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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困 ...

  •   傅妱被人一路跌跌撞撞拉倒了密林阴暗处,她扫了一眼,发现暗处竟然还藏着十几匹人马。

      刚才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又浮了上来,如此缜密的作风,说一不二的气势,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匪徒,很有可能是附近黔越的军马。

      她以前在冷宫的时候就听说过黔越处在西凉和南晋之间,国土狭小,三面环山,只能从南晋的西南方向的天堑进入。

      他们因挨着南晋,里面的士兵时常出来打劫南晋的商队,闹得南晋的那些商人苦不堪言。

      傅妱一边思索着一边被人推到了一处,然后就听见压她的匪徒说道:“主上说让你处置她。”

      接着她就看到对面暗处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铠甲男人,月光下他的面目一览无余,粗眉细眼,乍一看有些油滑,他应该就是刚才男人口中所说的王中冀。

      王中冀打量了一番傅妱,眼神似闪烁了一下,最后扯着嘴角道:“请主上放心,属下绝不会让他们逃走的。”

      说完接过傅妱,抽出一根麻绳把她的双手绑住了,然后把她推到了密林暗处。

      傅妱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突然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暗光中,杜将军的轮廓渐渐显示出来。

      她连忙蹲下,小声叫他:“杜将军,您怎么样了?杜将军……”

      “死不了。”王中冀从后来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药嘿嘿笑了两声,“主上的那脚肯定收了力道,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
      转而他又低声喃喃了一句:“再说我也不会让他死的。”

      傅妱没有听清他的低语,只听清了前面那句话,心中咋舌,那个男人那么大的力道竟然还是收了力的,若真使了全力,岂不是杜将军顷刻间就没命了。

      傅妱惴惴不安站了起来静默在一旁,看着王中冀给杜将军上药。

      过了不久队伍启动,王中冀让人把杜将军抬到马上趴着,然后回头看向傅妱。

      傅妱连忙道:“我,我会骑马。”

      王中冀似松了一口气,让人给她牵了一匹白色的马来。

      傅妱因着双手被捆,上马格外费劲,王中冀不耐烦的走过来,作势准备抱她上马时,傅妱吓得死死抓住缰绳以很不雅观的姿势爬上了马。

      王中冀眼睛撇着傅妱,朝傅妱走去的脚步却不停,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根长绳一端系在她被捆的绳上,另一端栓在他自己手中,仿佛怕她骑马跑了一般。

      期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中冀的手从傅妱手背处轻轻擦过,傅妱吓的赶紧缩了回去,然后就听到王中冀嘿嘿笑了两声。

      傅妱这才肯定刚才他就是故意的,于是忍住心中恶心坐稳在马背上面,队伍从密林中出去后,傅妱就看到那个男人已经骑马等在众人前面了。

      那些被俘虏的人和马车早已经不见,想必是送到那个男人说的“北边的矿场”去了。

      地面上的尸体和血迹也被清扫干净,完全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男人眼睛扫了一眼这边后没有再说什么,提缰“驾”的一声向西南方向奔去,几十匹人马也跟随在男人身后,扬起地面尘土飞扬。

      傅妱小时候学过骑马,后来每年夏季都会跟随父皇母后去郊区行宫骑马游玩。

      只是自从她七年前住进冷宫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马了,技术早已经生疏。

      可这一路没有一人在乎她是不是技艺生疏,若她落下一分,王中冀牵引的麻绳就紧了一分,好几次她都因受不住颠婆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好在最后关头她都咬牙撑住了。

      这支队伍不像送亲的队伍,每隔两个时辰停下休息半个时辰,而是不停的赶路。

      出发的时候天还是黑着的,现在已过午时还不见停下歇息的迹象。

      傅妱骑在马上晕晕沉沉,仅凭着自己的毅力才不让自己掉落下去。

      咬牙又骑了半个多时辰后,队伍绕过一条盘旋曲折的山路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坡前停了下来。

      傅妱的马停下后,她似乎是栽倒一般从马上掉落了下来。

      这番动静引起了前方众人的观望。

      杨持离男人近,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发现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南晋公主身上。

      于是有些佩服道:“这位公主也算意志坚强,若是家中小妹跟着骑这一路的话早就嚷嚷起来了。”

      男人的眼光却没有任何变化:“什么时候你对一个俘虏也这么心软了?”

      杨持语塞,尴尬的一笑,暗道自己多话了,他怎么忘了,这位爷心肠冷硬的就和石头做的似的,不说其他事情,就说太后娘家的沐郡主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就和没有看见似的。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傅妱落地后立刻清醒了过来,忍住周身的疼痛爬了起来,好在身上只擦破了点皮没有伤到骨头,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这个时候她也不在乎什么脸皮不脸皮了,她只是清晰的认识到,刚才的她差点丢了性命,那种后怕到现在才让她后背隐隐冷颤了起来。

      那边杜将军也被人扶下了马,他眼睛已经睁开了,神色似乎好了一些,而且也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只是一连串咳嗽声泄露了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杜将军看到她后连忙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傅妱抿唇对着他摇摇头,然后杜将军就识相的停下了。

      王中冀从前面马上下来走到傅妱跟前笑道:“公主好骑术。”

      傅妱眸光微寒看了他一眼,好几次若不是他,她不会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这人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她心道。

      王中冀也没有往心里去,只看着她又嘿嘿笑了两声,傅妱被他的笑容弄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打什么主意。

      接下来队伍便沿着山坡扎了帐篷,山坡顶有个山洞,傅妱看到有人拿着东西进进出出布置一番后,那个男人便走了进去。

      太阳落山前的的时候,傅妱和杜将军被王中冀推入了一顶扎好的帐篷之中。

      傅妱进去一看,发现帐篷里面的地面上还铺着一条毛茸茸的毯子,但显然,这毯子不是给她用的。

      趁着王中冀离开的一小会儿,杜将军小声和傅妱道:“刚在那个叫王中冀的人和我说过了,等到夜深众人放松警惕后就放我逃走,让我去找救兵救你出去。”

      傅妱诧异,直觉不信,她想了想轻声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杜将军看了一眼傅妱:“他说他以前受过南晋前皇后的恩德,自己不能恩将仇报,所以才会帮我们,只不过他们的主上性子狡诈,又极善战,我若不找救兵来解决他,怕是救不了你走。”

      傅妱听完后仍觉得怪异,但她却说不出哪怪,只好摇摇头道:“杜将军,他这样说你就信了?”

      杜将军听到这句话神情有些激动:“当然,本将军以前也受过前皇后恩德,当年本将军被人牵连进一起军饷亏空的案中,正当皇上要下令抄家时,是前皇后劝阻皇上要查明真相,最后发现本将军是清白的,一家老小这才免遭一难。前皇后的恩德本将军无以为报,所以为了公主,本将军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救公主出去。”

      原来如此。

      傅妱有些动容,母后行善居然福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母后果然是世上最好的母后。

      然而她看着杜将军身上的伤后摇了摇头软声道:“杜将军的心意阿妱心领了,若是杜将军能逃出去还是不要顾及阿妱,况且……”

      况且她认为这个王中冀不像什么好人,也不像是会做出他口中所说之事的人。

      但这话还未说出口,王中冀就挑帘进来了,看了二人后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给二人一人扔了一块饼。

      傅妱看着地上的饼,巴掌大的一块,颜色乌白,她顿了一下捡了起来,手感又沉又硬。

      说起来她自己快一日未进水米了,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一片了。

      正当她打量的时候旁边杜将军已经咬了两口了,王中冀看她犹豫对她笑道:“公主就别挑食了,咱们赶路也不能生火,有的吃就不错了,况且就连咱们的主上都是一样的吃食。”

      傅妱看了一眼王中冀,把饼放入口中,发现王中冀脸上并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她并不是嫌弃饼难吃,而是害怕王中冀下药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她。

      身在冷宫,看多了李嬷嬷的眼色,成日又迎着宫女们的谣言恶语,她再单纯也生出了几分的防心。

      知道饼无毒后,傅妱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饼的口味粗糙又难以下咽,王中冀最后给了每人一碗水,她才能就着水把饼吃完了。

      等饼吃完后,碗中还剩有半碗水,傅妱怕喝多了麻烦便端在手中不喝了,就在这个瞬间,她看到了碗中自己的倒影。

      太阳还未落山,水中的倒影也还算清晰,她脸上厚厚的妆容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晕染成了一片,昨日被侍女补上的腮红依然鲜艳招展。

      一副活脱脱女鬼的模样。

      傅妱吓了一跳,又看了一眼,没看错,还是那副模样,她连忙用手抹了一下脸,但立刻又停了下来。

      抹什么,如此才算是安全啊,她反应了过来,巴不得此刻的自己还要更丑一些。

      王中冀给他们送完吃食后没多久就出去了,杜将军的双手和傅妱一样也被绑了起来,等王中冀出去后,杜将军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他迅速的用匕首把手上的捆绳弄开了。

      接着他小声的对傅妱道:“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解开绳索,我已和王中冀说好了,不能让他难做,不过这把匕首你收着,这是王中冀悄悄塞给我的,他不知道我会给你,到时候你藏好,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己解开绳索。”

      傅妱连忙点点头,把匕首接了过来,背着杜将军把它藏到衣裙内。

      这个时候傅妱才找到机会把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对杜将军说了:“杜将军若是能逃出去先别管阿妱了,况且我看那个王中冀也不像什么正人君子,说不定他是在给你下套。”

      杜将军皱眉:“是不是下套等过会儿逃出去再说,公主不用再劝我,本将军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定会找人来救公主的。”

      傅妱咬唇,毕竟她心里也存疑,不敢再继续劝了,只得说了一声:“那杜将军万事小心。”

      又过了不知有多久,天色已经黑透,帐篷外面传来虫鸣和远处某些野兽的低吼。

      王中冀一直没有回来。

      傅妱和杜将军二人在黑暗中跪坐着,傅妱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杜将军则是闭目养神,偶尔抑制不住咳嗽几声。

      终于某个时候,王中冀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出来!”

      杜将军睁开眼,尽管知道傅妱看不清他,他还是对傅妱点了一下头,小声道:“公主等着我。”

      说完站了起来,掀开帘布走了出去。

      傅妱心中暗叹了一声,耳朵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悄悄拿出了那把匕首——

      **

      王中冀带着杜将军在黑暗中沿着朝西南方向矮着身体跑了一路。

      等到离那片帐篷远了后,王中冀压下喘息声道:“你先去找救兵,我会沿途留下记号,等你来时按照记号来找我们就行。”

      杜将军大喘气,他的伤未愈,这一路跑来耗费了他大半力气,等他终于平息下来后才道:“多谢,公主就麻烦您了。”

      王中冀对他摆手,示意他赶紧走,末了,他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把匕首在哪?”

      杜将军拍了拍腰侧:“收起来了,正好下山树木杂乱,可以用它开开路。”

      正准备收回匕首的王中冀便歇了心思,摆手让他走了,然后回头望了来路,发现和刚才一样静悄悄的,于是放心的走了回去。

      山坡顶的山洞中燃着烛灯,男人的影子被灯火打在一侧的墙面上,显得他身形高大无比。

      此刻他穿着绣有金丝暗纹的黑色常服坐在一张胡椅上,手中拿着一张舆图仔细看着。

      他手腕处的袖带紧束,腰封也没有解下来,不像要立刻入睡的模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持出现在了洞口,杨持是那个男人的近卫首领,洞口两个护卫看到后顿时让开了身形。

      杨持迅速跑到男人的身边道:“陛下,人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男人放下舆图,揉了揉额头,声音沉哑道:“程禹去了?”

      杨持:“程统领看到他们出来后就带人跟在了后面,那个杜将军受了伤,跑不了多快。”

      男人,也就是北周的皇帝魏焱听完后勾唇一笑:“我倒要看看王中冀接下来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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