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进化论》斐成章

28、第二十八章

　　林隽跟着顾以柯回去的时候，还稍稍有点紧张。不过转念又想着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对方家里没别人。
　　他们一路走着，小区的环境很好，也很安静。林隽记起来陈念桐和方柏他们应该也住在这里，但没有多问。
　　到了顾以柯家门口时，林隽突然觉得那种安静的感觉更明显了，这么个独栋的三层别墅好像都没什么人气。他想起顾以柯的父母似乎分开很久了，对方是和母亲住一起。

　　把人带到家里后，顾以柯没注意林隽在想什么，只关心对方累不累饿不饿，又拿了一大堆吃的放那人面前。
　　林隽其实一点都不饿，说累倒也不算特别累。在海岛的时候莫名想回来，下了飞机后又凭着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冲动连家也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等真的见到了想见的人，心里反而平静下来，通俗来说是无欲无求了。只是这话说出来肯定要被顾以柯笑死，所以还是别说比较好。

　　顾以柯看林隽一直没怎么开口，想着这人肯定还是累着了，一下飞机就该好好休息才对。他提议道：“要不先泡个澡吧，会舒服点。”
　　林隽本来打算继续拒绝，后来想着如果自己不答应，那顾以柯肯定还有得忙，就说道：“也行。”
　　终于找到事做的顾以柯表示很高兴，开开心心地去给对方找换洗的衣服了。
　　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林隽去浴室的时候，属实是被顾以柯家里这些装修给震撼到了，只能感慨不愧是从富光出来的小少爷，穿得吃得用得是半点都不会委屈自己。很奇怪，他们两在学校那边的房子里同住时，林隽没觉得顾以柯是太讲究这些的人，但也不好说，如果顾以柯真的不讲究那也不可能刚上大学就搬出了寝室，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在一起时，其他有些东西可能就被忽略了，变得没有那么重要。林隽想起他两某次玩闹的时候，说过只要对方乖乖听话，自己就会好好养着那个人。这样看来，他也没有把顾以柯养得很好啊……
　　思维一发散就不留神想了太久，直到顾以柯来敲门，林隽才意识回归。出浴室前，他拿过早早准备好的睡衣，发现睡衣上也有着顾以柯一贯喜欢的橘子香味。那家伙，不仅洗发水沐浴露是橘子味，连衣服外套也是，有时候林隽和他凑得近了，常有一种旁边摆了个大橘子的错觉。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个喜好还挺长情的。
　　把衣服展开后，林隽看着上面的图案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品味……
　　睡衣上印着各种表情的兔子脑袋，看过去异常幼稚。林隽比划了一下，合身倒是合身，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真的是顾以柯平时在家会穿的衣服？怎么从来没见过对方穿成这样在自己面前晃？
　　林隽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想着顾以柯确实还是压抑了点天性，这套睡衣明显那个人穿着比较合适，下次必须得让那家伙穿。

　　从浴室一出来，林隽还没来得及吐槽，顾以柯就满脸兴奋地蹦到他面前，把人从头到脚看了好久，称赞着：“太——可爱了吧！”又一脸憧憬道：“这套睡衣带去学校那边好了，以后给你穿。”
　　林隽非常坚定的拒绝：“谢谢，但我并不想穿。”
　　顾以柯撇嘴：“你真不会欣赏。”
　　林隽惊奇的看了看睡衣，又看了眼顾以柯：“你这欣赏水平也好意思说我？”他说：“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下次换你穿。”
　　没想到顾以柯相当认真道：“我不喜欢穿这种类型的，但我喜欢看你穿。”他又跃跃欲试：“让我拍张照片好不好啊，哥哥？”
　　林隽一脸警惕：“不行，绝对不行！”穿这衣服拍照？过于羞耻了好吗？
　　“求求你了，就拍一张。”顾以柯伸着手指在林隽面前晃了晃：“就一张！平时你拍我那么多丑照呢。看我对你多好，从来不拍你丑照。”
　　“那请问你现在想拍的是什么？”
　　“因为实在太可爱了。”顾以柯双手捧脸：“就做个纪念，求你了求你了。”他抱着林隽的脖子开始施展黏人大法。
　　林隽很无语，忍不住提前为自己的颈椎担忧，他说道：“行行行，放过我脖子吧。”
　　顾以柯耶了一声，拿起手机一顿咔咔咔。
　　林隽怀疑道：“不是，说好的一张呢？”
　　顾以柯说：“多拍几张，然后选一张。”
　　“……”林隽问：“你这样坑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下次被我坑回来吗？”
　　顾以柯瞬间乖巧地收起手机，贴心道：“我来帮你吹吹头发，请坐。”

　　把人按在床上，顾以柯拿着吹风机想绕到林隽背后去。
　　林隽拉着顾以柯的胳膊：“就这样直接吹吧。”
　　顾以柯答应着，跨坐到那人腿上，把风速调整到最小。

　　手指在发间穿过的感觉很轻很舒服，洗完澡后的放松伴随着一股慢慢升起的疲惫让林隽习惯性地抱住了面前的人，闭着眼睛额头就抵在对方的锁骨上。
　　顾以柯的动作更轻了些，一低头就能闻到那人身上清新的橘子味。他没忍住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两下：好香啊，先吸两口再说。
　　林隽没睁开眼睛，但却笑了：“好好干活行不行。”
　　顾以柯帮人吹头发的动作没停：“都怪你太好闻了。”
　　“这不是你自己天天用的吗？”
　　“但用在你身上好像更香一点。”顾以柯相当理直气壮。
　　林隽抬头，正好看向了顾以柯的眼睛。顾以柯就对他做了个鬼脸。
　　林隽突然说：“你怎么没问我，我这次去哪儿玩了？”
　　确实这一次顾以柯只知道林隽和钱明净还有钟安覃出去旅游了，具体去了哪里他并没多问。关掉手中的吹风机，他用手指缠了一圈林隽的头发绕着玩：“问太多我怕你会嫌我烦啊，而且出门旅行，好玩就够了，去哪里不那么重要。”
　　“也对。”林隽点头，又说：“不过，你可以问。我不会觉得烦。”
　　顾以柯愣了愣，认真的看了会儿眼前的人，总觉得对方这次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得坦率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顾以柯还是很为林隽的话感到高兴，他靠过去亲着那人的嘴唇，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他们平时也经常会亲亲抱抱，只是像这种亲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却并不多。
　　两人倒进床里时，才堪堪分开。顾以柯伏在林隽身上，在对方唇间问：“我有点讨厌对吧？”又抬眸笑看着那人：“明知道你还不能完全接受男人，但就总是欺负你。”
　　林隽没说话，他看向自己上方的那个人，目光里并没有半点厌恶，非常的平静。
　　顾以柯亲亲他的额头：“今天你有点累了，所以我们不要做太多。好好休息。”他从林隽身上下来，躺在旁边抱着对方拍了拍：“还有，你也不要勉强自己接受，反正我们现在住一起，时间长得很。”
　　林隽全程安静地听完，然后突然翻身，把顾以柯压在了身下。
　　顾以柯惊了一下：“怎么了？我哪句话不对？”
　　“我是想告诉你，”林隽清晰道：“我没勉强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勉强自己。”
　　“……啊？”顾以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隽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既然你这么客气，要不就换我来吧。”
　　“……？”顾以柯这次堪称惊悚了：“你……中邪啦？”怎么一下子这么主动？
　　林隽却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知道我这次去哪里玩了吗？”
　　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转回了这里，但顾以柯还是配合道：“你去哪里了？”
　　林隽说：“我去了我们上次去过的地方。”
　　顾以柯很惊讶：“海岛？为什么又去一次？”
　　“因为，再去一次我才发现，原来很多风景我当时都没有看仔细。”
　　“真的吗？”顾以柯回忆：“比如说呢？”他记得他们两当时基本把该去的景点都去了一遍啊。
　　“比如说，”林隽看着顾以柯的眼睛，不想错过对方半点情绪：“寺庙里的那棵许愿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砸的顾以柯有些发懵，他一瞬间甚至忘了眨眼。
　　“我问过你两次，”林隽说：“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个是……”顾以柯宕机的大脑试图重新进行工作，想要搜寻一个比较稳妥的借口。那还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他才刚刚察觉到自己对林隽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小心思。如果被对方知道了自己那么早就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指不定会被对方讨厌吧。然而，在这样焦急的情绪下，他一时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林隽没有强迫顾以柯解释，而是说道：“我们两其实很奇怪对不对？”他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以及感情上的变化，想要彼此长久地待在一起，在被照顾的同时也想照顾对方。就是这么魔幻，简直毫无道理。
　　顾以柯嘟囔：“……才不奇怪。”他以为林隽指的是他们两现在的相处模式。他想，林隽可能察觉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些不单纯的小心思，所以现在还是觉得后悔了？他突然有点沮丧，还有点忧愁。自暴自弃地搂住林隽将人抱到怀里，顾以柯努力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之前……我真的也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感觉到林隽的手透过衣服碰触到了自己的皮肤，温热的、温柔的。他看着那个人，目光撞进了对方的眸子里，就像陷入了一场黑色的漩涡。
　　林隽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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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动静渐停，又做过简单清理后，林隽是真的感觉累了。
　　虽然他们两并没有进行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但确实也挺耗精力的。
　　顾以柯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脸，小腿一翘一翘的，一脸心疼体谅的看着林隽：“哥哥，下次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不想让你太累。”
　　林隽听了这话，心里感觉怪怪的，他看向顾以柯：“你应该只是单纯的关心我？而不是嘲讽我技术之类的吧？”
　　“我哪有？”顾以柯很委屈：“你怎么总是误解我意思？”
　　“……哦，那是我错了。”
　　顾以柯说：“我只是觉得你还在性向适应期，不要太勉强自己。”
　　林隽白了他一眼：“原来我今晚的话你都当没听见了。”
　　“我听见了啊，你说你不会勉强自己，但我总觉得你在安慰我。”
　　“……我倒也不至于拿身心健康去安慰你。”
　　顾以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对我真好。”
　　林隽试图唤醒他：“你到底在自我攻略什么？算了。”为了有效分散顾以柯的无效感动，林隽给他看起了手机里屁桃的新视频。
　　果然没一会儿，顾以柯就看得津津有味起来，边看边说：“好想念屁桃啊。”
　　林隽本来想说可以带他去家里看猫，但很快他想到了自己妈妈仍在生气中，觉着还是先算了，别没事找事。这么考虑后，他学着顾以柯的样子，也趴在床上和对方一起看屁桃的搞笑视频，见对方看得格外认真，又忍不住觉得有趣，于是亲了一口那人的脸颊。
　　顾以柯就一边看着猫片，一边用脑袋蹭蹭林隽。

　　两个人晚上睡得晚了些，第二天早上照旧还是顾以柯先起来。
　　他起床的时候小心地没吵醒林隽。大过年的，家里那些负责做事的人都被他私自放假让人回去团圆了。
　　于是顾以柯想着自己要做些什么早点比较好呢？
　　正计划着，他往楼下走去。
　　还没走到一楼的时候，突然看见沙发上多了个人。
　　顾以柯震惊地停住了脚步，嘴巴张得能塞苹果。沙发上的人也看到了他，打招呼道：“嗨，宝贝，今天起晚了哦。”
　　“……妈，”顾以柯半天才找回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不想让你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啊。”沙发上的女人看过去成熟美丽，一头长卷发衬着她气质脱俗：“感动不感动？”
　　“……”顾以柯心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现在的感动。
　　“怎么了？”顾妈妈不满：“你怎么一脸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倒也没有。”顾以柯慢慢走过去：“但是……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顾妈妈相当不理解：“有什么关系？”
　　顾以柯杵在那儿站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怎么了宝贝？”顾妈妈对他招手：“来，坐着。遇到什么事了？和妈妈说说。”
　　“没有，没有。”顾以柯纠结的坐到一边，然后对自己妈妈欲言又止了很久，终于，小声说道：“我，那个……我男朋友昨晚在这住的。”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那有什么关——等等，”顾妈妈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听觉：“你说谁在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