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佛系日常》姜之念

4、封号镇南

　　戚知鸢在王福的指引下缓步走进殿内，刚要行礼问安，就听到武端帝让她走进些。

　　“鸢儿来了，快来父皇这里。”

　　戚知鸢向前走了两步，面色如常，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沉溺于父亲的关怀之中，但现在她心里对这一切厌恶至极，根本不想陪他演戏。

　　更何况这场闹剧是要牺牲她的，她戚知鸢自问没有这样的气度。

　　“微臣参见公主。”

　　站在一旁的谢慕南并未行大礼，只是对着戚知鸢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又看回床榻上的皇帝。

　　戚知鸢看着对面的男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谢慕南，都说安国有神，其名谢慕南。

　　定安王谢慕南常年出征在外，抵御外敌，战功赫赫的他早已成了安国百姓心中的保护神。

　　上次匆匆一见，戚知鸢并未仔细看他，传言定安王谢慕南雄姿英伟，喜着玄衣，神情冷峻坚毅。

　　因此，在她心中，定安王应是一位高大威武的武将模样。上次见到他，戚知鸢便发觉自己想错了。

　　这定安王哪里是五大三粗的武人，看他这张英俊白皙的小脸，分明是个喜好诗文的书生模样。

　　谢慕南一早便察觉到对面的目光，只是并未理会，在他看来，这位深居简出，常年幽居永宁宫的公主，并无意嫁给他。

　　靠坐在床榻上的武端帝费力眯着眼睛，似乎想透过面前的月影纱看清两人的神情。

　　片刻后，床榻上传来几声咳嗽声，戚知鸢随即收回目光，安静地待在一边，等着床上之人发话。

　　“鸢儿，此前是孤忙于政事，忽略了你的婚姻大事，如今，定安王也在这里，你对他可还满意？”

　　谢慕南听到那句“忙于政事”，嘴角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带着嘲讽之意，只是这眼神倏忽间便消失不见。

　　“启禀父皇，定安王文武双全，战功赫赫；儿臣不过是幽居公主，无才无德，自是配不上定安王。”

　　戚知鸢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不悦，随即话头一转，缓缓说道：“七妹蕙质兰心，风华绝代，极富才情。儿臣以为，七妹与定安王乃是天作之合。”

　　“你...”

　　戚厉瑞听到戚知鸢这一番推辞，心中怒火骤升，刚想怒斥，又想起谢慕南还在，他强忍住内心的躁郁，“鸢儿，你忘了孤是怎么跟你说的？”

　　“父皇见谅，儿臣忘了。”

　　谢慕南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对峙，这位公主殿下看着清冷柔顺，没想到她性子还挺烈，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戚厉瑞并未理会戚知鸢话中的挑衅之意，转而看向谢慕南，“爱卿，孤这位嫡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爱卿是安国栋梁，想必会照顾好孤的嫡公主。”

　　谢慕南上前走了一步，随即拱手回道：“承蒙陛下信赖，臣必定厚待公主，敬之爱之。”

　　谢慕南说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戚知鸢，只见她横眉怒视着自己，原本清冷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怒意。

　　“父皇！儿臣不愿！”

　　“请父皇三思！”

　　戚知鸢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就被这样荒唐的定了下来，没有人在乎她的心意，就连这位定安王也言而无信。

　　明明那日说好的，他怎能出尔反尔！

　　谢慕南看着戚知鸢满脸怒意和抗拒，他虽和这位嫡公主没见几次，但每次见她，她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如今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鲜活生动。

　　谢慕南诡异的笑了一下，抬头迎上戚知鸢质问的目光，想起那日情景......

　　那日，谢慕南照常从议事厅离开，正要离宫之时，就听到有人叫住了他。

　　“参见定安王，我家主子有请。”

　　很快，谢慕南在宫女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久未踏足过的宫殿，刚一进门，谢慕南就看见了之前见过的嫡公主戚知鸢。

　　谢慕南打量着四周，见殿内只有她一人，心下了然，“想必公主有要事与本王相商，才选这无人居住的宫殿。”

　　戚知鸢端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面对谢慕南的威慑气势，她却没有一丝畏惧怯懦，“定安王果然是聪明人，既如此，本宫便有话直说了。”

　　“若本宫没猜错的话，父皇有意让本宫下嫁给定安王。”戚知鸢一边说着，一边指尖触碰着手中的茶盏，“本宫虽久居深宫，但对朝堂也略懂一二。”

　　“若是本宫嫁给王爷，必会影响王爷的前途。若是因为本宫让定安王失了权柄，本宫恐难心安。”

　　谢慕南不问自坐，坐在下首，目光转向戚知鸢，眼中满是玩味，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公主还想说什么？”

　　“请定安王回绝这门婚事，不要答应陛下。”

　　“公主未免太看得起本王，我不过是一介臣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本王岂敢违逆陛下。”

　　戚知鸢听到谢慕南的话，并没有感觉意外，她知道定安王不是泛泛之辈，没有那么好商量。

　　戚知鸢随即放下手中茶盏，缓步走下，一步步走向谢慕南，直到距离谢慕南不过几步的距离，她慢慢俯下身子，悄声说道：“定安王会怕？”

　　谢慕南闻言手中一紧，眼神猛地一变，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在她靠近的那一刻，谢慕南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本王早该明白，公主蛰伏深宫数年，若是清纯无害，与世无争，又怎能安稳活到现在。”

　　谢慕南一边说着，一便伸出手靠近戚知鸢，将她耳边的一缕青丝拢在耳后，眼神危险地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戚知鸢眼神戒备地看着谢慕南伸出的手，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只听他轻声说着，似是情人间的呢喃，“本王会让公主如愿的。”

　　谢慕南说罢便起身，临走前看到不远处挂着的已故景安皇后的肖像，又转身看了看正在愣神的戚知鸢，笑了笑，便离开了这里。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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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卿？”

　　“定安王？？？”

　　一声声呼唤将谢慕南从那日的回忆中唤醒，谢慕南收回思绪，看向床榻上的皇帝，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殿外传来禀报的声音。

　　“启禀陛下，闻丞相请求觐见。”

　　“传。”

　　戚知鸢听到闻丞相来的消息，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有转机了，她终于能从这场阴谋婚事中脱身了。

　　“臣闻钧儒拜见陛下，吾皇圣安。”

　　戚厉瑞在王福的搀扶下终于走出了屏风，“闻相有何事要见孤？”

　　殿内众人闻声跪地行礼，直到戚厉瑞坐在龙椅上，“众卿平身。”

　　戚知鸢起身看向上方的父皇，他真的是苍老了许多，面色枯黄又带着丝丝惨白，身子看着佝偻了许多。

　　闻钧儒起身后，先是看了看戚知鸢，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气势威严的定安王，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开口，但想着家中那不孝子的跪求，纵使他是一国丞相，也难免有些心软。

　　“老臣今日冒昧惊扰圣驾，是为了老臣那不孝子。”闻钧儒继续说道：“犬子闻观礼久仰公主凤姿，老臣便厚着脸皮想求皇上出降公主。”

　　戚厉瑞倒是没想到有这一桩事，他神情诡谲，“可是孤的七公主？”

　　闻钧儒看着陛下神色不悦，心中已然明白，也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说下去，但想到儿子的嘱托和这位公主的艰难处境，他还是继续说着。

　　“老臣想为犬子求娶嫡公主。”

　　“老臣一生忠心为国，殚精竭虑，只为陛下。若有幸得陛下信赖，求得嫡公主出降闻氏。老臣愿以全族起誓，必定善待公主。”

　　闻钧儒说罢便伏身跪地，重重磕头，戚知鸢看着闻相，心中感动不已。

　　她想起自己交给悦溪的那封信，她相信观礼哥哥会帮她的，只是没想到他竟会让自己父亲来求娶，只为了父皇能答应。

　　武端帝戚厉瑞没有说话，殿内鸦雀无声，谢慕南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什么。

　　“闻卿来晚了一步，孤已将鸢儿许配给定安王，此事已定。”

　　戚厉瑞双眼浑浊看着面前几人，枯黄惨败的脸上露出虚伪的笑意，“闻卿安心，孤会为你的儿子另觅佳人。”

　　闻钧儒闻言双眉紧皱，低头不语，暗自思量着，在朝堂数十年，他早已听出陛下话语中的警告。

　　只是，这......

　　“陛下！犬子真心求娶嫡公主，还望......”

　　闻钧儒话还没说完，只见龙椅上的戚厉瑞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瞪着他，“闻卿，孤说了，嫡公主已许配给定安王。”

　　“老臣...老臣...”

　　戚厉瑞没有理会闻钧儒的恳求，神情有些诡异，“孤记得，闻观礼年岁正当，该是入朝为官的年纪了，可不要因一时意气，耽误了大好前程。”

　　“孤还记得，爱卿只有闻观礼一子，对吗？”

　　闻钧儒闻言身形一晃，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他抬头看向上方的皇帝，“陛下！”

　　戚知鸢在刚才就想说话，但被闻丞相眼神示意不要开口，她知道闻丞相是为她好，不想让父皇迁怒于她。

　　但眼下这情况紧急，她绝对不能置身事外，不能让闻丞相因她获罪，也不能让闻观礼因她误了前途，送了性命。

　　戚知鸢此刻真正明白了皇室薄凉，帝王无情。父皇深知若把她嫁给闻氏，比嫁给定安王好了不知多少。

　　可父皇为了他的权谋之计，宁愿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帝王之情何其凉薄。

　　可以十年对自己亲生女儿不闻不问，也可以将自己亲生女儿作为棋子送入虎口。

　　“闻丞相，承蒙闻氏厚爱，本宫感激不已。”

　　戚知鸢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冷眼看好戏的谢慕南，长舒了一口气，“父皇，儿臣愿嫁给定安王。”

　　谢慕南眼见这场戏将要结束，随即上前跪在戚知鸢旁边，语气似是恭敬，“臣必定会照顾好公主，请陛下放心。”

　　戚厉瑞眼见目的达到，脸上重新挂起虚伪笑容，装模作样地继续说着：“鸢儿放心，你婚事已定，该给你的一切都会有。”

　　“来人！拟旨。”

　　“封嫡公主戚知鸢为长公主，封号镇南，半月后与定安王完婚。”

　　！

　　戚知鸢听到这封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满是震惊。

　　镇南长公主。

　　怎么会给她这样的封号？！怎么能给她这样的封号！

　　父皇这是要让谢慕南掐死她吗？定安王谢慕南，他可是叫谢慕南啊。

　　谢慕南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他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背了多少条人命。

　　镇南这两个字，明明是打压羞辱之意，却拿来做她嫡公主的封号，何其讽刺！

　　谢慕南听到皇帝的旨意，面色如常，完全没有恼怒，对着戚知鸢拱手行礼，语气是出奇的温柔，和往常一样冷峻。

　　“定安王谢慕南，拜见镇南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