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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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去。”
阿土将喝干净的营养液袋子扔到垃圾桶里，一手扛着青拂刀，一手提着铁棍走到台阶下，听着身后没人跟来的动静，疑惑地回首。
屠野看着她的脑袋瓜上好像冒出了一个问号。
她的粗布衫早已不忍直视，整个人仿佛从血海泥潭中捞出来一般，站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中，像是一个才执行完任务的冷酷杀手。尤其是她肩上那把锄头，总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无论如何，就这么让她在街上晃悠，治安官不到十分钟便会将她抓到警局里，到时他还得费工夫去捞她，这样可不行。
屠野扭头冲黎韵眨巴眼。
丰腴女人瞥他一眼，立马收到了信号。
“小妹妹，你先换身衣服洗把脸再过去——你那脸上的血太……有个性了，会吓到人的。”
阿土呆呆地摸了摸脸，神色恹恹地摇头，那些血没有一滴是她的，属于她的血早已顺着臭水沟流淌了出去，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
“那你把锄头放下吧，这里很安全。”黎韵接着劝道：“你放心，屠野会保护你的。”
阿土还是摇头。
“呃，那你把那根铁棍扔了。”
“这个不能扔。”阿土仰头望着台阶上的女人，想到她拿着帕子给自己洗脸，心里一软，低声解释道：“它杀死了我，我不能丢下它。”
这个回答很抽象。
见多识广的黎韵一下子卡了壳，屠野也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她身后停放着一艘老旧飞舟，灵机一动，道：“那你先把锄头和铁棍放在飞舟里，我们等下再来取。”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些许哄的意味。
“不放，那不是我的飞舟。”阿土不欲再多言，恳求的视线再次对准屠野。
在不惑异兽商城进进出出的众多顾客里，只望着他。
屠野受不了那眼神，几步跃下台阶，拉着她就朝梵文的方向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手中的铁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实在尖锐刺耳，就这样去梵文，老板不被吓跑才怪！
“我们要稍微伪装一下。”他有些头疼。
少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默默瞥他一眼。
屠野嘴角顿时抽搐了几下，咬着牙劝道：“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找你哥哥失踪的线索，不可太过招摇，如果吓到了嫌疑人，他就不会跟我们说实话，我们自然就找不到你哥哥了。”
“好。”
阿土立马被劝服了，跑向那艘红色飞舟，毫不留情地将铁棍扔了进去，又从飞舟里提着一个头盔走过来。
屠野心想她这性格吃软不吃硬，只要找对方法，倒是好劝，便竖了个大拇指，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天啊！这简直是天衣无缝的伪装！”
见她一步一回头，他伸手指着台阶上的女人，安抚道：“别担心，韵姨会帮你看着飞舟的。”
“飞舟可以不要，但那根铁棍对我很重要，麻烦韵姐姐替我看好。”她冲店内的黎韵深鞠了个躬。
“你倒真是有礼貌，不对……”屠野愣了愣，“为什么我叫她一声‘韵姨’，你要叫她一声‘韵姐姐’？”
他素来是当天的疑问不会忍到第二天的，当即开门见山问了出来，谁知她却是垂着脑袋不说话。
屠野只好作罢，转身先离开。
那性格有些奇怪的少女拖着锄头紧随其后，自知再让她丢下那把锄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好假装听不见那“哒哒哒哒”的声音。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街道。
屠野是碎嘴子，一路都在找话说。
“那铁棍有什么特殊的？”
“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它？”
“它杀死了我。”
“又是这个抽象的答案。”他抬头看了看夜空，顺嘴问：“谁杀的？”
“不认识。”
“他长什么样子？”
“记不清了。”
阿土见他还要问，脸上升起一丝不悦，只是迫于他的身份没有发怒，不耐烦道：“我只知道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用它杀死了我。
这个答案很抽象，也很具象。
屠野不禁侧眸望去，身后的少女目视前方，似乎并不在意奥尔兰城绚丽多姿的夜景，她的回复没有丝毫犹豫，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他有些奇怪的预感，于是放慢步子等她。
“他们是怎么杀死你的？”
寡言的少女抬头看他，冷漠的眼里写着“你话好多”，然后一手握锄，一手对着胸口狠狠捶了一拳。
“他们将我踹到泥塘里，用那根铁棍插进我的心脏，等我死后，将我扔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阿土想起死后的事情，她在那个巷子里躺了几天，每个日夜都在下雨。
空中楼阁像是一个个审判台，冰冷又高傲地注视着她，她的眼睛死不瞑目，她的胸腔刮起一阵狂风，还有一股铁锈的味道顺着的五脏六腑蔓延，她以为那就是人死后的地狱。
可，她犯了什么错要以死亡作为代价呢？
她错了吗？不，错的不是她！
“这是怎么了？息怒息怒，莫生气……”屠野见她稚嫩的圆脸上涌动着刺骨的仇恨，赶紧劝道。
死而复生是天方夜谭，但他却有几分信了她的话，又问道：“那为什么说飞舟不是你的？韵姨分明看到你驾驶那艘飞舟了。”
阿土停下步子，抬眸又是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屠野还是读到了一种类似“多管闲事”和“别以为你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我就不会打你”的情绪。
然而，他胆子大，不怕这些。
“你在垃圾堆里捡的？”屠野又问。
阿土摇头。
“那艘飞舟不仅破旧，样式也古老……”他点了点下巴，“难不成是家里爷爷奶奶送你的老古董？”
“我没有爷爷奶奶。”
“呃，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屠野挠头。
阿土被问得烦躁，阴沉着脸注视他的眼睛，气急败坏道：“我死后，有人嫌弃我妨碍了他的生意，将我踢进臭水沟，我气不过，杀了他，然后把他的飞舟抢了过来。”
“啊？这……你还会杀人？”屠野不信。
“你不信？”阿土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你看，伤口就在这里。”
屠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粗糙的布衫上确实有个破洞，破洞边缘是暗红的血迹，内里是莹白一片的皮肤。
他转过头看天上的星子。
“疼吗？这里……”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从衣兜里掏了颗糖递给她，“你快把衣服拉上，丽奥诺拉星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这少女身上有些拧巴的纯真，扯衣服这种动作当着他一个男人的面说做就做了，不知是没把他当男人，还是没把她自己当女人。
他对她的“天真无邪”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不疼的，我都忘了。”
阿土偷偷看一眼那闪亮的糖纸，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抱着锄头埋头继续往前走。
“那几个人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屠野顿了顿，喊道：“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我会亲自杀了他们。”
少女不知何时将黑色头盔戴在了头上，一身粗布长衫配个科技感十足的金属头盔，还挺别致的。
“那你……”
“你还有什么问题？”
隔着金属头盔，她的语气不算强烈，但屠野还是感觉到了眼前的少女已然在生气的边缘。
“别生气嘛，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耸了耸肩，嬉皮笑脸道：“你是不是不会说假话？”
“我会说。”
“那你刚刚有没有说假话？”
“没有。”阿土斜他一眼，“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行叭。”屠野老实闭了嘴。
夜色更深，华灯初上，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穿着打扮各异的游客络绎不绝，还有些打扮时髦的女郎们成群结队地欣赏夜景。
“哎，走慢点，你没来过奥尔兰城吧？”屠野探着头惊奇地张望。
屠家虽然在丽奥诺拉星有商店，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奥尔兰城，一路都在惊呼。
“阿土，你快看那里！”
不远处站着四五个穿着超短皮裙的少女，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头上戴着可爱又夸张的发饰，在奥尔兰城这些身高体壮、魁梧英武的男人堆里突兀得扎眼。
不过，阿土心无旁骛，任他大呼小叫，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抬头看一眼。担心她走丢，屠野只好收了目光跟在她身后，和那些少女擦肩而过。
街道上的男人们像他一样打量娇滴滴的少女，女人们却又讨论着人群中的银发少年，以及他身前的那根豆芽菜。
屠野听着声音，也抬眸望向阿土。
她顶着头盔勇往直前，不回头也不左右张望，光从走姿都能判断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左右她，他不由叹息一声。
父亲三年前去世，遗言只有四字：红雾杀我。
然而，这些年怎么也找不到红雾的线索，若不是游历炎谷星时意外救过和红雾有直接接触的少年白潭意外失踪，他和眼前的少女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也不会在这里相遇。
“天啦，好帅呀，爱了爱了。”
“好想要他的星脑号呀。”
先前那几个打扮时髦的少女围在屠野身后不远处，毫不克制地大声赞扬着他的相貌，屠野充耳不闻，咬着一口栗子糕吃得欢快。
“走在他身前的是他的女友还是女儿？”
“不太可能是女儿吧，看他年纪也不大。”
“那她怎么这么矮……”
阿土原本对周围的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直至听到这里，那股杀戮的欲|望瞬间被放大，她一直知道自己比同龄人矮一些，在炎谷星的时候也受过不少冷嘲热讽。以前的她为了父亲和哥哥，次次忍，一直忍。
现在，她不想再忍了。
“哎呀，你干嘛去？”屠野嚼着栗子糕，茫然地大声喊：“阿土？你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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