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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当众过明路 ...


  •   金秀秀壮了胆子,“可是郡王,你深知议和一派有稳定的银钱收入,才能日日壮大他们的党羽。现下你虽因漆匠之家出身低微隐蔽,起用我的未婚夫婿。或许他能探查得些许讯息,但与对向一派相斗,长期来看着实无所助力。”

      赵瑷抬眉示意:“依你之言?”

      金秀秀并未折腰:“依民间瓦子说书传言,自南下建都以来,流寇多有不战降于官方之军。如岳相公收编张用五万之军,只费一信,可见保国复土乃民心所向。郡王理应开源等风起。”

      赵瑷有两分开怀:“开源?绍兴五年,官家造设资善堂,为我开蒙。稍长,我曾在那墙上题过杜甫的诗,‘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需读五车书’。我自认勤恳,但于参商博银钱之事,不大精通。可这硕大的郡王府,若能节流过半,不就形同我行商得利来?”

      郭氏不大赞同:“郎君,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毕竟裁撤人需要记名造册,里头如混有他人所派之人,就怕打草惊蛇引得那些人臆想纷纷。”

      赵瑷攥紧了她的手:“自是不急,总要等你们母子平安生产后再说。就像金小娘子所说,反正还需等风来,寻得一个良机。”

      郭氏将信纸递给金秀秀,又问她:“你于彭成信中所写遇走私铜钱之船有何见解?”

      金秀秀瞧见落款是“彭七莱”,思索一二答道:“大宋造币技艺精良,制币所耗之本高于每一枚铜钱本身的价值。我信他必会不叫倭岛诸国夺了去招兵赁船,来行骚扰沿海边地之举。‘七’通大漆,‘莱’草贱而旺生。庶民漆匠将来,信中所提的小船如不能被官差所察制止,必沉。”

      赵瑷不由击掌:“好,回信就由你亲书吧。”

      金秀秀不再扭捏作态:“曾有名士手书,自西周起,儒家主张‘家国一体’‘家国同构’。既已知晓真相,虽两家未曾行过大礼,但我们双方亲长皆已认定为亲,自当同以国为家,与夫同心同护。”

      赵瑷点头:“夫唱妇随,以夫为先。此乃贤妻之道。”

      金秀秀笑容终开始展现灿烂:“解易人常言天尊地卑,因此俗人代乾坤为男女。却不知‘敢为天下先’,以母地孕育人为至理,向来坤道。郡王如何肯定,是我以渡夫为己任,而不是夫视我为明灯?”

      郭氏终闪亮了眼眸,是啊,这才是他们夫妇所看中的人。

      卷丹叩门后领着其她侍女呈上茶汤,见着金秀秀只端坐在下位上,发包正正,发丝根毫不乱。

      赵瑷又嘱咐道:“卷丹,速去与金小娘子备纸研墨。

      他再屏退旁人向后,站在金秀秀旁看着她在书案上舞洒笔墨,全神贯注地。

      少顷,他小心翼翼地去搀了郭氏前来,向她夸赞着:“夫人你看,这字体行笔飘逸结体遒劲,不亲眼一闻,绝不敢信出自一少女之手。”

      在旁人眼里,他的神态竟似一极尽全力推销贩物的商人。
      大家也颇为好奇郡夫人的反应。

      郭氏与赵瑷相视一笑:“我只略临过卫夫人的雕花小楷,可写不出这般蓬勃朝气的字。不愧是我们的妹妹。”

      在场人皆惊,这怕不是当众给这漆匠之女过了明路?

      金秀秀怕叫这两夫妻抬爱捧杀,只得驻笔行礼:“夫人谬赞。我不过曾仿照书圣王会稽字贴略学得其形。卫夫人实乃书圣开蒙之师,想必郡夫人行书定也是笔酣墨饱。”

      见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底下人各生异心。是不是往后,不用再太过忍受卷丹的颐指气使?

      金秀秀书完信页递给郭氏。

      郭氏快速扫视内容后轻轻吹着纸上未干的墨汁,随后将其折叠好,置入自己亲书好地址的信封中。

      赵瑷从妻子手中接过信,看似如珍似宝地揣入衣襟中向外行去。

      卷丹手指搅着衣角,心中刺痛万分。

      金秀秀与郭氏相视一笑,而后想去扶着她行回榻上。

      郭氏却说:“今日天气晴好,外头并不是很冷。我想亲送了你出去。”

      卷丹出言:“可是夫人……”

      郭氏打断她:“莫太担忧了。去时由金家妹妹扶了我,回时你搀着我,我自会小心不跌跤。稍作行走,才是利好于我。”

      见郭氏仍是信任于己,卷丹只得按耐下心中的不忿,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向外院行去。

      “夫人,那么下次见了。”金秀秀上了车,同郭氏道别。

      卷丹看着她今日走的是正门,坐的是府中的马车,终是酸味难忍:“夫人,你何故要如此高看这个商家女。有什么事她做得,我做不得么?”

      这话里透着难掩的暧昧。

      郭氏回望她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我不过是即将生产心中有些慌乱,寻常日子里使着她前来陪我说话逗乐罢了。放心吧,我不会留她在府中。”

      郭氏巴不得能将她接日郡王府,为自家添虎如翼,只是不能。

      卷丹只当是郭氏对她进行了真心劝慰,暂且安下心来。她认定,此匠商女,不过是郡王一玩物。

      陈荃来到衙门,自然不是去击鼓,而是直接和守门的差兵亮了自己的近侍令牌。
      泉州是现下赵宗室主要的居住之地,宗亲侍卫的身份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

      几番拉扯,他以自己并未溺亡,又以背后的宗室主人不想事态闹大为由,闹着要保了彭成出去。

      衙门主事的知州个性圆滑善变通,也忌惮着将市舶司递交上来的小案子闹大引得宗正寺介入,那才是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别说宗室行商,就是稍稍做大些的士庶民商多多少少会做出些越出于律法的事。只要无伤大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主官首先要学会的事。
      否则一任难做满,位上之人被联合的地方士绅、豪门大户怎么罢免的都不清楚。

      他随即派了人为陈荃作画像,让官差带着画像行往码头核察。傍晚得到回信,事实确实如陈荃所言。

      谢天谢地,真的是争执闹剧且未出人命!于为官任期的考核上没有多拖后腿!
      知州亲自核对了他们的住所,背手而言:“既无牵扯到人命官司,纯粹是误会一场,本官同意放人。只不过,往后行事切记更要谨慎,你们当差的切莫为主人家添些不必要的非议。”

      陈荃恭敬抱手:“是,小底谨遵大人教诲。”

      知州身边一似幕僚样子的人亲带着陈荃随着手下去牢中提出了彭成。

      陈荃如先前预料的一般,见他面容稍显困倦,但周身未伤及丝毫。他赶忙从怀中摸出几张交子,避开其他狱卒差人的眼,偷偷交与此幕僚:“大人们皆辛苦。且吃几杯茶。”

      “这怎使得?不用不用不用。”幕僚自是推拒。

      但经三两个回合,陈荃就已达成目的,将人安心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上车后彭成才撇着嘴:“看你举动,倒是熟练的很。”

      陈荃面红耳赤:“还不是拜你所赐,竟教我去行贿!在行在时郡王清贵,不喜与人结党交游,我何尝做过这腌臜营生!”

      彭成却是舒展了面部表情:“你看这州府人行事之风,绵软不堪。一是为官不久,未能笼络地方权贵,政难推行。要么就是他笃定自己留任不久,此处宗室异藩之族人员构成冗杂,他再小心处置也难保不得罪一二。他现下,只是求个无功无过罢了。肯收受好处,或许是在为调离做打算。”

      陈荃不屑:“听起来好似,其纯为闲人废人一个,难堪当大用。

      彭成又就近日的亲身所历而言:“做人不是拼尽全力就能得到人夸赞。饶是他是个能守卫疆土的天降猛人,也需要有恰当时机等风来。泉州隐疾颇多,人情世故盘根错节。如今财政之上泄大于回,徒有虚华。”

      陈荃难过:“啊!那会不会如堤溃水淹?”

      彭成回:“你是想说会不会影响到国家吧?若无突现外敌乔装于内,攻破士人的护国之心,泉州又能得天资之主稳住现状,就不可会波及他处。”

      陈荃又在思索:“这些日子跟着你略知了些汉夷之别。城中现有居住些膜拜一神之教的民众与官贵,你说我们要是与教派发源地争斗战乱,这些信徒到底是支持保我大宋,还是直接投奔了宗教源头地支持他们的神呢?”

      彭成也不知道。他只是念叨着:“赵氏宗亲聚集于此,平添世间的繁华热闹来成就泉州府。希望安稳日子过得久了,他们也能不忘马背上打天下的太祖。当外族胆敢来入侵时,能与爱国将士共身同进退。”
      但他有个不祥的预感:“汉道不兴,狄夷不再入中华,心必异。种花之域媚外抑汉,多年之后则国士命冥不可避。”

      马车止步,陈荃掀起车门帘朝外探了探:“这是什么晦气话?呸呸呸。到家了,你负责起火煮汤,我出门去寻柚叶松针。稍后陪你跨个火盆,然后好好净次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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