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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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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街到电厂家属院儿只有403路公交车，班次不多，错过了这班，就得等至少半小时才可能有下一班。
公交车停在跟前，前后两扇门同时打开，有乘客从后门下车，司机透过前门看向站在路边的两个少年。
“走不走？”
骆游侧目横姜煜一眼，小声警告：“不准坐这趟。”说完迈上台阶，投了两块钱径直往后排找了个空座坐下。
“你呢，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关门了。”
“走的。”姜煜抿唇浅笑，也跟着上了车。
周末来后街逛的人比较多，姜煜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座儿了，他挪步到车中间，靠近后门的位置，伸手抓住扶手，还顺便友好地和车窗外一脸诧异的庞白和郝光辉两人点头示意，算是简单告了个别。
而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的骆游，在姜煜上车后就没拿正眼看过对方，大有“哪怕两人同坐一辆车也绝对不是一起”之意，和庞白两人道了别后双手环胸阖上眼眯觉儿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站，摇摇晃晃间骆游睁开了眼，望向公交路线时正巧看见一个穿着黑色上衣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正用夹子去夹姜煜上衣口袋里的钱。
红色的票子已经出来一个角，以这些人的“职业水准”，不出三秒，姜煜兜里的钱就都要换主人了。
真是傻子，钱都被盯上了还一点都没察觉！
黑色皮包不大，却刚好能遮挡一部分视线，而车上少部分看见作案过程的乘客也会选择性眼瞎，适时将视线看向别处。
夹子已经快要退出姜煜的上衣口袋，皮包男将皮包挪了挪，好给夹子做掩护，并顺势将到手的票子塞进包里。
眼看就要成功了，忽然，一个纸团从车子后排飞了出来，正好砸中皮包男的右手。
纸团不大，砸人也不痛，却成功引起了姜煜的注意，以及皮包男的警惕。
姜煜回身的时候夹子已经缩了回去，他看了看地上的纸团，又看向骆游。
骆游：“看什么看，没见过没素质的吗！”
［电厂家属院儿到了，要在本站下车的乘客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
车内响起到站广播，骆游起身，撞开门口的姜煜，先他一步下了车。
姜煜深吸口气，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塞进兜里，转身也跟着下了车。
刚下车没多一会儿，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蹒跚着跟上来拽住姜煜的胳膊神秘兮兮道：“小伙子，刚才在车上有小偷想偷你包里的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拿纸扔了下那个小偷，他才没得手的。”
姜煜连忙看了看上衣口袋，原先叠好放里的钱这会儿已经有些散开来，落在了口袋边缘的位置。
勾唇，很浅地笑了下。
骆游回到家的时候姜叶芳正在阳台收衣服，瞧见骆游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身跑进房间拿拎了好几个袋子出来。
“骆游啊，阿姨今天去商场给你买了些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或者款式你不喜欢，还可以去换。”
姜叶芳边说边把卫衣拿出来在他身上比。
兴许是照顾姜煜照顾惯了，换了个人，她也没能立马改过习惯来，就那么拿着卫衣比在骆游身上上下打量，而后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嗯，不错，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穿出去，指不定又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自从母亲离开以后，骆游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尤其是近几年，他刻意逃避着汪明远递过来的橄榄枝，将自己封闭在只有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这一刻竟然有股暖意涌上鼻尖，瞧着姜叶芳那热情满意的样子，险些从眼角溢了出来。
为什么眼前这么殷勤对他好的人不是妈妈，而是别人！
“我不……”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姜叶芳又连忙转身去拿运动鞋。
“鞋子尺码我是看你鞋柜里那双白色板鞋跟着买的，你快试试合不合适，要不合适还来得及换。”
“阿姨，我……”
姜叶芳：“哦，对了，还有袜子，我给你洗床单被套的时候看你那些袜子都很旧，还有好多都破了，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几双，一起试试吧。”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骆游的怀里已经堆满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新袜子。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温暖又让人不自在。
姜叶芳也拿不准她这么主动地对他好，这份心意他会不会领，更不确定自己表现得是否自然，会不会引起孩子的反感。
这一刻，姜叶芳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为什么？”
屋内沉默许久后，骆游才低声开口。
姜叶芳愣了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嗯？什么为什么？你是说为什么买衣服吗？我是看你的衣服都挺旧了，就想着……”
姜叶芳这样不断拿东西给他试的样子很像一个人，秦苗。
在和抛弃他离开之前那天，她也是这样买了好些衣裳鞋子不断塞给他，让他试，还笑着跟他说生日快乐。
而后把他和那些新衣服一并打包送到了汪明远的家里，至今骆游都不会忘记汪明远回家看到门口蹲了个小孩儿时那吃惊又吃瘪的模样。
生日，是母亲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也是母亲把他抛弃独自一人远走高飞的日子。
看着眼前的姜叶芳，骆游心头莫名有股火在往上窜，像在嘲讽他曾经的信任，和那痴心妄想的等待。
看啊，你妈不要你了！
你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你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我对你这么好，还不快对我感恩戴德？
无数嘲讽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骆游眼眶一红，压抑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愤怒质问。
“为什么这么做，是想让汪明远看看你是多善良包容的女人吗？
你为了他，甚至都可以连他前女友的孩子也一并接受。
现在是买衣服买鞋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我改口喊你妈妈了？有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贪心别人的儿子？
我对汪明远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劝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汪明远跟他说过的，妈妈很爱他，所以只要他乖乖跟他生活在一起，好好上学，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他的。
可现在汪明远结婚了，妈妈知道了，不会回来了吧？
为什么要结婚，汪明远为什么要结婚，他分明说妈妈很爱他的，这么多年他都没结婚，为什么忽然就要结婚了！
骆游的脑子早乱了，各种声音乱糟糟地响起，吵得人心烦意乱。
姜叶芳从没想过自己的好意会被人误解成这样，她皱紧了细眉有些不解。
“骆游，你误会了，我不是……”
解释的话才刚出口，早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的姜煜忍无可忍推门大步走入，一把抓住骆游的衣领将他逼退至沙发处。
“骆游，耍混也要有个限度，我妈一片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这么欺负她就过分了！”
他一把甩开，骆游踉跄着后退一步，冷笑了下，将怀里的新衣服新鞋子用力扔在沙发上。
他昂起头，向前一步站定在姜煜跟前，眼眶微微泛红。
“我欺负人？我先来，你们后到，汪明远是先和我妈在一起的，要说欺负人，你们才是欺负人，你们这叫鸠占鹊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衣服什么意思，同情？可怜？施舍？
我不需要！
还有你，给汪明远当儿子就这么让你高兴吗？你那个死去的爹，是不是也挺替你们高兴的？”
这几年的自暴自弃，早让当初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时刻竖起尖刺的刺猬，当他是防御状态的时候，任谁来了都得扎得遍体鳞伤。
犹如现在，他分明不是想那么说的，可话还没过脑子就已经先一步从嘴里说了出来，成为恶意伤人的利刃。
姜煜那张冷淡的脸早因为骆游的话而变得阴鸷，宽大的手掌一把扣住骆游的脖颈，修长的指节用力往里收缩，右手握拳高高抬起，如箭在弦。
“你是狗吗，逮人就咬！”
骆游也不反抗，更不还手，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由姜煜扼住自己的脖颈，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缺氧而涨红，眼睛略显狰狞地瞪着他。
“阿煜！”
就在他刚要挥拳过去给这个混小子一个教训的时候，姜叶芳急忙出声唤住他，上前拉住他的右手，含着泪摇头。
“别，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别打架。”
可能真的是做母亲做久了，见不得受苦受委屈的孩子。当他知道骆游母亲所做所为之后，同为母亲的姜叶芳心头紧了一下。
她想对这个孩子好，想让他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想让他知道还有人在爱着他。
这才有了做好早饭直接送去网吧一事，去之前还在想，如果这孩子不接受怎么办，好在他那会儿在睡觉，姜叶芳偷偷放下早饭就走。
这会儿虽然骆游恶语伤人，句句都是戳心窝子的话，可她明白，这些不过都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罢了。
姜煜虽然不懂母亲的这些想法，更不明白骆游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到底还是听姜叶芳的放下了拳头 ，松开骆游。
“咳咳……咳咳咳，呵呵，怎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我这儿演戏呢，要演去汪明远跟前演，跟我演没用，我可没钱给你们。”
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横两人一眼。
他皮肤白，还出奇的嫩，只要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被姜煜这么一掐，这会儿鲜红的五指印都留在了脖颈上。
但这短暂的缺氧却意外地让他找回些理智，不像先前那般病态。
姜叶芳拿来温热的毛巾，“你误会了，阿姨只是看你那些衣服旧了，也不太合身了，给姜煜买的时候就给你也买了一份儿，并不是你说的施舍和可怜，阿姨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
她伸手要给骆游敷一敷脖子上的痕迹，骆游脖子后仰，夺过毛巾，很别扭地回了句，“我自己来。”
姜叶芳：“阿姨知道，你对我和汪明远在一起有意见，可不管我来不来，他都一个人那么多年了，我们在一起并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影响。”
姜叶芳想说的是，不管她和汪明远在不在一起，都不影响他妈妈回来或者不回来这件事。
可考虑到骆游心底仍抱着期待，姜叶芳改了说辞。
“不管怎么样，这里依然是你的家，没有人鸠占鹊巢，也没有人赶你走，相反的，阿姨希望你可以搬回来，网吧不适合住人。”
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额前的发丝垂下，遮挡住他漂亮的眉眼，以及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回家来吧，骆游，这里也是你的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