杜雪峰不亲自来，想必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为难这么一个小姑娘。

　　待到他将酒收好，面前的少女却还没有走，她低着头用手攥着衣角，似乎还有话想说。
　　谢自立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害怕，就见那侍女突然间抬起头，一双水灵的眸子望着他，似乎鼓足了勇气。

　　“我....我叫灵儿，我们老爷说，如果仙尊不嫌弃的话，可以把灵儿也一起带回去。”

　　她说完这话，脸已经涨得通红，只把头埋得低低的，紧张得完全不敢去看谢自立的脸色。

　　老实说，谢自立有点惊讶。
　　如果是别的人还好，但以今天晚上他对杜雪峰这个人的了解，他不认为杜雪峰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虽然他不太清楚灵运仙尊对这种事的态度，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绝对不会收下的。
　　至于他本人，如果杜雪峰糊涂到认为送他个女人就可以获得他的好感，那恐怕他的风月商会也开不了这么大了。

　　谢自立心中有自己的计较，显露在面上却成了他犹豫的证明。

　　那侍女看到他神情有动摇，心中暗自一喜，想不到她临时想出来的办法竟然真的有效，连忙又补了一句。
　　“其...其实，灵儿仰慕您很久了，听说您在灵封山一直是一个人，灵儿虽然没有修炼天赋，但多一个人照顾您也是好的。”

　　这下谢自立是真的感觉不对了。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有可能是杜雪峰暗示的，后面这话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意思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直接严词拒绝了。
　　“不必了，劳烦告诉你家老爷，风月商会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少女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语气也焦急起来。
　　“仙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您不答应的话我回去会被大人们打死的，灵儿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仙尊自然看不上，但灵儿会的东西很多，做饭酿酒、洗衣打杂...只要仙尊想要，我什么都可以学，求求您带我走吧！”

　　她说的声泪俱下，竟然就要给谢自立下跪。
　　谢自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立马伸出手去扶她。

　　没想到那侍女反手就攀上了他的胳膊，竟然顺势抱住了他。
　　轻薄的衣衫被她故意扯开了一点，露出底下光洁漂亮的皮肤来。

　　谢自立终于受不了了，他皱着眉头直接把少女甩到了地上，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还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转身就走了。

　　没注意到在他转身之后，那女孩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露出了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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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另一处高台上。
　　谢言疏刚处理完一处棘手的魔物，寻思着时间刚好赶得上去他师兄庆功宴上蹭上一杯酒。

　　听狐狸说，宴会上那可是众生百相，可有意思了。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来到了庆功宴举办的地点，正准备从半空中下到地面上。

　　就看到不远处，他师兄正站在长阶上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衣衫不整，两人的动作看起来颇为亲密。

　　连楼梯都来不及走完。
　　他就急不可耐到这种程度了吗？

　　谢言疏忍不住想着，手臂上才结痂不久的地方又重新崩开一道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他望着伤口里流下来的染着黑色的血迹，冷冷地吐出一句。

　　“今天真是晦气。”

　　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