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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六章 盛 宴(续22) ...


  •   夏至,省城的气温达到高潮。一日又一日的烈日暴晒,高达四十摄氏度的高温外加空气中夹杂着大量的水汽,终将整座城市化成一座满载钢水的熔炉。

      阿明用手挡在额头上,稍稍躲开了一丝烈焰般的阳光;他那被汗水浸润的眼睛,正挣扎着望着前方。阿明站着的地方,是一片光秃秃的马路,这里的周围除了看不尽的工厂,就是骑着摩托乱闯的人们以及同样胡来的各种大小货车。

      阿明想努力地睁开眼,但强光和汗水的夹击,已经让他的努力变得脆弱而微薄。挣扎过了一会,阿明便放弃了努力,他转而用满是汗珠的手掌抹了眼眶一把,稍微让自己的眼睛轻松片刻。此时的阿明,汗水已经布满全身,衬衫和西裤,都已经贴着身上的汗水,成了一块块的水渍。

      就在阿明的眼睛再次被汗水包围的时候,前方的马路拐角那里开出了一辆墨绿色的丰田佳美轿车,轿车打着双闪,快速驶向阿明。

      “猛,猛,上车。”轿车放下副驾驶的玻璃,阿文坐在驾驶位上大声招呼着阿明。

      “我都快热死了,你做呢这么慢。”阿明一上车就开始埋怨阿文;他把前面的空调开到最大,使劲地往自己的身上吹去。吹了不到一会,冷气攻心,阿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慢一些,日本车的空调厉害,你刚上车身体热,不要对着身体吹,容易感冒。”阿文一边开着车,一边嘱咐一旁打着喷嚏的阿明。

      “怪不得以前蔡敏君一直不愿意开我的宝马,就喜欢那台老皇冠,原来就是日本车的空调厉害啊。”阿明无意识地提起自己的妻子。

      “想老婆啦?”阿文听着,开始调侃起阿明。

      阿明和敏君闹别扭,已经众所周知。年后夫妻两人一直赌气,敏君把孩子带回娘家后两人就一直没再往来,甚至连电话都不曾互相给过对方。阿明的运气也不好,工厂年后的事业也毫无起色,甚至是每况愈下;多少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只能把工厂转交给他人承包经营,自己拿些租金和管理费,过起了终日碌碌无为的日子。

      这种日子,对于以往小有成就的阿明而言,就是一个吞噬自己人生的黑洞。阿明不甘于此,他开始前去省城跃跃欲试。省城是本省乃至全国最大的纺织品集散地,这里的纺织产业成熟发达,商业机会众多;一心有志于在服装业继续发展的阿明,正酝酿着自己的事业大计,准备在省城再次大展一番手脚。

      “别说这个人了,我现在内心已经开始忘记她了。”阿明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用“忘记”一词代表内心所有的不快与痛楚。

      “真忘还是假忘?我看你来省城这两天,好像还是惦记人家呢。”阿文微微笑;恋爱经验丰富的阿文,从阿明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

      一夜夫妻百日恩,古人的教训不是妄言。

      “奴仔在她那里,我就是想奴仔。”阿明望着窗外,努力地不去思考这些烦心事。

      “你回去还是好好和蔡敏君谈谈吧。实在不行就离婚,现在你们两人冷战下去,对你不好,对她不好,对奴仔更不好。要么重新复合,要么一刀两断。”阿文收起了笑脸,严肃的口气里不带任何情感。

      “你说得对,阿文。我现在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看着自己的爸妈,还要哥嫂,再看看奴仔,我可以为家里做妥协,但我就不想给蔡敏君妥协。这个女人太精明、市侩,我感觉和她在一起,早早晚晚总要出事的。”已经缓过神的阿明,开始努力的理性分析问题。

      “我倒羡慕你,阿文。来了省城开了眼界,找老婆都能找最好的。我这几天来省城,看到这里的姿娘,个个穿得花花绿绿,身材样貌个个顶好;看着这些雅姿娘,一想回过头来想想就觉得自己结婚太马虎、太草率。再看看我们家乡的那些姿娘人,除了会做家务,初一十五拜神拜公嫲,其他的都不会。化妆也不懂,保养也不懂,身材皮肤都不好,带出去就觉得没面子,哈哈。”省城的大千世界是阿明忘记往事的催眠剂。

      “各有各好吧。你觉得外面的姿娘好,她们漂亮又大方,又会打扮又会保养。但是你不知道她们在家都是邋里邋遢,卫生不搞、衣服不洗,冬天三天才洗一次澡,只有要出门了她才会把自己搞得雅样雅样。至于煮食,你更不要去想了;她们一说吃饭,就是直接出门吃店铺。”阿文苦笑道,娶省城的美女有好有坏,只能是冷暖自知。

      阿文现在有些体会到当时父亲所说的话也不全是毫无道理的。魏芸是一个典型的城市姑娘,出门在外自然是大方得体、气质动人;但回到家的魏芸,就成了一个慵懒散漫、四肢不勤的妻子。要不是有自己的母亲和岳母相扶,光是如何照看孩子都会成了夫妻俩面前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生活不是柴米油盐,但没有柴米油盐,生活就是一座空中楼阁。凡人俗世,烟火就是生活的本质。

      “算了,不说这些。你刚刚看了那个工厂,感觉如何?”阿文挥挥手,转走了话题。

      “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要不是说省城还是厉害。刚刚那座工厂的老板,真是你以前的邻居?”阿明今天是被阿文叫来参观服装厂的。这个服装厂的老板,是阿文以前的邻居。老板是南番的本地农民,多年前洗脚上田,从服装加工开始,慢慢把一个小作坊做成了如今的服装厂;工厂规模巨大,光车间工人就有五六百人,一年的营业收入就达到四五千万。

      “是啊,梁老板就住在我之前单位起的那个小区。你看他的外貌,就是典型的农民,穿衬衣和短裤,脚上一双拖鞋,说话口气粗糙,一点老板的样子都没有。”阿文介绍起自己的邻居。他的这个邻居其貌不扬,即便已是家财万贯,也是保持了一副低调朴素的模样。

      “你还别说,这里的老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不出来有多少身价的。就刚才那个梁老板,他说他上班就是开摩托车的,说开摩托出入方便,家里的好车都是接待的时候才开出来。再看看我们这些小老板,有点钱就买奔驰宝马,有点钱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现在想想,我们还是太虚伪、太好脸皮了。”阿明无不摇头感慨,和省城的同行大佬相比,自己的过往就像一个小丑。

      “这里的老板都是这样的。光看外表衣着,你是看不出他们的家底。就说刚刚的梁老板吧,他居然在香港买了房子。香港啊,一套房子一千多万,他买了就是给奴仔办移民去国外读书,你说,他的家底是不是深不见底?”阿文一边开车一边比划着。

      “你和他很熟?”阿明瞪着眼睛疑问道。

      “对啊,他性格比较好,所以我也愿意和他来往。我做房地产的,对于这种潜在的大客户,自然要保持好关系啦。我现在的项目过一段时间要开盘预售,我打算和他说说,让他带一些他的朋友过去看看,就算不买房子,给我捧捧场也是好事。”阿文回应阿明的质疑。

      “看来生意做大赚钱了,都是要不断买房啊。”阿明一脸苦笑,这种到处买房投资的事情不就是妻子蔡敏君的拿手把戏吗。

      “这是明眼就能看出的事情。有钱了不买房,你买什么?炒股票,亏;炒黄金外汇,都是亏。其实大部分老板的知识和眼界都是很有限,他们只能买他们能搞懂的东西;比如房子,在省城或者鹏城,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在升值的,即使你买了不卖,出租也有一笔不错的租金收入。你说你老婆乱买房子,阿明,你信不信,几年之后,你老婆买的房子就要涨价一大半了。我家当年买在南番的两套房子,原来买的时候一套才十几万,现在都涨到快三十多万了;房子还是那套房子,都过了七八年,房龄越来越大,结果价钱越来越高。所以说,有钱人投资房子,不是什么怪事,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平常事。”阿文对于房地产的见解想来是十分乐观而自信的。

      “但是他们不投资工厂,不投资设备?赚钱不投入工厂设备,怎么赚更多的钱?”阿明的思路还停留在原来的经营观念上。

      “这就是你不懂了,阿明。我和你说,你赚钱了买房子,再把房子抵押给银行,银行就把钱贷给你,你不就有钱买设备扩大生产了?这比你直接买设备扩产划算多了,顶多就是花点利息;你先买房后扩产,这样房子也有了,扩产也做成了,这就叫双赢啊。双赢啊,懂不懂?”阿文给阿明展示了什么是先进的经营之道。

      “你要是直接把钱投到生产上,那万一投资失败了呢?你要是买房,然后抵押出去,起码生意差了还有房子剩下来;但你直接投到生产,钱没了就是没了,见财化水。”阿文喋喋不休地给阿明阐释这种经营之道为何如此先进。

      “你说的也对。但是我听我老婆说过,省城和鹏城的银行好贷款,我们家乡的银行就不行了,听说是额度不够充足。我们那边的银行,贷款额度都给上面收紧了。”阿明皱紧着眉头,他细细想着阿文的话,这里面还是有一些不同的道道。

      “所以,你应该动员你老婆来省城投资房产。在省城买房,然后把贷款转回家乡给你的工厂败光,哈哈。”阿文见机幽了阿明一默。

      “哈哈,你别说了。给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用我老婆,我自己也能这么做,这个办法也太简单了。”阿明跟着笑嘻嘻,被阿文这么一点拨,他也开始动了心思。

      之前阿明和敏君之间,从来未曾想过有如此这般的操作。他的服装厂和敏君的炒卖房子,从来都是各干各的,井水河水互不相犯;阿明即便想过扩产,也只能靠着哥哥的借贷或外面的高利贷周转。今天被阿文这么点拨,他就逐渐琢磨到了要把融资和生产结合到一起的关键点。什么是先进的经营之道,就是把钱生钱嵌入到生产经营当中,让钱生钱给生产加速扩张。

      如果说阿明这次省城之行有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刚刚从阿文嘴里说出的办法——钱生钱,拿着银行的钱给自己的工厂扩产。

      “对了,阿文,你说等一下我们去那里?”阿明想着就问道。

      “去我们一个老乡的公司,也是做服装的,你去那里看看。”阿文边开着车边回答。

      “对了,阿文,你这两天陪着我到处跑,你们公司不找你?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阿明突然担心起阿文的工作,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了好朋友的工作。

      “我现在的公司叫嘉士拿,是港资单位。这些外资公司的福利待遇真是好,像我这样的级别,一年有十天的年假,以后每年还会多一天,最多可以有十五天的年假。”阿文一说到自己公司的福利待遇,那是笑得合不拢嘴。

      在那个年月,外资公司的福利待遇一直是全社会的现金标杆。

      “什么年假?是什么东西?”阿明这种小老板,自然听不懂阿文的话。

      “年假,就是公司规定的,一年内你能够申请的带薪假期。就说我现在,我一年有十天的年假,我只要提前给公司的人事申请需要放几天,公司审批以后你就可以放假了。这个假期是不扣工资和奖金的,明白吗?”阿文对着一脸狐疑的阿明,得意洋洋。

      “这么好的待遇啊。”阿明的脸上已经不是狐疑,而是羡慕甚至嫉妒。

      “是啊,我不放还不行。人事一到年底,就会催着年假没用完的员工要尽快把年假用完,否则会影响他们人事的考核。你说,这搞笑不搞笑,哈哈。”阿文就差抚掌大笑。

      “这么看,你们公司不忙吗?你昨天不是说你们在省城又拿了几块地准备开发吗?”阿明还是不懂什么是现代化企业。

      “是准备大干一场。不过我们这种外资公司,干什么都是讲规矩的,他们香港人叫做流程吧。我只干我权责范围内的事情,多余的一概不管;不像以前那家本地开发商,什么事情都是承包制的,我一个人又要应付各种部门、又要应付银行、还要对付市场销售和中介渠道、最后还有设计和施工,但凡我马虎一点,项目分分钟都做不下去。我不是吹水,我是说实在的,我们本地的企业和外资一对比,那真的就是差距太大。”阿文一直强调外资企业的优越性,这让阿明这个小老板更是无所说起。

      阿明这样的小老板,自然是无法体会到体量巨大的企业是如何运作和经营。即便是阿文这种中级管理层,目前也只能管中窥豹,无法掌握企业的全部真相。

      阿明稍微把车门玻璃放下,他拿出一包烟,递给阿文一支,自己再点着一支。任凭外面的热风倒灌,两人也不愿放下手中的烟火;香烟的雾气,夹杂着热风以及空调的冷气,混合成一股五味杂陈的气体迅速占领了车内的空间,气味闻起来固然令人反胃,但又令人感到倍感安心。

      阿文的车技了得,在人车混杂的马路上一直狂奔,最后驶到了南番东边上的一个工业园里。这个工业园外表残旧,但里面却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阿文把车开到工业园里最边上的一栋楼房前,然后准备熄火下车。

      “阿文,这里是那里啊?怎么这么多货车进进出出,我看刚刚经过的地方,很多是做服装厂的,到处都是仓库啊。看来这里的工厂生意很不错啊,光大货车我就看到七八台车在装货、卸货。”阿明对于工业园的一切热闹景象都感到异常的兴奋。

      “这里的工厂不算大了。和刚才梁老板相比,这里都是一些小作坊而已。不过,你别小看这些小工厂,人家都是只做一方面的产品,有的是做睡衣,有的是做运动裤;大家分工明确,不会你抢我的市场,我抢你的客户,这样一来才能把生意做大,产业做大。”阿文吞云吐雾间,就把这里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阿文,我看你其实挺懂我们这一行啊。要不我们两人合伙,就在这里开厂了。”阿明对于阿文如此精通服装行业感到诧异和惊喜;毕竟这些年在县城,他周围的同行只懂得怎么抢单、抢客户,至于什么分工合作之类,极少听闻。

      “嘿,我以前住在南番这里,周围都是做这行的老板,和他们交往一下,然后自己再想想,自然很多东西也就懂了。人啊,都是靠脑子、靠学习,只要愿意花点时间学习,还是能够懂得不少知识。”阿文觉得,自己只不过愿意学习和思考而已。

      “你说的对,我在老家,就是忘了学习,忘了思考。在老家干这行,你每天都要想着怎么留住客户,怎么压低价钱,怎么偷/税/漏/税,还要懂得应付公家,真的花在本职工作上的时间,那真是不多的。”阿文的一席话,让阿明这个局内人感触颇深。

      “我等一下介绍给你的,也是我们那边的胶己人。是东宁县过来的一个女老板,年纪比你和我都要小,人家之前也是做服装厂的,但来到这里就转做服装批发贸易了,而且还搞设计和开发新产品。她现在也算是这里小有名气的老板,客户也很多,大部分是外国的。”阿文说着就准备下车上门拜访。

      “这姿娘你也认识?”一听是女老板,阿明的好奇心立即上来。

      “认识啊,她以前买房找过我介绍,还是我给她拿了折扣的。她现在在省城,起码买了四五套房子,光房子的资产都快三四百万了。”阿文得意地摇摇头。

      “她现在准备到海外发展,之前听她说,她已经到北美和东南亚考察过了。她现在就想着怎么和当地的超市和服装连锁直接对接起来。她不懂英文,就找了两个翻译给自己当助手;她不懂和外国人谈价钱,就直接拿着计算器给客户展示价格。上个月她又找到我,希望我给她物色我们公司开发的江景房,说是准备买下来给自己办公用。还说看上了嘉士拿的写字楼,希望能租一个隔间用来接待外国客户。阿明你说说,这样的女强人是不是很生猛,很有志气。”对于即将见面的女老板,阿文说起来可谓是眉飞色舞、傲气冲天。

      “人家做这么高端的生意,我来这里能学到什么呢?”阿明一听,顿生无奈。

      阿明的态度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有的精神气似乎被阿文的几句闲谈给冲散地干干净净。他似乎隐约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能力只能胜任在县城里的惨淡经营,而不是到省城为了事业再度跃跃欲试。他的野心是充足的,但是能力和意识或许已经跟不上时代。省城是卧虎藏龙之地,他阿明一个小虾米要是来了,估计最后也是被市场给生吞活剥。

      身体已经离开座位的阿明,又把身子给缩回椅子上。他的神色有些卑微而惶恐,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又不得不再点着一支烟,在烟雾的缭绕当中找到一丝安慰。

      阿文看着好友的无奈,也是一筹莫展。他真心想帮扶阿明,毕竟从小到大,他、阿明和阿丰三人的关系最好,从孩童开始,他们就已经情同手足。

      “做呢样,烟抽完了,上去吧。”耐心等着阿明把烟抽完的阿文,开始不耐烦地问道。

      “阿文,这两日我是真心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我刚刚看完了梁老板的工厂,我就已经发现了差距,我回县城就立即按照这边的做法来落实改革,我仔细想想,这上面就不用去了吧。”阿明还是一脸的自卑,他觉得让一个陌生女人看见自己现在的落魄,在面子上的确过不去。

      “阿明,我不是让你来被人教训的。我的想法是,你既然都到了省城,那我们就一次性走完一次。至于你回家乡怎么改革怎么执行,那是你自己的打算了。我的意思是,你专心一致做服装生意没错;错的是从来就没打开眼界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怎么学习先进的经验教训。阿明,生意不仅是讲人情,也要讲效率和规律的,这才是根本。”阿文深知,诸如阿明这种在县城里摸摔滚打的小老板,都会把生意当作人情世故来处置。

      这些土生土长的老板,凡事就讲做人,凡事就讲人情,唯独忘记了商业也有内在的客观规律。

      对于在省城成熟发达的市场经济里浸淫多年的阿文而言,商业世界可不是一句所谓的人情世故就能草草概括的。做事先做人不假,但只会做人也无法成就事业。

      “阿文,你高估我了。我就是乡下的小老板,来来去去都只会和下面的人打交道。”阿明想起,之前和美资公司玛氏的合作,也因为自己的无知和狭隘最终让原本前途光明的合作最终变得分道扬镳。

      “哎,我说了半日你还是这态度。”阿文的声音开始变调,他摇晃着脑袋完全无法理解阿明的退缩和无奈。

      “就这样吧,阿文,谢谢你。我想这两日我看到的已经足够我学习一段时间了。你还是把我当成好兄弟就好,我不是你想象里那种雄心万丈的大老板。”阿明露出了略带一丝愧意的微笑;他的笑里带着腼腆,也带着不甘。

      “你是说你不打算来省城干事业了?就这样放弃了?”阿文还是不依不饶,他实在弄不明白家乡那副颓败的模样究竟还有怎样的魅力能够把有想法的青年人给留住。

      “不了,暂时来不了。我回去以后把工厂收回来然后照着梁老板的办法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做成你说的那样,用房产抵押贷款扩产,一步一步地走,看能不能成功。这办法要是成功了,第一个功劳肯定是你郑学文的哈。”阿明吐了一口气,又给阿文递上一根烟。

      “阿明,你真的放弃了?”拿着烟,阿文还是心有不甘。

      “是啊,放弃。我就是一小老板,我认命,阿文。”阿明说着,就把手里的那根被汗水浸湿的烟给点上。

      烟雾,开始在车内缭绕不断。

      车外,骄阳如火。烈日之下,万物俱静,万籁俱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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