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妖尊使用美男计吧》洼洼小苗

17、请仙

　　文老太想了想，道：“我去入口听一听，要是人，我就叫大黑回来。”

　　张家女儿拦住她：“娘，您身体不好，我去吧。”

　　“要真是僵尸，你遇上了怎么办？娘带着大黑去，没事儿。我看那丫头也不像个坏人，好好说，她也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太婆。”

　　文老太说着就提着灯笼下了台阶，黑狗摇头摆尾地跟上去。游丹庭也嘱咐自己带着的两个狐狸：“我也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儿。”

　　她闪身消失，殷素之抱臂靠在牢门边，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殷逢雪确实一直有个疑惑。

　　为何妖尊不直接把那些士兵吓走，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他原本是想找个机会问堂弟的，可是殷素之主动提出来，他却忽然觉得，如果要问，还是直接问妖尊吧。

　　就算问了什么愚蠢的、不该问的，丹丹她……丹丹小姐她，应该也不会生他的气吧？

　　游丹庭跟在文老太身后，这老太往下飞快，往上却一步三喘，土阶爬着爬着，她还跌了一跤：“哎哟！”把灯笼也跌灭了。

　　游丹庭迟疑一瞬，忽感觉面上飞了两点热意，抬手一擦，一股腥味，似有粘意。

　　文老太保持着回身挥洒的手势，她静静坐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嘟囔道：“还真没人？这不是折腾我老太婆，哎哟，我这把骨头。”

　　她利索地爬起来，也不管灯笼，噌噌噌地往上跑去。

　　原来这老太真有点本事，虽然没有法力，却有些直觉。独自一人下来，就是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一家人，故意露出破绽了。

　　若真是个没那么强的妖，她洒这两点黑狗血，足以破除障眼法了。

　　游丹庭没想到自己竟被摆了一道，看着指尖黑血，不由失笑。

　　看来这老太是不会有什么事了。她念动咒语，直接挪到院中。如果算得没错，那队人马也快到了。

　　无论如何，她已尽人事。张家人能不能活，就要看天意了。

　　除了像仇二那样不像人的人，她很少插手纯粹的、普通人之间的恩怨。至于战争与朝堂，更是能避则避。

　　妖的力量太强大，什么都去管，这个世界会乱套的。

　　院门被破开，手持兵器的军士们冲进来，瞬间挤满窄笑院落，文老太从狗窝里的地道入口探了小半个脑袋出来。

　　只看了一眼，又猫着腰沉了下去。

　　打头阵的正是之前那个上前说话的中年人，见院中空荡无人，他恨声道：“跑了！”

　　旁侧军士道：“将军，说不定他们不是那家人，咱们继续找也行。”

　　“他们肯定是，”中年人一把扯下狗窝上的护宅符，“你们看这是什么，新鲜的狗血符！姓张的老婆是个出马仙，这要不是她画的，难不成这么个小地方有两个出马仙？方才就该直接把他们捉了！”

　　他一挥手，甲胄相撞冷硬的响：“他们肯定跑不远，先搜镇子再搜山！后头大将军还要用人，要是被晋国军队先找到人，那就什么都晚了！都小心点，这镇子里有僵尸游荡！”

　　军士们四散开，开始在镇中搜寻，游丹庭正想回地窖，忽察觉有三道气息正在飞速靠近墨池镇。

　　她抬头望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鹤观，你此时前来，也不知到底是巧，还是不巧，望你运气好些。

　　君鹤观与苟家两兄弟落在小镇中，苟琴上前领路：“仙长，就是前面了，拐弯就到。”

　　话音未落，两名军士拐过弯来，见着忽然出现的三人，立刻大吼：“此处有人！”

　　不过几个瞬息，拐角处走出来一名甲胄明显不不寻常的军士，君鹤观看了一眼，明了这是个末等小将。

　　“你们是什么人？”那将军一边打量，一边有源源不断的军士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围住。

　　君鹤观施礼：“诸位好，我等是道门中人，途经此地，无意打扰诸位公务。”

　　那将军眼睛一亮：“道长可会捉僵尸？”

　　“自然。”

　　“正好，此地有僵尸，我等在此处有要事要办，不如就请道长与我等同行，也正好除了僵尸？”

　　与此同时，苟琴向君鹤观传音：“仙长，他们看着像北方滕国军队里的，此地尚属晋国，怕是来者不善。”

　　君鹤观回音：“我知道，我这就把他们引出去。二位稍后，我片刻就来。”

　　苟琴看着君鹤观三言两句将他们摘出去，带着大部分军士离开，终于松了口气。苟书激动道：“哥，幸好你说要请鹤观仙长！”

　　苟琴撑住墙面，疲惫摇头：“我也没想到，真会碰上。”

　　君鹤观做的就是晋国丞相，看见滕国的军队潜入母国，他虽已不在尘中，却绝不会完全袖手旁观。

　　苟书扶助他的胳膊：“哥，我们快回去吧。”

　　旁边留下来的军士比比武器，威胁道：“二位道长，你们不该随我们去找僵尸？”

　　苟书瞪眼：“找僵尸，我带你去喂僵尸好不好？没看见我哥这么累？”

　　军士也瞪起眼睛，还没开口就感觉后颈剧痛。他两眼一翻，晕倒了。

　　苟琴叹了口气：“不和他们废话。阿书，你的习惯改一改，等会儿若见到妖尊，万不可如此无礼。”

　　“我们又没请妖尊，说不定她老人家不会来呢……”

　　小声嘀咕的苟书不知道，他口中‘不会来’的妖尊已经回到地窖，正听着张老汉激动发言：“原来下午那俩小伙子是北边来的奸细！”

　　文老太满不在乎：“多少奸细，咱们在地窖躲着就是了，明天他们就走了。”

　　儿媳道：“娘，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奸细越来越多，隔几日就来一回，之前只是探子，糊弄过去倒也罢了，这次连军队都来了。到时候真打输了，咱们怎么办？您瞧闻郎，地窖待久了，脸都捂白了。要是一直昼伏夜出，咱们和僵尸又有什么区别？”

　　文老太急眼了：“你们倒敢跟我说僵尸？要是离了这儿，没了大仙的庇护，咱们一家人迟早都会变成僵尸！”

　　张闻道：“娘，儿子真的住够地窖了。反正儿子也是逃兵，咱们就逃吧，逃到最南方去。大仙再厉害，也只能管管妖魔鬼怪，没办法阻止刀枪啊！”

　　文老太气得呼吸都抖起来，指着他道：“那你去跟大仙认错！当初我姑太太供大仙时就发过誓，要是离了墨池，悖了誓言，就拿命来赔！你娘我还没活够，不想死！”

　　张家女儿站出来：“娘，让我来供大仙，你们走吧！”

　　张老汉立刻道：“都是胡说八道，清清闭嘴！你们娘说得对，走个屁，眼看镇外的庄稼长得好，你老子我才不走！”

　　一家子吵完，互相看看，不知是谁先憋不住悲声，一家子都忍不了了，挨在一起放声哭泣。哭了一会儿，文老太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哽咽道：“咱们也别说空话了，要我说，干脆把这些贼子都杀了，这样就算终有一天会死，也死得值。”

　　张清清抹着泪道：“咱们就几个人，可怎么杀呢？”

　　旁边的大黑狗也吐着舌头歪了歪脑袋。文老太摸摸狗头，没有回答，目光却如电光一般，直直射向向隐身三人的方向。

　　一直沉浸在氛围里的殷逢雪心脏猛地一跳，见游丹庭和堂弟都向后看去，才反应过来文老太并非看向他们。

　　那么，他们后面是——

　　铁笼里的两只白毛僵尸抻着双臂，眼白翻起，喉咙里发着呜呜的低吼。

　　自诞生以来，他们还没有尝过一口血肉。

　　文老太咬牙：“就放它们出去，咬死这些该死的贼子。”

　　张清清吓得连连摇头：“娘，他们咬死了那些人，那些人说不定也会变成僵尸的。其他人也就算了，婶娘他们还在山里藏着，要是这些僵尸闻着人味儿过去了怎么办？”

　　文老太扫了众人一眼，从说出计策开始，她面上便只剩下铁一般的无情。

　　她从袖中掏出一只木偶，正正放在身前的地面。她向木偶扑通跪下：“大仙，文家第四代传人文菊在此，现家逢难事，请大仙为文张两家解难！”

　　她重重磕了三个头，张家人跟着跪下来，文老太请仙时从来不要旁人在场，他们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慌张地等待着。

　　而一直站在僵尸笼前的三人，却因地窖中通明的灯火，看清了文老太面前的木偶，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只，满口獠牙，体格威武的黑色巨犬。

　　一直安静蹲在张家人身旁的大黑狗，忽然抖了抖。

　　文老太拜得更深。她闭上双眼，除心跳与呼吸之外，她听见了两只黑靴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说陌生，却又极其熟悉。

　　第一次听见时，她还是少女，刚从姑姑手中接下供奉仙娘的位置。

　　供堂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黑犬木雕，也是这样变化，一个眨眼，木雕化为英俊男子，一身黑衣，步步向她走近，苍白的脸上洒落月光。

　　他走路时，就像动物的爪，落在青砖地上，轻轻擦过。

　　文老太打了个寒颤。

　　旁观三人组中，殷逢雪惊愕：“那才是狗哥的爹？”

　　还是他：“我还以为……”

　　虽然游丹庭和殷素之都没说话，不过他们很默契地和殷逢雪一起看向了蹲在张家人中间的大黑狗。

　　大黑狗抖抖脖子，走出一步，瞬间化为一名黑衣美娇娘。张闻吓得抽气，被文老太一巴掌打在后脑勺。

　　游丹庭觉得话很难讲，这美娇娘的气息她认得，就是上次看见的那个黑衣大汉。

　　当时没怎么关注皮相与气息有点不符合来着。

　　她沉默片刻：“我没养过小动物，看不来公母。不过，你们两个……”

　　殷素之心平气和地说：“这很不礼貌。你不是说了，狐狸也算犬。”

　　殷逢雪却颇有劫后余生之感：“还好，我没看人家妻子是公是母……”

　　他有些怕，不过，怕也是应该的。

　　这种被人供奉的妖不能算仙，但因其受人世代供奉，也有点半仙的意思，一般小妖遇上，只有回避的份。

　　狗爹拉着狗娘，手一挥，铁牢大锁应声而断，牢门大开。

　　两只僵尸被控制着慢慢向外走。烛火摇曳，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好似两对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