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复》程平景

45、临走前的最后一晚

　　坐车回了大院，进了大厦地下停车场，上电梯60层。
　　22:00
　　“妈！”
　　泠亨从电梯里出来，四处看，寻找柳芊的身影。
　　“少爷，夫人已经入睡了，饭菜都在保温，您跟老爷还有另一位少爷先洗手就餐吧。”
　　保姆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叠合在身前，鞠躬低头对三人说道。
　　泠亨看着保姆边泄气边小声说：“睡觉了啊。”
　　“你跟舍麒吃吧，我还有点事儿。”泠晟安左扭头看着泠亨说完，把头向后看着宋舍麒：“嗯？舍麒，跟泠亨一块儿吃吧，伯父还有事。”
　　“好，您忙。”宋舍麒看着泠晟安点点头道。
　　“走了！泠亨。”泠晟安转身坐电梯离去。
　　“哦，嗯。”
　　泠亨转身赶上关电梯门的最后一眼。
　　泠亨面对着宋舍麒说：“咱吃吧。”
　　“好。”
　　俩人对着面坐，一人一碗米饭，七盘就饭菜。
　　青椒炒不规则土豆条、酸口西红柿鸡蛋汤、梅菜扣肉、鱼香肉丝肉偏多、四个手心大的狮子头、油爆虾、糖醋小排。
　　泠亨眼珠前后看完几盘菜自信道：“绝对都是我妈亲手做的，吃吧。”
　　“嗯。”
　　宋舍麒咧嘴笑看着泠亨，有没有胃口他不会让人看出来。
　　“呵～..笑这么开心干什么。”泠亨和宋舍麒对视，一不小心也笑了出来，再弥补道。
　　“哈哈。”
　　宋舍麒笑笑没再说话。
　　俩人闷头认真吃。
　　七盘菜不一定都吃得完，但除了番茄汤和鱼香肉丝各剩了一小半其他五盘只剩点盘底。
　　“饱了吧？去顶层晾会儿？”
　　泠亨嚼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在桌上，穿上晾在右手椅子椅背上的烟灰色外套。
　　“嗯。”
　　宋舍麒擦擦嘴，穿上浅黄的拉链带帽外套。
　　“走。”
　　泠亨听完回答站起，用纸擦完嘴一抛，扔进桌脚旁的垃圾桶，勾嘴角自信笑笑站起走向电梯。
　　宋舍麒拉着拉链一瞥，看着泠亨抿嘴笑了笑，跟上去。
　　输入楼层111，电梯开始上升。
　　到了顶层，进入大包间，直走，向两边拉开落地窗帘，一个长5米宽2.5米的露天泳池映在眼前。
　　俩人坐在太阳蓬下左右的躺椅上，这情景倒像是在大晚上晒太阳似的。
　　看着围栏上的霓虹灯，高速上的车灯及路灯，俩人的心情如何？
　　“宋舍麒，你不想问我，为什么我爸妈直接就接受了，为什么在这半封建半开放的社会上一点儿反对的话都不说，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泠亨坐在太阳蓬杆子的右边，双腿伸直小腿交叉，双臂交叉在胸前，仰着头看天空闲意自在说道。
　　“确实没好奇过，因为我想总会知道的。”
　　宋舍麒双腿盘着，靠着躺椅，双手插外套兜平视前方说道。
　　“..那就等你等不急的时候我再说。”
　　“嗯。”
　　泠亨仰着的头转向宋舍麒：“...”欲言又止最终试探说道：“...你爸...跟我爸妈一样儿吗？”
　　宋舍麒眼皮一抬，眼珠缓缓左右转，不难言但他不想言。
　　“……”
　　看宋舍麒不打算开口的模样，泠亨转回头，想继续问又怕宋舍麒不舒服。
　　难..难..难
　　（每次说到关于他家里的事就闭口了，这么为什么啊）
　　不理解也很难想通，泠亨偷瞥几眼最终憋住了。
　　“因为还没到时候吗？那这也等你想说了再说吧。”
　　泠亨自顾自说，很明显这句话他也不期待任何回应。
　　“没打算说。”
　　不用解的题，宋舍麒是完全解完了。
　　“...”泠亨紧紧握拳宋舍麒看不到的那只手，大拇指扣着手心，火气越压越高。
　　被气到过多少次，失语过多少次，都没发泄出来所以也不差这次。
　　“不说我就乱想了，什么可能我都想一遍。”
　　俩人面面相看，互不相让。
　　“随你，看你能把最坏的想成什么样。”
　　宋舍麒头扭向前，他倒是一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
　　“嗬！非得让我想啊？”
　　泠亨看着宋舍麒，喜怒参半。
　　“...”
　　“啧，得，我自己想。”
　　泠亨不强求了，抬头看着月亮。
　　看同景，想不同事，一个两眼空洞，脑袋空空，一个难回转脸色却也是一片空白。
　　“明天就分道扬镳了，今晚早点睡吧。”
　　泠亨语气相比平常薄淡了不少，多了几分沉着。
　　宋舍麒转头看过去，左臂向泠亨伸去，发现碰不到泠亨的脸于是左右挥了挥扇起风让泠亨注意到。
　　泠亨余光瞥到，轻转看着宋舍麒。
　　宋舍麒四指向里勾了勾，泠亨把脸靠近过去。
　　食中指一夹，夹起泠亨脸颊上的肉。
　　“嘶...”泠亨向后退，看着宋舍麒，他揉了揉脸。
　　宋舍麒收手微微笑：“在气什么？”
　　泠亨垂下手，继续躺坐着，头回正说着气话：“气自己呢。”
　　宋舍麒抿起嘴角勾笑着：“别想了，上了高中以后见面机会就少了，不闹不愉快了。”
　　“好，我不想了，只要你想，我都答应。”
　　泠亨脸色转变，不勉强也不假装，眼中涌动的光耀是他欣赏的宋舍麒。
　　鼻哼笑宠着，宋舍麒点点头。
　　“走吧，睡觉，今晚好梦，明天..再见。”
　　泠亨把双腿向左放下，站起，双手插外套兜，向外走了两步说道，停嘴回头说完。
　　宋舍麒站起，和泠亨面对面对视，微微向左歪下头微笑：“好梦。”
　　“...宋舍麒，你要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泠亨一愣，突然笑着真诚道。
　　“嗯？怎么随时都能说出赞美的话。”
　　宋舍麒笑着调侃道，走向泠亨。
　　“因为就想多夸夸你。”泠亨也开始向前走，笑道。
　　俩人一同走出阳台，走向房间的门。
　　“你会撒娇吗？例如我摸你脸的时候，你蹭蹭我的手。”泠亨直视前方问。
　　走进电梯，泠亨输入楼层，78。
　　“你喜欢那样吗？”
　　泠亨直言：“算不上，想看。”
　　“...”
　　宋舍麒二话没说右手抓住泠亨插在裤兜的左手袖口，抽出，抬起，拿脸蹭手。
　　一个带有炙热温度的手心刚刚好贴在宋舍麒的半张脸上，他脸蛋微红，蹭出来的温度又是另一种感觉。
　　“哈？呵～真会玩儿啊宋舍麒，你想让我做春梦吗？”
　　泠亨勾着左嘴角嘴唇还在颤抖，舌头伸出舌尖轻舔上下唇，满意害羞着说。
　　宋舍麒把手松开笑着，轻耸两下肩膀：“嗯哼。”
　　泠亨满意过后垂下手继续插进裤兜，扣着指腹...
　　扭头问宋舍麒：“你有喜欢的吗？例如我这种。”
　　宋舍麒左思右想，看着泠亨说：“喜欢被抱着。”
　　泠亨没有直接抱上去，看着宋舍麒他说：“我是不是长高了点儿？”
　　“..好像高了，以前可以平视。”
　　宋舍麒看着泠亨，无意间抬了下巴。
　　“哈哈哈，抱一下量量。”
　　泠亨抽出双手面向宋舍麒，右手捧着宋舍麒的后脑把宋舍麒拉近，把右手手心放在其头顶上，再平着移向自己，大致量量后宋舍麒的头顶大概在泠亨的鼻根处。
　　量好后，泠亨才把宋舍麒揽入怀中，下巴垫在宋舍麒右肩上说：“我前两年一米八，你多高？”
　　宋舍麒头向左扭，太阳穴垫在泠亨右肩上答道：“一米八。”
　　“一样儿高？那我现在得有一米九了，猛增啊这两年，你觉得我比你高一起出门走一块儿的时候有威慑力吗？”
　　“我吗？”宋舍麒明显头在扭动。
　　“不是，其他看着的人。”
　　泠亨摇摇头不打算松手。
　　“有吧。”
　　宋舍麒不停顿也不直接。
　　“什么啊，我气场不强啊？”
　　泠亨A字圈着宋舍麒的腰，自己站直把宋舍麒往自己那贴。
　　“..顶着了，松开。”宋舍麒抬眼看着泠亨，猛地向后推泠亨说。
　　“哈？没感觉啊。”
　　泠亨一脸认真，缓缓把手放开，呆头呆脑。
　　“呆子。”宋舍麒给泠亨撇了一眼，耳尖猛红。
　　“嗬！”泠亨笑出声，捂着嘴笑不止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叮）
　　“不对你犯骚了，早点睡，睡不着给我发信息，下来陪你。”
　　泠亨按住电梯门，目送宋舍麒走出电梯。
　　“嗯。”
　　宋舍麒走出头不带回头消失在泠亨眼中。
　　“呵～”
　　一脸暧昧气，泠亨爱意连连看着宋舍麒的背影。
　　电梯门合上也难走出。
　　从前的不快收尾到如今扭转成喜，也许这就是宋舍麒愿意改变得到的好处。
　　...
　　俩人同一时间进浴室，冲淋浴洗干净身上的尘土，泠亨换上睡衣再定上6:00的闹钟，宋舍麒定的5:30。
　　定好后都没有多玩手机，24:00不多不少闭眼的那一刻刚好第二天。
　　窗户合嘴，窗帘紧贴，宋舍麒的房间床尾柜上燃着一支蜡烛在右下角。
　　这微弱的烛光不知是在预知着少年的以后还是少年今夜的睡眠程度。
　　凌晨两点。
　　（小麒，小麒！）
　　“妈妈。”
　　宋舍麒一如既往趴着睡，左脸垫在枕头上，双眼随着无意识的话声睁开的一瞬间，眼泪如两条小溪潺潺流淌。
　　……
　　宋舍麒眨着眼睛，意犹未尽只因梦中有妈妈的声音。
　　眼神无助迷茫不知该向谁求助，嘴唇微颤心脏怦跳，惊慌又不知所措。
　　在大脑空洞时，宋舍麒缓缓撑起身子，下了床穿上鞋再从衣柜里拿出外套套上，走出房间坐在窗边。
　　...
　　凌晨除了月亮便没有什么能陪伴熬夜的人了，止住了眼泪，宋舍麒开始安安静静的坐着与月亮谈言。
　　（“喜欢听我弹钢琴吗？听了能睡着吗？”）
　　脑子里突然忆起告白那晚泠亨的话，很是奇怪，平平无奇又无滋无味的一个问句一直在宋舍麒心中转圈。
　　（喜欢，却不能说，还能熬几年）
　　宋舍麒脱力地摇摇头，原本的恋爱是消遣的工具，自对泠亨情复二后他开始变化，以后自己的春天是否也能看到花开？夏天是否也能听到蝉鸣？秋天是否也能看到落叶，冬天是否也能触摸雪花，他是否也能正常生活？...
　　终于，要和西沉的月亮说再见了，宋舍麒闭眼仰着头，后脑垫在椅子背上，他打算去洗漱前再缓一缓。
　　来安徽两天，失眠了三夜，果然宋舍麒离了安眠药就无法是个正常人。
　　（滴滴）
　　宋舍麒心中的闹铃一响，猛地睁眼跑向卫生间，连挂在墙上的钟表都没看一眼。
　　加快速度洗漱，换好衣服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手机一看。
　　5:59
　　鼻呼——宋舍麒泄口气坐在床边，他不准备再动，因为他知道过不了一会泠亨就会敲门叫自己。
　　一分两分，宋舍麒没有盯着手机屏幕看。
　　（咚咚，叮咚叮咚）
　　先是敲门声再是门铃声。
　　宋舍麒按两下屏幕，6:23
　　麻利站起，把手机揣兜里走出房间门。
　　（咔嗒）
　　打开门。
　　“吃早饭，吃完一起去机场。”
　　泠亨的造型略显敷衍，一身黑，头发也是随便抓。
　　相比宋舍麒稍微好那么一点，虽然也是一身黑，但发型起码看上去不那么凌乱。
　　“嗯。”
　　各有各的香味，泠亨的香水味无人同款的起，宋舍麒的体香也绝对是世无其二，除了随着体温而变得诱惑的味道就是他隐隐散发的荷尔蒙。
　　俩人坐上电梯，一起吃完早饭。
　　泠晟安与柳芊都还没醒，泠亨也没去叫，俩人坐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泠亨带着宋舍麒进了专门停跑车的车库，选了辆红色车身的超跑，法拉利Enzo
　　打开向上开的蝴蝶门，宋舍麒坐入驾驶位，泠亨在副驾驶。
　　宋舍麒熟能生巧弄着开车前的准备。
　　成功启动后。
　　泠亨双膝张开双臂交叉，枕着车枕看向宋舍麒笑道：“真帅啊宋舍麒。”
　　宋舍麒双手放在方向盘的下半部分，在认真开车，他对泠亨笑笑回应。
　　地下车库有出口指标，俩人按照箭头走到车库电梯，因为底盘低不好上坡。
　　出了电梯，走上高速公路，幸好俩人都提前得知遇不到交警，才会这么放心的自驾。
　　装了最高性能的消音器，声音确实比赛车场上如风行驶的赛车要小。
　　一大清早高速公路上就有了不少的车，但都很普通，皖开头，然后字母加数字，虽然不至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或都给其让道，但总会惹得想让人多看两眼。
　　很快安全到达飞机场入口门前的停车场，俩人空手下车，一同插外套兜走进。
　　刚坐下，广播响起。
　　乘坐CZ5477航班前往深圳的旅客您好，本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头等舱….
　　Passengers taking.....
　　俩人听着广播一起站起，互相紧拥。
　　泠亨笑说：“过不了多久就能重逢，别太想我也别不想我。”
　　“期待下次见面，加油艺考。”宋舍麒头埋进肩膀里说道。
　　“嗯，登机吧，到了给个微信，想我直接视频。”
　　泠亨最后拍两下宋舍麒的背，松开。
　　“嗯。”
　　宋舍麒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分开的很轻松，谁都没有调情说舍不得。
　　看到宋舍麒顺利上了飞机，自己也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OS：没想到会这么快分开呢，真失败啊就玩儿了一个景点，..不急，毕竟来日方长。
　　正在因回忆而偷偷开心的情绪被电话声打断。
　　（手机铃声响起）
　　泠亨收嘴角从裤兜掏出手机。
　　"爸爸"
　　右滑接听。
　　“喂，爸。”
　　“嗯，怎么没叫我起来开车送你们。”
　　泠晟安的声音一听就是被迫起床的嗓音，又懒又气。
　　“呵～因为不需要，他会开车就直接去了，他现在已经登上机了。”
　　泠亨翘上大佬版二郎腿，一脸的自豪。
　　“舍麒开的车？哟喂真棒啊～既然已经安全到了我就不多说了，到地方你让舍麒给我还有你妈都发条微信，好让人放心。”
　　“嗯，知道了，我跟他说。”
　　“行了，挂了，我再睡会儿。”
　　“嗯。”
　　（咚）
　　对方挂断。
　　泠亨正要关手机时看到微信来信提示。
　　漂亮舍麒：起飞了（wink小黄脸）
　　“呵～怎么这么可爱啊。”
　　泠亨嘴里嘀咕着，笑得合不拢嘴。
　　回：嗯，到了跟爸妈发条微信或者弹条短信
　　继续在键盘上打字：再或者给我发张zipai
　　停住两个大拇指，“...”还是一个一个消除了。
　　鼻呼——按下键盘，看着手机，皱眉：“我艹，少打了个‘我’啧，...什么时候能一起叫呢。”
　　发完牢骚关上屏幕收起手机，双手插外套兜。
　　闭目养神，多念频思，泠亨险些睡着。
　　幸好飞往上海的登机广播此时恰好响起才形成透明的保护膜保护了泠亨的安全。
　　（乘坐MU8844航班的旅客请....）
　　泠亨站起，从兜里拿出机票顺利进入头等舱。
　　俩人乘坐的飞机也就相差10几分钟，但不用多想也是宋舍麒先到。
　　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俩人还是同心同意。
　　天亮了，白云成群，天气极好。
　　（宋舍麒/泠亨，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