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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五章 绝 地(续13) ...


  •   夏至末,汕城突降大雨。这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驱赶了连日的灼灼赤阳;让被烈日肆虐了半月之久的人们,重获了酣畅淋漓的快感。

      一辆墨绿色的三菱吉普车正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走着。车上,郑伟民和小何秘书正赶往位于特区最北部的郊区。在那里,贯通省内东西部的大动脉高速路正在进行前期的征地准备工作;按照日程计划,今天郑伟民便要亲自到现场指导工作。

      所谓的现场指导,其实就是监督和催促。郑伟民对于手下这帮官僚的作为,早就深恶痛绝。明明在会上讲好的部署,立下的军令状,他们执行起来最终就是推三倒四,尸位素食。郑伟民打心里看不起老家这帮官僚分子,明明省里已经给了政策,资金也支持到位,但他们就是什么都不敢干,要么一干就是等着分钱。即便是开年省里派了工作组来巡视,这帮官僚依然我行我素,摆出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不务正业的姿势。

      汕城特区之所以上不去,根子不在于人民群众,根子在于这群拱默尸禄的干部。

      郑伟民已经到了心力交瘁的崩溃边缘,他每晚都需要服入安眠药方能入睡;在历年的体检当中,他的各项指标已经靠近病变的极限。但他依然咬牙坚持工作,对于医生屡次提出要他休养生息的建议,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

      三菱吉普在泥路上继续挣扎,郑伟民则趁着这个空闲抓紧时间批阅文件。他看了看车窗外的滂沱大雨,又见着泥泞的前路,内心愈发不安。

      “小何,你给平陇村打个电话,看看人都到齐没有。”郑伟民给秘书下了指示。

      小何秘书自然不敢怠慢,这边话音刚落,他便立即拿起电话联系平陇村。

      “郑市长,人都到齐了,就等我们了。”两分钟后,小何秘书立即汇报了最新情况。

      “嗯,那好,好。”郑伟民拿出一瓶白花油,擦了擦额头和太阳穴;马路的颠簸让他顿感不适,车内憋屈的空间、混浊的空气,都让他头眼昏花。

      “对了,小何,你说的上次有人举报平陇村征地中的贪污情况,这个资料还在不在。”郑伟民一旦清醒一些,便开始担心接下来的工作。

      “郑市长,资料我带在身上了。今天,我们要讲到这个问题吗?”小何秘书做事周全而谨慎,步步都以领导的意志为核心。

      “哎,去了那里免不了碰见村民会反应这个问题。我们要先掌握情况,免得被动了。”郑伟民知道,这种贪污违纪的事情不归他管,但自己面对村民,必然代表了人民政府的形象,不做好准备怕是难以服众,难以开展工作。

      小何秘书没有再说话了,领导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自己无须多问。

      三菱吉普一路与泥泞做着艰苦斗争,雨势愈发增大,司机已经无法看清楚玻璃前面十米的距离。车子犹如驶入大海,顺着路况起起伏伏、颠沛流离;郑伟民和小何秘书两人也提起了心眼,他们抓紧了车门把手,生怕接下来发生事故意外。

      突然,司机一脚急刹车,惹得车上众人一个趔趄。

      “什么回事?”坐在后座的郑伟民立即质问司机。

      “报告市长同志,前面有一群不明人员堵在路上。”司机满头大汗,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现在外面的人应该倒下一片。

      “人?”郑伟民一听有人堵路,立即警觉起来。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影子就冒雨站在侧对着司机的车外,他用手拍了拍车窗,示意司机把车窗放下。司机无可奈何,只能将车窗稍微放下,露出一条缝隙。

      “是不是郑市长?”身穿黑色雨衣的男子操着一口蹩脚的官话问道。

      “我是。”郑伟民知道自己躲也躲不开。

      “郑市长,我们是平陇村的村民,我们要举报,举报我们村委,举报国土局,举报拆迁办!”来人相当地激动,他手里攒着一堆资料高举着。

      “你们不要激动,我们现在就是要到平陇村的,到时候我们在现场和大家交流。”小何秘书见外面一群人围过来,立即感到紧张。

      “郑市长,我们不去那里的。那里都是干部安排好的,我们要是敢说真话实话,他们要找我们秋后算账的。”村民们把吉普车围了一群,众人七嘴八舌,现场状况实属严峻。

      “你们安静,安静。听我说。”见形势不妙,郑伟民改用家乡话对着村民们喊话。

      郑伟民喊话的效果立竿见影。村民们都安静下来,众人也退后几步离开吉普车。他们知道,作为胶己人的郑市长,是不会对他们的合理诉求不理不睬的。

      “小何,我们下车。”说罢,郑伟民也不等小何秘书下车过来开门撑伞,自己拿起一把伸缩伞就翻身下车。

      郑伟民下了车,一脚直接踩进泥泞里。他环顾四周,都是一群身穿黑色雨衣的普通村民,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众人的眼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郑伟民,是本市的市长,我是胶己人。”眼见众人的期盼如此高昂,郑伟民有必要做一番讲话。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平陇村的征地拆迁工作,我们市府还有有关部门,工作确实没有做好,让大家伤心、担心。这一点,是我们做父母官的不对。我在这里,给父老乡亲们说声对不起。”郑伟民说罢,便给四周的村民鞠躬道歉。

      “市长,拆迁赔偿没有给我们……市长,你们政/府骗人,说一亩地只有三千赔偿,其实是有六千……市长,村委会有坏人,把我们的钱给花完了……”村民们并没有因为郑伟民的诚恳而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申诉机会。

      郑伟民知道,从自己下车接见村民开始,他肩上的担子又多了一套。郑伟民示意小何秘书找个避雨的地方,他决定好好和大家坐下来谈谈,把工作做进群众当中,把政府的想法和群众的想法做一次深入的交流。

      只有交流,才有碰撞;一有碰撞,就有火花;有火花,才能打开思路;打开思路,工作立即事半功倍。

      小何秘书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小破房,他向大家招手,示意所有人都到这里避雨。郑伟民见状,率领众人跟着他来到了破房子里。

      “你赶紧打电话给平陇村的人,叫他们也过来这里。”郑伟民一进屋,就对小何秘书下了指示。今天的现场就是这个小破房子,郑伟民笃定主意,要在这里开个现场工作会,把所有工作都推进下去。小何秘书自然了解领导的真实意图,他立即走到门口拿起手机联络在平陇村现场等待的领导。

      “市长,你辛苦了。”正当大家开始围着郑伟民坐下来准备谈话的时候,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突然抢先开口。

      “哦,老人家,你辛苦了。来来来,快坐下。”郑伟民是个孝顺的人,他见到老者上半身被雨淋湿了,就招呼老者过来坐下,然后还拿出自己兜里的纸巾递给老者,要他擦一擦身上的雨水。

      “市长,我姓黄,我们平陇村大部分人都姓黄。我是村里学校原来的校长和老师,原来是六十年代汕城师范学校毕业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父亲郑仕达,是同一届的同学。”老者一上来不仅自报家门,还和郑伟民的父亲拉上了关系。

      “哦,是吗?我阿爸确实是师范学校毕业的,老人家你是哪一年毕业的。”郑伟民实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人能够和他攀上关系。

      “我是六五年毕业的,你家令尊也是六五年毕业的。不过我是学数学的,他是学语文的。他足球踢得好,我也是,所以我们两个都是校队的队友。”老者的记忆力非凡,对郑伟民父亲的求学经历可谓是了如指掌。

      “哈哈哈,是的。我父亲以前确实是学校足球队的,他是六五年毕业的。老人家,请问你尊姓大名?”郑伟民对于这个意外收获感到惊喜;毕竟对方是熟悉自己父亲的长辈,而且和父亲有相同的求学经历;今日相见,也不能说不是一种缘分。

      “我叫黄贵伦,令尊应该还记得我。九十年代我们那一届校友还回校参加建校四十周年的大会,我和令尊还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呢。”老者露出了骄傲的笑容,那是他为数不多的风光时刻。

      “好,好,好。我一定转告我父亲,我代表我父亲向你老人家问好。”郑伟民一激动,便拉起了老者的手紧紧握住。

      众人颇为惊奇,黄贵伦老人虽然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但他几乎不曾给村里人提及过他的当年往事。人们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退休多年的普通学校老师和校长而已。

      “哎,实话实说啊,市长。今天一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还请你大领导谅解。”老者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歉意。这叫以退为进,先礼后兵。

      “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明白群众们的苦衷。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还是请你,还有大家多多包涵,多多谅解。”郑伟民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这个平陇村,说实在话的,基本就是靠这点水田还有出海过生活。改革开放这些年,我们村是一点好处也没捞着。工厂,工厂没有份头;马路,马路没有份头。甚至连我那个学校,要不是我曾经教过的学生在市里上班,靠着他去协调关系,最后才给我们学校装了电线和自来水。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了,不说了。”老者是有备而来的。

      “老人家说的是啊,平陇村是市里有名的贫困村。这里交通不便,没有资源,历来都是传统的贫困地区。所以啊,这次市里,还有省里,计划搞高速路和环城路,都是经过平陇村,那就是一次历史机会啊。平陇村要是能够抓住这次机会,那就真的能翻身做主人了。”郑伟民做为大领导,自然要把基建工程放在平陇村的立意给拔高。

      “市长说的是,这都是大好事。只不过,好事都给坏人给办坏了。”老人叹气,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显得惋惜。

      “市长,你说说下面这些基层,有那个不是等着上级给钱征地,他们好大贪一顿?平陇村的土地,都被他们卖光了,这些钱都没到村民手里。村委的,国土的,乡镇的,那一个都能拿着老百姓的补偿款去挥霍。我们老百姓肯定是支持政/府,支持建设的,但这些贪官污吏的所作所为,我们真的很气愤。”老人家说完,眼泪就开始劈里啪啦地流下来。

      “本来村民就没钱。都是靠着几亩水田赚点生活费。一个村,一百多个奴仔,还有三分之一的没来读书。一说读书,就是家里没钱,要出去打工赚钱。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去打工,十七八岁回家就嫁人了。郑市长,我读的书不多;但我知道,长此以往,这个村是要亡了。后生仔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奴仔,真是没后路,更没前途。”老人一说完,人群里有的人就跟着呜咽。一时间,现场一片凄凉。

      “老人家,你说的事情,有人已经反映到市里和省里了。征地过程中发生的贪污腐化,我们是绝不会姑息的。这点你放心,我们是心中有数的,我这次来平陇村,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群/众和干/部之间的不信任,官/僚作风横行,才是导致后果如此严重的根本原因。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希望你们能够给点时间,对于一切贪污腐化,我们是会坚决处理到底的。”郑伟民再一次拉住老人的手,语气诚恳而认真。

      “郑市长,我有话要说。”突然,一个身穿蓝色套头衬衣的青年冒出了头。

      “你说,你说。”郑伟民示意年轻人继续讲下去。

      “我们村的征地拆迁,不只是有贪污;还有弄虚作假。前段时间我们专门去市里看了规划图,才发现村委和其他的干/部勾结起来,多征收了上千亩地。后来我们去打听,好像是说村里准备要把这些地卖给私人老板建房子卖。这些地他们是一分钱也不给,一说,就说是建高速路需要的。市长,这个情况我们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年轻人耿直,直接把内幕爆出来。这一顿话,让郑伟民大吃一惊,额头上冷汗连连。

      这那是弄虚作假?这分明是违法倒卖土地!

      “小何,你听见了吗?立即去联系市委办和纪委的同志,请他们介入调查。”郑伟民知道,这次不严肃处理一部分人,怕是连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了。

      “郑市长,要不要先了解一下情况?我听说,他们下面都是借机搞以租代征的,好像各地都是默许的。”小何秘书委婉地提醒郑伟民,这种情况实属普遍,不值一提。

      没有上面的默许和纵容,下面哪敢如此目无国法?

      “不了,你就照我说的办。不行的话,我去找省/纪/委的同志。”郑伟民的尚方宝剑在省城,要是市里不配合,他就等着使唤这把宝剑。

      “那书记那边,市委办也很难做吧。”小何秘书脸露难色。

      “嗯,市委办先放放吧。你先去和纪委的同志通通气。书记那边我今晚亲自去汇报。这个事情要上常务会,一定要上,杀一儆百,警钟长鸣。”郑伟民这回真的来气了,本身征地拆迁就是世纪难题,居然还有人敢趁机违法违纪,浑水摸鱼;简直翻天!

      “后生仔,你叫什么名字?”郑伟民指着那个身穿蓝色衬衣的年轻人问道。

      “我叫黄水生,从部队复员回来三年了,目前在村里承包鱼塘。”年轻人一点也不怯场,领导话音刚落,回应立即接上。

      “你家里的地也被征收了?”郑伟民再问道。

      “是的,有一亩多一点的田地被征了。鱼塘也被征了一半。郑市长,征收土地搞建设我们没意见。但问题是这里太多腐败的问题了,征收拆迁的钱,一大半都不知道去哪里,到我们这些老百姓手里就只剩几个钱。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希望顺利拿到征地款,这样大家起码生活上有保障。郑市长,今天我们要不是提前知道你来我们村视察,我们提前去迎接你,我们是没有机会说这些心里话的;我们有几个村民因为怀疑有贪污腐败,都被抓到派出所了,还有几个去了市里反应情况,结果回家了就被人给抓起来了。”年轻人的发言代表了村民们的态度和诉求,他们一直渴望上面能够主持公道,为民做主。

      “各位,我就问大家两个问题。一,你们知不知道国家、省里给你们定的征地补偿标准是多少?二,你们目前有没有掌握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这里面有重大的贪污腐败问题?”郑伟民需要村民们掌握确切的证据和事实,否则,他也无法下定决心去铲除这些体制内的败类。

      “有,郑市长,我们有证据。村民们自己通过看报纸和咨询,也都清楚整个征地赔偿的标准。那些当官贪污的证据都在我们村小学那里,在贵伦老伯家里也有。”那个身穿黑色雨衣堵路的男人立即开口大喊。

      “市长,上次给市里提供材料的那些人,也是这个村的;好像其中一个还是以前这个村的会计。”小何秘书把头凑到郑伟民的耳边,悄悄地提醒他。

      “那就是说,其实我们掌握的证据,和他们是一样的。”郑伟民转过头看着小何秘书。

      “我猜,大概是基本一致的。这里面,有几个银行的转账记录,还有村委关于征地补偿的会议记要,这都是关键中的关键啊。”小何秘书提醒郑伟民,他一旦插手这件事,就等于和汕城的整个腐败团伙宣战。

      “我知道了,知道了。”郑伟民也长叹了一口气,面对舆情汹涌的村民们,他实在是无法退怯。这内部的斗争,已经不是某人腐败的问题,而是和整个既得利益集团的宣战问题。

      “郑市长,你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配合你的工作?”老人家见郑伟民和小何秘书在窃窃私语,他从郑伟民游移不定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什么。

      “黄老,我是这样看的。第一,村里的工程项目是不能停工,这是最根本的,也是省里、市里的决心所在。第二,关于前期的这些征地过程中的贪污腐败,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比如说证据,比如说配合调查。至于征地赔偿这块,你们收集好证据,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关于征地赔偿,你们拿了多少钱,理论上应该拿多少钱,都算好给我。这也是证据的一个环节,将来要对你们进行补偿,这个是很关键的。”郑伟民拿出了一个实事求是的方案,他既要帮助村民讨回公道,也要把项目给推进下去。

      下定决心的郑伟民,两手抓,两手必须硬。

      “市长,那么我们被抓的人怎么办?还有,这件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蓝衣青年的问题不仅耿直,而且掐准了关键。

      “被抓的人,我要回去市里了解情况。请你们谅解一下,如果当事人只是去举报和反映情况,那么我过问后就应该可以放人。至于这件事要多长时间解决,不好说。毕竟,你们反映的都是重大情况,都需要时间去协调、落实、推进。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代表党/和人/民/政/府答应你们了,我就会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讨回一个人心。”郑伟民的这番慷慨陈词是站起来讲的。他觉得,自己站起来了,才能突出自己的决心和意志。

      “好,好。郑市长是当代的青天,是我们胶己人的骄傲。”郑伟民刚说完,老人就带头鼓掌。老人心里清楚的很,郑伟民能讲到这个份上了,已经算是大功告成。

      众人跟着老人一起鼓掌,大家今天至少在市长这里得到一丝安慰。市长的慷慨陈词也让大家早已麻木的内心好受不少,这段时间以来低落的士气也开始触底反弹。

      “市长,那些干部快到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了。”正当郑伟民接受众人的鼓掌时,小何秘书又凑到了他的耳边。

      “怎么办?”小何秘书看着这些带着狂热和兴奋的村民们,立即联想到了接下来的或许会发生的不愉快或者尴尬事。

      “没事,你就告诉他们,我们的车陷入泥地里了。是这帮村民帮着把车抬出来的。我就是和大家聊聊天,吹吹牛。”郑伟民倒是淡定,他清楚即便下面的人再怎么怀疑,也不敢和他直接翻脸和顶撞。

      小何秘书听着,立即点头。他匆忙拿起一把湿漉漉的雨伞冲向屋外。

      屋外,滂沱大雨已经消停,乌云依然笼罩着整个天空;时不时爆发的电闪雷鸣,似乎在预示着另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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