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攻：任意依恋》粉黛三千

18、第 18 章

　　宋时雨换好衣服出来，恰好路星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

　　看到他，下意识扬起笑，炫耀似得举高手里的袋子，语调里透着飞扬的喜悦：“好冷，今晚吃火锅吧。”
　　那般明媚的笑，让宋时雨难免有些心虚。

　　好似欺负了无辜小动物。

　　他抿唇，突然有些不想让路星沉失望，但也的确是他有约在先。但今晚的约……应该不会太愉快，或许他可以等结束后回来，再跟路星沉一起吃火锅。
　　如果他愿意等的话。

　　“哥哥，怎么了？”
　　见他许久未回答，路星沉缓缓放下袋子，有些担心的问。

　　“抱歉，我今晚，需要赴一个约。”
　　“这样啊。”
　　路星沉的尾音沉下去，如果有尾巴的话，恐怕也是无精打采垂着的。

　　宋时雨下意识解释：“是多云约我。”
　　“原来是要赴亲弟弟的约，当然要去的呀。”

　　路星沉故作大度的笑，但明明不需要强调却偏要多加的‘亲’字，以及恰到好处的委屈表情，都表示他在吃醋，他很在意，赤裸裸的袒露着自己那点小心机。

　　对于他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以退为进，宋时雨总是在清醒中一次次沦陷。

　　“不会太久的。”宋时雨说着，看了眼时间：：“约定的时间是六点，餐厅里这边很近，开车最多二十分钟。我想，七点之前我就能回来。”

　　路星沉的确很失望，不能跟宋时雨一起吃火锅，且承认刚才是故意在扮可怜，但他也并非真的吃郑多云的醋。

　　只不过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让宋时雨对自己愧疚的机会。
　　狡猾的计算着，为自己的勾引计划增加筹码。

　　听宋时雨说很快回来，第一反应是关心他：“可是那样的话，哥哥岂不是没时间吃饭？我没关系的，哥哥吃完饭再回来也可以，火锅可以留着明天中午再吃。”

　　“没事，待会儿的饭局，我应该不会有胃口。”
　　“为什么？约你的，不是郑多云吗？”

　　“的确是他没错，但……”宋时雨没说太多，似乎不怎么想在路星沉面前提这些：“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准备火锅，等我回来。”

　　“好。”
　　路星沉只好压下心底的疑惑，送宋时雨进电梯后才回家。

　　他们约的是一家私房菜，开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宋时雨提前五分钟到，服务员领着他穿过园林一样的院落，包间在一处稍高的凉亭里。周围遮挡着帷幔，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围起来，既不耽误欣赏周围美景，又能很好地保暖。

　　除了餐桌，一旁还放着茶台。

　　服务员请宋时雨落座，娴熟的跪坐在茶台前给他泡了壶茶，便撩起帷幔，守在外面。
　　蓝牙音响里倾泻着流水一般悦耳动听的琴声，很搭周围的环境，有股高山流水的清幽。

　　宋时雨慢条斯理的品茶，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翠绿植被在深秋透出勃勃生机，掩藏在绿意中的青石板路上，脚步声渐渐靠近。

　　周围很安静，说话的声音即使不大，也听的清清楚楚。

　　宋时雨听到郑多云清透中透着淡淡欢喜跟期待的声音：“看起来哥哥已经来了，我们也快些吧。”
　　脚步声变得快了几分，听起来像是小跑着的。

　　“你慢点，注意脚下。”
　　同伴的声音带着紧张。

　　“没关系的，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呀。”
　　“你呀。”
　　弟弟的声音俏皮又淘气，而另一个则充满了无奈的宠溺。

　　任谁听到这样的对话，眼前能会不自觉浮现出两人相爱甜蜜的模样。

　　声音近了。
　　帷幔被撩开，郑多云先进去，小跑着上前坐在宋时雨身旁，自然的拿起他的茶杯送到嘴边：“哥，对不起我们好像有点迟到啦。啊呀，好渴，先让我喝点水。”

　　宋时雨笑着倒了另外一杯水，以便弟弟喝的时候不会那么烫嘴。
　　“慢点喝。”

　　熟悉的声音让脚步声顿住，刚刚进门的人猛地循声望去，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

　　这时，郑多云放下杯子回头，笑眯眯的催促：“阿年，快过来呀，哥哥已经等我们好久了哦。”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他的脑海中逐渐远去，景年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缓缓回头看向自己的人。说不出的荒谬感，猛地席卷他的心，眼神里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阿年，愣什么呢？快来呀。”
　　郑多云仿佛一无所知那般，疑惑景年为什么那副表情，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他催促几次，见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便只能歉意的朝着宋时雨笑笑，起身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过去坐下。

　　景年的视线始终盯着宋时雨，机械般随着郑多云的脚步移动。
　　一直到坐下，他才猛地回神。

　　表情复杂的看向郑多云，声音干涩无比：“多云，这是，你哥哥？”
　　“对啊，我哥哥，宋时雨。阿年，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看到哥哥，会露出这种奇怪表情？”

　　郑多云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向宋时雨，似是纯粹好奇，问：“难道，你们认识？”
　　景年没回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跟宋时雨非但认识，还在一起整整五年。生命中最冲动、精彩的几年，他们都陪伴在对方身边。哪怕于他们而言，少年的炙热并没有太明显的存在过，哪怕他们甚至没有过一次亲密接触。

　　但宋时雨回答的很坦然。
　　他说，认识。

　　郑多云一愣，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只不过这一丝不自然除了他自己，另外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思绪，都没有察觉到。

　　“那也太巧了吧？哥哥，你怎么认识的阿年？”
　　景年控制不住的紧紧盯着宋时雨的脸，既期待他接下来的回答，又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毫无保留的说出他们曾经的关系。

　　多云，会介意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么？

　　宋时雨的唇角始终出于礼貌性的上扬着，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自然又平静的放在景年面前。
　　“恰好在同一所大学，所以就认识了。”

　　“这样啊。”郑多云凑过去，亲昵的抱着景年的手臂：“你们认识那就太好了。来之前我还超级紧张呢，担心哥哥会不同意我跟阿年在一起。不过现在我没有这个顾虑啦，哥哥既然认识阿年，肯定知道他的为人。”

　　说完，他露出羞怯的笑，把头轻轻靠在景年的肩膀上。
　　满脸幸福的看向宋时雨：“哥哥，我跟阿年很相爱。如果这辈子我会结婚，那么对象，一定是阿年。”

　　郑多云清楚感觉到，身边人的身体变得紧绷。
　　甚至怀里的手臂也小幅度的做出想要抽离的举动，郑多云却故作不知的搂紧了些，仰着头故意撒娇：“阿年，不用紧张，哥哥很好的。”

　　那一瞬间，望着郑多云的眼睛，不知道是记忆深处的感情被勾起，还是他心存侥幸，想要看看对于自己跟郑多云这般亲密，宋时雨会不会露出失态来。

　　哪怕很细微的一丁点，也足以让他证明，自己对他并非毫无影响，过去的种种并非被他全然磨灭。
　　他没有再动。

　　“挺好的。”
　　宋时雨说。

　　他脸上的笑完美到找不出分毫违和的地方，全然一副‘弟弟找到幸福，而他由衷为之高兴’的表情。
　　任凭景年怎样探究，看到的都是如此。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落在黑暗中，沉在泥沼里。
　　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宋时雨的心里已经没有丝毫痕迹。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了。
　　他是真心祝福郑多云跟自己。
　　那一瞬间，景年心底甚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

　　他永远不曾忘记的、幼年时救过自己的人，在找寻无果决定放弃后，以巧合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以至于他计划好的，跟宋时雨求婚、结婚，领养一两个孩子，一起打拼到退休，环游世界直到死别，在遇到他后被自己自然而然的放弃。

　　他以为一别两宽，可没想到，放不下的除了自己外，还有纠缠不休的命运。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是宋时雨的弟弟。

　　这一刻，除了深切的意识到自己跟宋时雨再无可能，自己应该彻底放下外，景年脑海中只剩下空白。
　　茫然。
　　无措。

　　宋时雨平静的喝完杯子里的茶。

　　郑多云开口：“我都饿了，咱们点菜吧？哥哥，你想吃什么呀？”
　　“抱歉，我待会儿还有事，这顿饭，改天再吃吧。”
　　“这样啊。”郑多云满脸遗憾的嘟着嘴：“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恩，有点。”

　　宋时雨说完，看向景年。
　　语气平静，带着长辈叮嘱晚辈的温和：“景年，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景年回答，他站起身，跟两人道别。

　　郑多云跟着站起来，依依不舍得抱了下宋时雨。
　　“好可惜呀。那下次哥哥到我跟阿年的家来做客好不好？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宋时雨笑了下，没回答，只是抬手怜爱的揉了揉郑多云的头发。
　　他走了。

　　郑多云回到景年身边坐下，仿佛没看出他的异样，笑的瞳仁弯弯：“阿年，没想到你居然跟哥哥认识。这是不是证明，我们超有缘？”

　　……
　　宋时雨回家时，火锅的高汤刚刚炖好，路星沉在另一个火上炒料。

　　空气中充斥着辣椒跟花椒的麻辣味，刺鼻，又诱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