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71、第 71 章

　　这是柑曼怡来法国后第一次调动法国分部的人手。虽然她只叫了阿依伦，但当她到约定好的汇合地点时，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旁边附赠的一瓶深紫色的梅洛。
　　Melot，梅洛红葡萄酒。本名不详，有一双与梅洛酒液颜色相似的深紫色眼瞳。在阳光下是瑰丽的深紫色，但生存在阴影中的人们总是会将那双眼睛看成干涸已久的血色。
　　就和那个女人脸颊上偶尔会溅到的污渍一样的颜色。
　　她是斯米诺的后辈，只不过她是在柑曼怡的某一次任务中被她带进圣玛丽安的。从圣玛丽安“出厂”之后，梅洛被派到法国，是柑曼怡在法国分部的拥护者的小头目——他们都是被柑曼怡从各种角落里捡回来的孩子，也被琴酒称为“娇弱的花朵”。
　　其中，在法国的“成年花朵”们中，以梅洛最为优秀。不过因为受到原本分部老人们的排挤，哪怕已经拿到了代号，她也没怎么被核心管理层接纳。
　　对于柑曼怡的到来，她固然满心欢喜，但也会忍不住揣测她来这里的目的……以及能带给她的东西。
　　拥有一双少见的深紫眸的少女凑上前来，笑意盈盈。粗看上去，竟然跟柑曼怡常年焊在脸上的那张面具有些相似。
　　“姐姐要找人帮忙，为什么不叫我呀？”
　　她声线娇俏，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沉默的少年：“阿依伦他哪有我效率高？”
　　柑曼怡无奈地跟她行了贴面礼，表情略带纵容和亲昵。质感略有些不同的两缕黑发短暂地相触又分离，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别这么欺负他啦，小梅洛。”
　　女人轻点少女的眉心，语气中似有些嗔怪：“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阿依伦他……”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但她们两个都知道她的意思。梅洛撇撇嘴：“那与我无关，他自己要缠着我的。”
　　“别的无所谓，保护好你自己。”柑曼怡拍拍她的肩膀，带着长者的关怀。
　　“我当然会的啦……那个先不提。”梅洛早在远远看到柑曼怡的时候，就发现靠在她腿边的那团小卷毛了。她偏头看向柑曼怡：“这是谁？姐姐你给我们找的新人手吗？”
　　梅洛皱皱鼻子：“有点小哎……有什么特殊才能吗？”
　　“她不留在法国，会跟我一起离开。”柑曼怡抬头看看天色，“好了，先把垃圾分类搞定。”
　　梅洛见状，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既然是姐姐你要的人，那就由姐姐来指挥吧。”
　　少女抱臂立在一边：“我就是跟过来凑个热闹，姐姐你也知道我是情报组的。”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
　　柑曼怡勾起一个笑，看向沉默地立在一边的阿依伦：“Airen，生擒室内所有成年人，留一口气。”
　　“保证好所有孩子的安全。”
　　黑色卷发的白净少年乖巧颔首。少年比了个手势，他身边带着的两个成年男子闪身进了面前这栋小楼。
　　Airen，也是柑曼怡从底层捞上来的一瓶沧海遗珠。他来自法国南部的一座小城，只是他的父母早逝，而他自己则是被福利院几层转手，最终才被路过的柑曼怡捡到了圣玛丽安。
　　说起来阿阵和尼基他们两个一直对我捡小孩的爱好感到不解。不过在我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的时候，居然是他们两个一直帮我看顾着。斯米诺也就罢了，阿阵那个小暴脾气居然没趁机把我的“花园”拆了？
　　想到这，柑曼怡摸摸下巴：而且居然还给“花园”打钱啊！
　　那是不是以后……扯远了，眼下是阿依伦的场合。
　　那孩子是行动组的小恶狼，嗜血凶暴，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显得有些木讷。不过与任务时的血腥手段相反差的是，他在家务方面相当擅长。而且他和梅洛一届，偶尔会帮梅洛打扫一下她乱糟糟的房间。
　　阿依伦和我们家阿阵有点像，不过是阿阵的低低配版，而且这匹年轻的狼已经有了主人。他的脖子上被自己系上了铁链与项圈，锁链的另一头掌握在梅洛的手中。
　　这一对具体有什么故事，柑曼怡没兴趣去了解。但是这种略带私人情绪的偏泄愤的行动，交给Airen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本身的手段就很残暴，甚至不用再把这群不可回收垃圾扔进审讯室再过一遍。
　　刚捡回来的那个小崽子目前只是迫于压力才暂且臣服，离彻底归心还远着。柑曼怡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孩非常聪明。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选择寻求黑手党的帮助。
　　目前她会很听话。但为了充分发挥她这颗大脑的作用，我必然会送她去读书。而读书的过程中，我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把外界所有对光明那一侧有利的信息隔绝掉。更别提还有青春期叛逆期什么的……也就是说，她的思想在未来肯定会经历过一些大变动。
　　随着她的成长，她的心理防线肯定会越来越厚，想影响她也会更难。眼下正是影响她最好的时机。
　　让她倾向我这一方的最好时机。
　　我可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小月亮。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得相应地付出什么。哪怕是幼崽也没有任何豁免权。
　　一边这么想着，柑曼怡一边发着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哦对，忘了问。
　　她突然俯身蹲下，看向小芙露西。
　　“你希望他们混黑吗？”
　　小孩似是被惊吓到的猫一般往后缩了一下：“什么？”
　　嗯……对同性的接近也抱有警惕，这个记下，以后注意一点。
　　柑曼怡向小楼的方向努努嘴：“你的兄弟姐妹们啦。”
　　要收服这种聪明的小崽子，在交易过程中不能有任何语焉不详。不然等她以后想起来翻旧账，再浓的情分也会变质。唐昭宁对给以后的自己挖坑没兴趣，她也不屑于为了点蝇头小利去哄骗小孩。
　　说好的要交易什么就该交易什么。
　　能让芙露西这种聪慧早熟的孩子投鼠忌器的，显然不会是单独某个家庭的问题。毕竟如果只有父母，芙露西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逃出去。她的脑子很好使，甚至够她临逃跑前反杀一波。
　　但是如果是以家族为单位的团伙犯案呢？在一群大人的看守下，在一群柔弱无辜的血亲的牵绊下，再加上没有优质的教育环境没有足够的知识？
　　而且还是在本就极难管理治安混乱的贫民区。这里可是阴影与荆棘最好的滋生地。什么官匪勾结什么上行下效什么需求向下转移都完——全不罕见。
　　所以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小芙露西有兄弟姐妹。
　　柑曼怡看向小楼门口，等着里面那两个执行任务回来。所以到底是有多少人，让这群罪犯用一栋小楼来关小孩？我可不觉得能用无辜稚子以此邪道牟利的人，会贴心地给每个孩子一个房间。
　　柑曼怡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类这么畜生吧？
　　——
　　我错了，人类总是能让我大开眼界，在道德下限方面。
　　柑曼怡看着从小楼里被一个个提出来的小孩，捏捏鼻梁，把心中生出的无名火强压下去。
　　明明所谓的道德礼仪约束法度最初都是由人类所制定的，但最常践踏这些的也是人类。中央议庭创世十三族最初达成的共识便是对幼崽的绝对保护，当时的十三族甚至还有几个种族彼此之间有着不死不休的世仇。
　　比如说在第二次量劫之中两败俱伤的巫族和妖族。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首先达成了对彼此幼崽采取绝对保护的共识，以此为基础，才有了后来的三千界八十八城。对幼崽的保护，难道不是每一个种族所应该坚守的底线吗？
　　梅洛本来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依伦聊天，但随着被提出来的小孩越来越多，她的表情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在进入圣玛丽安之前在外界流浪了好几年，见过贫民区的乱象。但那些大多是被拐卖来的孩童，很少有这么大规模的以血缘亲情为纽带的交易。
　　她自己，也曾经是这些交易链条中的某一件商品。只是她好运地跑了出来遇到了贵人，有了能报复回去的能力。但哪怕如此，她也最为厌恶这种以孩童牟利的虫子。
　　用孩童的血泪来满足某些人的肮脏欲望，和某些人的贪婪无度，是她和阿依伦都非常非常厌恶的事。
　　在外面等待着的三个人都来自黑暗的一侧，哪能看不出这些孩子身上的伤痕来源呢？梅洛自己，便是从这种类似的地方逃出来的孩子啊。
　　少女和刚甩了下手上的血的少年对视一眼，走到柑曼怡身边，正巧听到柑曼怡甜美的声音：“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啊呀，姐姐生气了。她眨眨眼：姐姐的声音越甜，说明她越生气。现在这种程度……看来这些垃圾将以一个不太顺畅的方式被回收了呢。
　　她应该不介意我搭把手吧？
　　梅洛看到旁边那个小卷毛点点头，然后她又垂下头，像是乖巧但木楞的人偶。所以这个小崽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姐姐另眼相待？
　　梅洛眯起眼：我当年也只是被扔到了最近的圣玛丽安，怎么这个小卷毛就能被姐姐带在身边抚养？
　　她比我优秀吗？
　　这时，两个黑衣人把所有的孩子都提出来分到一堆，其他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几个成年人堆成另一堆。Airen侧耳听完他们的汇报，上前沉声道：“所有活口都在这了。”
　　柑曼怡拍拍缩到自己身后小孩的脑袋，转头看向他：“法国这里的圣玛丽安的整改结束了吗？”
　　见气质冷硬的俊朗少年点头肯定，柑曼怡搓搓手指：“先把他们送到圣玛丽安的外围，根据适应情况给他们找领养家庭。”
　　闻言，阿依伦和梅洛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圣玛丽安孤儿院原本用作组织收留孤儿，进行筛选的第一道关卡。起先所有的孤儿都要接受训练，合格的存活，不合格的被淘汰。淘汰即为死亡，而组织的训练是允许死亡率达到百分之百的。
　　不过在柑曼怡从圣玛丽安那座血色地狱中挣扎出来后，她主持了圣玛丽安的整改。
　　圣玛丽安改为内围和外围，两者完全区别开来。被选入内围的孩子都是组织的预备成员，所能选择的发展方向也不再局限于行动组、情报组和后勤组。他们还可以选择普世的学科，只要在某一领域做到顶尖，一样可以和正式成员一样进行升迁，只不过比起行动组的人，他们的升迁需要更多的功勋。
　　至于外围的孩子，他们是圣玛丽安的伪装，是可以被表世界的人们领养走的普通小孩。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终生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和一群未来的犯罪分子同住在一片屋檐下。
　　也许他们中有谁未来还会成为警察呢？
　　阿依伦本来以为柑曼怡是想带他来给组织招新，不过一听要求就知道想差了。他又以为是给组织收集种子，但柑曼怡这个行为又让他看不懂了。
　　“请问，是外围吗？”他有些犹豫地提出质疑。
　　组织何时这么心善了？外围的小孩能带给组织的利益可不多。
　　柑曼怡看着那堆挤在一起的小孩，没什么表情。
　　“当然是外围，让他们和普通孩子一起生活。碰到好的再提进内围来，如果有谁被靠谱的收养家庭看上也不用阻拦。”
　　“可是这……”阿依伦还是有些犹豫。
　　柑曼怡听出了他的意思。她冲那边眨眨眼：“别担心，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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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梅洛和阿依伦他俩来自一个地方，也算一对幼驯染？不过他俩的关系很扭曲说实话……
“没准他们中有谁未来会成为警察呢？”（插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