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复》程平景

15、抢救

　　宋舍麒已经一天没见到泠亨了，今天开学第八天。
　　早上8:00，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考试。
　　八年级一班二班插班考，每个班40名学生，排名前20的在一班，包括20在内，21往后的在二班，剩下的40名坐在二班后面的7（1）
　　宋舍麒按照期中的考试排名坐，他的位置在贴墙那列的最后一个，20。
　　宋舍麒向旁边拉开一点窗户，双手托着下巴向窗外看，心向所迷。
　　窗外空气清新，树木葱郁，绿的眼前冒光，云朵密密麻麻天空快要形成白色。
　　昨晚没有下雨，宋舍麒疲劳的双眼需要看到彩虹。
　　8:30
　　“来，把书收一收准备考试，桌子上只能放一支笔和一根替换笔芯，快点把多余的收起来。”
　　一位女老师拿着两个密封袋走进来，站到讲台上把密封袋放在桌子上，打开扩音器说话。
　　“看，全新未开。”女老师拿起密封袋前后展示。
　　“坐窗户边的把窗户打开，屋里什么味。”女老师边拆袋边嫌弃道。
　　广播里响起校长的声音。
　　（咳咳，各个班的监考老师开始发卷开始发卷）
　　广播结束不一会又一个女老师走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个密封袋，放在讲台上，搬起讲台上的椅子走向最后，把椅子放在正中间。
　　两位女老师开始发卷子。
　　卷子发完，女老师继续说：“先发的是一张答题卡和一张写作文的，注意书面整洁，先把答题卡和作文卷上的姓名学号写上，桌子左上角贴的是学号，先写上。”
　　两个女老师一前一后检查着。
　　检查完后再把试卷发下去，发完带扩音器的女老师说：“好，开始答卷，150分钟倒计时。”
　　每人开始动笔。
　　宋舍麒习惯性先写作文，因为自己准备的够充足，有一定把握，争取150分钟自己都在动笔，不让自己闲着。
　　作文题目：写出生命中那些难忘的瞬间，题目自拟，字数不少于600。
　　宋舍麒思考着，脑中有了范文。
　　在第一横写上作文题目“殷红斑马线”
　　———
　　150分钟过了40分钟，宋舍麒还在写着作文。
　　他的字体属于野生字体，自创风格，可大可小，有笔锋有笔韵，虚实结合，这种字体世无其二，与人同样。
　　每一笔精妙绝伦，开始的好结束的巧，离远看也能把笔画看得清清楚楚，离近看更能看出每个字的特点，像是把字写活了一般，笔迹不像草书那样随意杂乱，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这个特点一般人模仿不来。
　　50分钟结束，宋舍麒卡的刚刚好。
　　以【灵柩作房，命中无福。】结束。
　　刚好填满所有格。
　　写完作文就从阅读理解开始答题。
　　认认真真读完选段文章才开始看题。
　　....
　　“还有最后10分钟，检查检查答题卡上有没有留空，姓名和学号，记住你们老师说过的话，不会写也不能空，谁空等着作业翻倍，你们老师说过吗？”带扩音器的女老师笑着问道。
　　“寒假作业写不写都不检查，翻倍也都是吓唬吓唬。”第一横，对着讲台坐的男生笑道。
　　“你怎么知道？哈哈，其实空题扣卷面分，所以想过个好年就得拿个好成绩啊。”
　　...
　　宋舍麒写到第一题，古诗填空，总共10小题。
　　宋舍麒估了估分，打算把语文的分数控在100以内。
　　（结束铃响起）
　　“好，停笔。”
　　两位女老师一前一后收卷，收完教室里开始吵闹，都在互相问着“第一大题错了多少”这个问题。
　　“舍麒！上厕所去。”秉欲在二班考，走进教室向宋舍麒走来说道。
　　宋舍麒鼻呼气，对着秉欲摆摆手表示不去。
　　...
　　上课铃正常打响，一班班主任看班。
　　“上午不考了，十一点打铃去吃饭，下午考历史，看看书吧。”男班主任说道。
　　宋舍麒没心思看下去，揉揉后脑，又揉揉太阳穴和清明穴，太疲乏了，一天天要用的脑容量太多了。
　　（下课铃响起）
　　“好，去吃饭吧。”男班主任说完的一刻，教室里的人飞奔出去。
　　因头晕而没食欲的宋舍麒拒绝了和秉欲几人一起去吃午饭的邀请。
　　“..那你睡会吧。”秉欲揉揉宋舍麒的脑袋。
　　趴在桌上，杜绝一切喧嚣。
　　午觉铃结束。
　　窗外天高云淡，风轻云净，柳叶的苦香窜入鼻中，连着嘴巴也有些苦涩。
　　“...”宋舍麒嘴角微撇，两眼黯淡，这种情况只能靠晚上的月亮来改善。
　　看向窗外的楼梯，宋舍麒觉得索然无味，好像四肢都没了力气。
　　———
　　不知不觉中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
　　宋舍麒有了饥饿感，和几人一起去二楼食堂吃盒饭。
　　排队时。
　　崔知看到身边正在排队的宋舍麒，故意问陈烛：“泠亨怎么来没上学？”
　　“我怎么知道？”陈烛被这个问题感到离谱。
　　“嗤，这都不知道。”崔知嘲笑道。
　　“你知道你说啊。”陈烛回头对崔知翻白眼。
　　“..”崔知偷瞟一眼左边的宋舍麒，故意趴在陈烛耳边小声说：“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急人这一套崔知还是有度的。
　　宋舍麒字字入耳，听的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一个字，结果等到重点的时候一切准备都白做了。
　　“...”宋舍麒假装无事发生，直视前方不在意也不好奇。
　　“说什么啊？不想说别说了，鸡个屁。”陈烛躲开，向前走，对食堂叔叔说着话。
　　“哈哈哈。”崔知耸耸肩。
　　几人打完饭挑着靠墙的位置坐，最后坐在门旁那列的最后一桌。
　　“这饭看着还行，舍麒中午没吃饭晕不晕啊？”秉欲坐在宋舍麒对面。
　　“还行，没到咕咕叫的地步。”宋舍麒坐在贴墙的位置。
　　“哈哈哈。”秉欲笑着。
　　一桌四人说着聊着。
　　“哎，我跟你说，八二泠亨听说被打的血肉模糊断了两条腿和胳膊，进医院了。”“真假？！我操，听谁说的？”
　　“....”宋舍麒吃的每口饭都像在吃苦瓜，一嚼就想呕。
　　宋舍麒旁边那桌四个男生激烈的讨论着，声音只传到了宋舍麒耳朵里，因为其余三人也在聊天。
　　“啧，听说你还管听谁说？这几天我都没看见他，八成是真的。”
　　“真的假的？泠亨被打了？”陈烛问崔知。
　　陈烛和崔知浦闵声坐在四人前桌，崔知坐在陈烛对面，背对着宋舍麒那桌。
　　宋舍麒亲眼看到崔知微微点头，用眼睛读懂陈烛说的大概内容，（泠亨被打了？）再看了眼崔知的回答，...
　　“真的？泠亨跟你说的？”陈烛向前凑，嘴形夸张的小声道。
　　崔知还是点头。
　　“...”宋舍麒微垂眸，心里有了一招。
　　让人担心的第一步，先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脸色紫青，最终站起来。
　　“怎么了？吃到什么了？”秉欲率先站起，扶助宋舍麒担心问。
　　“怎么了？难受吗？”其余二人也开始担心，纷纷关心问道。
　　“..我去上个厕所。”宋舍麒说完大步走出去。
　　少了宋舍麒的那桌三人看着宋舍麒走出去。
　　“突然怎么了...跟不跟上去啊？”扬昍嘟囔着坐下。
　　崔知三人并没注意到火急火燎跑出去的宋舍麒，也不曾想过宋舍麒坐在后面。
　　...
　　宋舍麒不能停歇，跑下食堂的楼梯又大步直跑向校园里，这么着急慌张的宋舍麒别人是第一次见。
　　“舍麒！..”“嗨..”“你..”多少人和宋舍麒面对面走来，多少人又在打招呼，都被宋舍麒跑过去的风打断。
　　什么想吐，那都是他懒得理人的借口。
　　直奔着教学楼二楼，宋舍麒还有些怀疑，泠亨看着很要面子，眼睛敢直视所有人怎么容得自己受耻辱。
　　“哎？！你怎么还在这？八二被打那男的不是因为你？”一个男生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宋舍麒并叫住，向后退几个台阶，和宋舍麒面对面，惊讶又怨道。
　　宋舍麒看着说话的男生，双手插进外套兜，不给回应。
　　“泠亨啊，被上次在操场上说你话的几个男的给揍了你不知道？”男生嬉笑着，这笑脸看着实在让人厌烦。
　　宋舍麒噗笑出声，这些当然气不到他，只是在走过男生身边时随口带句：“再说杀了你。”
　　“..！”男生心脏一咚，刚刚还在嬉皮笑脸转眼脸色大变失了足连摔带滚下了楼梯。
　　宋舍麒属实不能理解说这些话的意义，指责有用吗，谩骂有用吗，他自责有用吗，能改变什么。
　　走进零散几人的教室里，坐回座位。
　　“哎，宋舍麒你作文写的题目是什么？”女生坐在里面贴墙的位置，背靠着墙笑问宋舍麒。
　　“斑马线。”宋舍麒托着下巴看着桌面应付了句。
　　“斑马线？斑马线有什么难忘的？”女生疑问。
　　宋舍麒不再回答，就这动不动就不说话的毛病任谁都受不了。
　　“..装逼，就仗着脸。”女生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把身子转过去。
　　....
　　19:00开始新一门考试。
　　“来，把书收收，开始考试。”还是上半天的两个女老师。
　　（各个班的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开始发试卷）依旧是广播。
　　试卷和答题卡发完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开始放听力。
　　接受了许多年的顶尖教育，这些对宋舍麒来说小菜一碟。
　　———
　　20:30
　　“最后十分钟，再检查检查答题卡上听力题有没有漏涂的，有没有选错没改的，没写完的也抓紧时间了。”
　　（20:40下课铃）
　　收完卷就可以回宿舍睡觉了。
　　这晚宋舍麒足足在天台上待了10个小时，没说话也不想说话。
　　心情不论生气还是低落，只要有情绪了他都不愿说话，要么看着天空发呆要么忙起来做些别的事，总之他不会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早上7:30开始考数学，2个小时。
　　宋舍麒无精打采，面色苍白惹得众人担心问候。
　　“没事。”宋舍麒仅用这两个字打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有没有事自己明白就够了。
　　10:00开始考生物地理，一个半小时。
　　———
　　午饭宋舍麒还是没胃口，他知道吃进肚子里就会吐，还不如省点力气不吃。
　　宋舍麒趴在桌子上调整呼吸和心跳，突然肚子一阵绞痛，宋舍麒拿卷纸往厕所里跑。
　　蹲在厕所里好一会，出来时整个人都虚脱了，双腿发麻，屁/眼还在收缩，整个身体不像是自己的。
　　午觉醒来二十分钟后开始考物理，这次换了个监考老师，换成了解从曼。
　　14:00宋舍麒开始动笔写试卷，10分钟后体力不支开始趴在桌子上写，20分钟后已经明显呼吸困难，心跳有些过缓，最终晕趴在桌子上。
　　解从曼先注意到了但没在意，因为他知道宋舍麒的特殊情况。
　　两分钟，宋舍麒旁边的男生开始调侃：“喂兄弟，二班班主任监考你还敢睡？”
　　宋舍麒左手耷拉着垂直，头埋在右手臂上，从男生的角度可以看到宋舍麒的左半脸。
　　见宋舍麒没吭声，男生继续不依不饶：“喂，死了？”
　　“...”还是没动静。
　　“老师！他睡觉！叫他他还不醒。”男生举手告状。
　　解从曼看向说话的男生，瞟向宋舍麒，以宋舍麒的性格就算不叫也不会真睡。
　　解从曼双臂交叉走下来，用左手食指关节敲敲宋舍麒的桌角。
　　“....”没有回应。
　　解从曼皱眉，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睡着了，她轻拍两下宋舍麒的后脑。
　　——
　　最终用手指探探宋舍麒的呼吸。
　　呼吸粗喘，明显不足。
　　解从曼感知不对，加快语速把另一个女老师叫过来说：“你打120，我看看他怎么回事。”
　　“好。”
　　解从曼把宋舍麒从板凳上托下来平躺在地上，把敞开的校棉服脱下，用温热的手感受宋舍麒的心跳。
　　（嗵..嗵...嗵）
　　心脏跳动间隔太长，她在推判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
　　拍拍肩部在耳边呼喊：“宋舍麒，..宋舍麒！醒醒，能听见吗？！”开始的正常声音变成大喊大叫。
　　还是没回应，解从曼把卫衣向上撩，露出皮肤，找到心肺复苏按压的位置，手臂绷直，开始按压。
　　这时距离宋舍麒晕厥已经5分钟。
　　教室里开始议论...
　　“安静！写自己的！”女老师打着电话还不忘维持纪律。
　　一下两下———二十下左右还是不见好转。
　　“救护车多久到？叫校长把大门开开，快！”解从曼大喊，费力做着心肺复苏争分夺秒。
　　打电话的女老师也急到跺脚。
　　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紧张。
　　打完电话不过半分钟，校长上楼梯跑进教室，看到已经筋疲力尽的解从曼放慢手速，校长大声问：“谁会做心肺复苏？谁会去替换解老师，谁会？”
　　“...”
　　无人应声，每个人回头看的眼神平平淡淡，冷血吗？不是，在碰到无能为力的事时冷眼旁观也正常。
　　解从曼没经过专业训练，很快就体力不支按不动，幸好三分钟左右救护车到了。
　　从楼梯上上来四人把宋舍麒抬到担架上抬下去。
　　坐在第一列第三个的浦闵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一系列动静大大的吸引了正在考试的另外两个班。
　　人的内心是需要新鲜感的，遇到新鲜事总会忍不住伸头去看去问去猜。
　　坐在二班考试的秉欲崔知目睹了一切。
　　“嗯？”崔知坐在第二列第二个的位置上，看的模模糊糊他也不敢完全确认。
　　陈烛坐在泠亨位置上，没向外伸头看是因为他正在掩耳盗铃的装睡。
　　“舍麒？！老师！宋舍麒怎么了？”秉欲在陈烛前面一个，看向窗外，慌张着表情看向坐在讲台上的女老师。
　　“写你的试卷，想知道放假去医院问，都别看了，再看判零分。”女老师扭过头对秉欲不耐烦道，转脸自己也忍不住好奇侧头去看。
　　把宋舍麒抬进救护车内，连上心电监护仪，看看呼吸和脉搏，心率。
　　救护车里的医生冷静地进行抢救措施。
　　从救护车上下来女医生继续对宋舍麒做心肺复苏。
　　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插入气管插管，再看一眼心电监护仪，心跳依旧过缓，开始查体，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及心电图，找寻心律失常的原因。
　　校长在抢救室门外，走前走后犹豫不决——
　　宋满从没交代过宋舍麒身体上的事情，只说照顾点宋舍麒请假的特殊情况，这生来的一次是天都塌下来级别的教训。
　　校长拿起手机拨打宋满的电话。
　　（嗡..）
　　“喂，李校长。”
　　宋满那边异常安静，校长猜到宋满此时正在开会。
　　“宋老板，少爷现在在深圳市人民医院，情况突然正在抢救，您有空过来吧。”校长语速正常，声音微颤。
　　“..嗯，挂了。”宋满声音冷粗，说完就挂了电话。
　　校长做好心理准备，祈祷一切平安。
　　（轰隆隆——）
　　十分钟左右，医院楼顶降了两架直升飞机。
　　宋满从直升飞机上下来，板正的西装足以证明那个猜测。
　　医院院长领着宋满走到抢救室门口。
　　校长停下焦急的脚步，看向走来的宋满：“宋老板。”
　　“嗯，李校长。”宋满边走边解开一个西装扣，外套散开，走到抢救室门口点头回应，身后跟着三个壮士。
　　院长带着宋满和校长走到监控室。
　　坐在实时监控室里，看着男女医生对着自己的儿子用各种仪器，宋满的心在为宋舍麒叹息。
　　三人坐在第一排，纷纷翘起二郎腿。
　　“你和夫人有过类似情况吗？突发性晕厥。”院长坐在宋满左手边。
　　“没有，小麒也是第一次。”
　　“...”
　　“院长，找到心律失常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