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不是贾政》不吃宵夜的周三

52、反复横跳是不可能的

　　昨夜下了场雨，早上起来整个世界仿佛洗涤过一般，远处的山色看着都清亮多了，仿佛多年近视的人突然带上了眼镜。

　　房县离京城不远，贾政带着孩子们慢悠悠的走着，官道两侧栽得垂柳抽出了新芽，路旁的野草、野花肆意的生长、绽放，一片蔓延开来的翠绿看得人心情都开朗许多。毕竟靠近京城，房县瞧着也要比保定富庶许多，路上行人的气色都不同，衣衫虽称不上簇新，但也干净整洁，连补丁都少有。

　　到了县城，贾政一行打听的方向直往县衙而去。今日休沐，县衙大门紧闭着，碧瓦朱檐、黑油栅栏，看着还是颇有些威严的，马车过衙前，绕着围墙半圈往后院而去，不巧的是，县官正在待客，贾政他们便被领着去旁边的书房稍作休息。

　　“爹，房县新税改会让青哥儿他们家过得好一些吗？青哥儿以后是不是就有盘缠来京城参加科举了？”听了一路新税改的贾环懵懵懂懂的问道，上次贾政拜访老大人回来，就和他说了青哥儿念书的事，他又从宝玉这知道最后都是要来京城考的，便一直念叨着到时候和青哥儿碰面。

　　“会，至于以后会不会来就要看青哥儿了。”贾政笑着答道，又给环儿解释了一下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区别，只有到会试才会来京城。

　　“我就说听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存周兄。”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贾政抬头望去，就见杜卓侧身站在院子里，正挑眉望向这边，在他身后是之前见过的房县县令并几位户部官员，看样子是正准备离开恰好撞见。

　　“卓兄，这般巧。”有外人在，贾政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存周兄是来看新税改情况的，前番未能畅谈，我们正要出去实地走走，何不一道？”杜卓好似没看到贾政是带着孩子出游，默认就是来看税改情况的，自顾自的邀请道。

　　贾政张口想拒绝，眼光带到他身后站着的户部官员们，一位度支司郎中和两位其他司的员外郎，瞄了眼身侧的贾琏，推拒的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还是点头应下来，“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正愁自己看不大懂呢，就厚颜跟几位司官、县令学习了。”

　　在户部当官的都听过荣国府，毕竟京中这么花钱的就那么十来家，有时候那挥金如土的做派，看得他们户部都心疼。不过这会有杜卓在，几位司官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做出一副欢迎至极的表情。房县县令在一旁静静听的，这会也哈哈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愁着怎么一人陪两家呢，想着这诳驾之罪必是躲不了了，岂料天公作美，竟不用烦恼了。”

　　一行十来人便步行着出了县衙，往城外而去。

　　“不知上中下三等田田赋如何？”贾政边走边向县令打听，上次参加宴会被吓了下，忘了问这些。

　　“上等田每亩田赋十五升三合五勺，中等田每亩十升四合二勺，下等田每亩六升一合，”房县县令张口就来，看得出来这些数据早已熟稔于心。

　　贾政在心里默默换算着，上等麦田亩收不足两石，约两百斤，中等田亩收约一石，下等田不足一石，十五升三合五勺约是0.16石，十升四合二勺约0.09石，六升一合约0.05石，算起来税赋大约是每亩百分之七，比十稅一要少多了。

　　“火耗如何？”

　　“每千两白银地方自留二十五两做火耗。”

　　“这个数额是按以往旧例推算的，采了十三省府的数核算出来，因各地路途、人户、地形等不同情况浮动。”杜卓插上来补充道，看来这个数额就是他们度支司定的。

　　火耗是收税等过程中的损耗，以往没有明确规定，都是地方官员们估摸着在正税外额外加收，这次自留就相当于过明路了，不允许地方再额外收取。不过贾政一向觉得历史是个循环，不收也就是这几年抓得严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味，更不要说这还没有统一标准，允许浮动，改天说我这地天气潮湿，损耗大些，火耗是不是就可以往上调，诸如此类的，到王朝后期吏治败坏就更是看地方良心了，他从不怀疑地方官吏挖朝廷墙角的能力。

　　说着说着，众人就到城外村落了。贾政估计这块地都快被踩成景点了，村里的里长熟门熟路的给贾政等介绍如何测量田地，如何评估上中下等田，如何收税，要是土地肥力有变化，如何调整税赋档次等等。

　　“这次税赋是否士绅一体？”听着里长介绍说村里举人田地缴税，贾政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往后退了步悄声问杜卓道，以往官绅都有免税免役特权，这次似乎丝毫不留，这改革够彻底的，怪不得勋贵们反了。

　　杜卓没有看他，还在敲着里长拿出来的新黄册，低声回道，“对，士绅一体。”

　　里长还在详细介绍，贾政从不怀疑古人的智慧，这会更是如此，整个实施过程，每一步都有指引，报哪里，由谁定夺，怎么记录，瞧着已经是一套完整自洽的章程，纵是有些小问题也够不成阻碍。或许现在试点，与其说是完善政策，不如说是给士绅们时间接纳这件事。贾政深深的怀疑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不接纳的话，届时就一次性清洗掉，圣人再仁善，也不会缺了雷霆手段。天子为民父母，但在此之前他是天下之主。

　　参观完这个村落，杜卓他们还要继续走访其他村，眼见环儿已经累得合上眼睛，贾政便与他们作别，先一步启程回京。

　　“琏儿也别骑马了，一起坐马车吧。”贾政抱着贾环上了马车，撩起车帘叫住准备上马的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