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游戏设计师》紫苏兔子

30、第 30 章

　　阮南星埋头借选酒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谁能想到，他和程发两人屁股刚落到酒水吧台前就撞见正好在此处谈完工作的戴烨。

　　程发那不争气的狗东西拿起腿就跑，毕竟上班时间摸鱼被领导当场抓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写满外星文字的琳琅酒水看得阮南星头昏眼花，所幸不挑了，随机抓出一瓶。

　　事已至此，先喝酒吧。

　　望向程发仓皇逃窜的背影，戴烨语气里透出几分无辜：“我很吓人吗？”

　　阮南星从吧台抽屉里摸出两个子弹杯，心想道岂止呀，你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完全是两个人。

　　愉悦研究所与锚点在技术上的合作，使得阮南星与戴烨在工作上产生了频繁的接触。

　　阮南星觉得戴烨很像他爹。

　　不是他那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继父，也不是阮南星生物学上的亲爹，而是阮南星在拿到阿拉丁神灯后会许愿得到的完美父亲。

　　戴烨较阮南星年长，成熟稳重。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的缺失，让阮南星很容易对年长权威的男性产生服从的心理暗示。

　　更别说戴烨为人并不古板，善于听取建议，面容英俊。啊对了，他还养狗，戴烨社交账号的头像是他蹲着和自家两只牧羊犬的合影，太阳顶光，几乎看不清脸，很标准的中年白男自拍模板。

　　其中一只金色的牧羊犬毛发肉眼可见的柔顺有光泽，可见主人的饲养精心。会照顾小动物，有爱心，又是一项加分项。

　　阮南星喝了口酒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对当事人问出“你能不能收养我”这种说出口会惊掉一地下巴的话。

　　“咳、咳、咳……”强劲的酒精涌入喉咙带来刺激的烧灼感，把没有准备的阮南星呛得眼泪都咳了出来。

　　戴烨见状拍了拍阮南星的脊背：“慢点喝，这种酒对初学者很不友好。”

　　阮南星有些不服气，戴烨的话不知怎么触及到了他的表现欲，阮南星迫不及待想在戴烨面前证明自己的喝酒实力：“我可不是什么初学者。”

　　阮南星挑眉示意桌上的另一个空杯子，目光中的挑衅意味明显。

　　戴烨打算说些什么，但想到秘书递到办公桌上的那份数据文件，《灵兽学院》的销售数量并不理想，对方最近压力应该很大。戴烨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二杯。”

　　阮南星将两个子弹杯倒满，魔术般地从桌下摸出一小瓶辣椒酱滴在杯子里。

　　“这是什么喝法？”戴烨下意识抗拒酒精加辣椒酱的黑暗喝法。

　　阮南星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被先前的酒精浇醒了，他懒得回复，仰头一口吞掉杯中的液体，辛辣的酒水与刺激的辣酱从口腔到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仿佛吞下了一个火球。

　　阮南星有些得意地瞧着被辣得眉头打结的戴烨：“这下谁才是初学者？”

　　从包装上印着的奇怪植物上推测，这瓶外星酒应该是由某种阮南星不认识植物根茎发酵蒸馏的，40度左右，香味凶猛浓烈，带有一点淡淡的植物苦味和热带水果的芬芳，有点龙舌兰酒的感觉。

　　于是阮南星照着龙舌兰酒的常见搭配倒了第三杯。

　　三分之一的酒体加上三分之二的柠檬汽水。

　　阮南星用手心盖住杯口，杯底在桌面上猛地一敲，“呲——”大量的白色气泡瞬间涌出，阮南星俯下/身，嘴凑到杯口一饮而尽。阮南星将杯子从自己这头滑到戴烨手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同时也漏出了嘴里的那颗虎牙：“给初学者。”

　　柠檬的味道凸显出辛辣酒体下隐藏的那一丝植物清凉。

　　戴烨效仿阮南星的动作，手掌盖住杯口，震出气泡一饮而尽。

　　“继续。”戴烨将杯子还给阮南星，那双深沉的蓝眼睛眯起，没有哪个男性会在酒量上承认自己甘拜下风。

　　阮南星从兜里变出一个绿色的柠檬，这是他刚从食堂拿的。

　　他削下一小段柠檬皮对折后涂抹杯口，油室被挤破后释放的醛类物质是柠檬香气的来源，阮南星的指尖也被染上了这股清新酸涩的味道。

　　再在杯口滚上一圈粗盐，斟满的酒杯在被推到戴烨面前时荡出不少，阮南星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了。

　　“经典喝法，”阮南星演示道，被酒水润湿的双唇含住蘸了白色晶体的杯口，浑浊的酒水滑入喉咙， “再嚼柠檬片。”

　　柠檬切太厚了，阮南星发出痛苦的哼哼。

　　经典喝法吗？戴烨搜索了一遍脑海里关于这种酒经典的喝法，完全没听说过。

　　戴烨吃掉柠檬，问：“那，还有什么喝法是我没见过的？”

　　“有、有哦。”阮南星大着舌头，其实这时他已经醉了。阮南星忘记自己已经不是蓝星上那副能把领导喝到胃出血的身体了，这具没有过多接触酒精的身体的酒量，最多一听啤酒。

　　和一喝酒就脸红脖子红全身红的易上头人士不同，阮南星越喝脸越白，看着清醒实际马上要过去了。

　　阮南星晃晃悠悠切了下一片柠檬，说是一片，按照厚度算足有半个柠檬厚。

　　酒精浇过柠檬落到杯里，柠檬顶上放了三两颗咖啡豆和砂糖。

　　咖啡豆原本是要砸碎的，但阮南星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他举着杯底像是在做法般在每颗咖啡豆上碰了碰，大喊一声：“FIRE！”

　　说着就要去拿喷枪。戴烨此时看出阮南星瞳孔里已是茫然一片，哪里还敢让醉鬼去碰高温喷枪。

　　他一把准备夺过阮南星手中的喷枪，没想到这醉鬼还挺灵活，举着喷枪躲开了。醉鬼大叫：“我的，不给！”

　　“好好好，你的，我不抢。”戴烨扶额，拿醉鬼没办法的戴烨只能好言好语地劝道，“我帮你点好不好？”

　　阮南星皱着鼻子，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在思考了。

　　戴烨为了防止阮南星揣着喷枪乱跑，从阮南星身后伸出双臂，把着阮南星的手加热柠檬顶端的砂糖。

　　浇过酒精的柠檬被火点燃，冒出上蓝下橙的火焰，阮南星发出“哇”的赞叹。

　　“噢，惨了，”阮南星发出一声叹息，“我们没有直视眼睛。”

　　“？”戴烨明显跟不上阮南星的醉鬼思维，他忙着抢高温喷枪。

　　阮南星掰正戴烨的脸，用那双小狗一样的琥珀色眼睛直视戴烨的眼睛，带着酒精与柠檬的气息喷在戴烨的脖颈处：“碰杯的时候，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不然会……”

　　小狗眼睛里情真意切的担忧仿佛真的会发生某种不好的重大事故，引得戴烨也不禁好奇起来：“不然会？”

　　砂糖加热后融化，散发出香甜诱人的焦糖气息，中间混杂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豆气味，但戴烨统统都闻不到，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怀中那颗大号柠檬的味道。

　　戴烨此时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动作有多么亲密，自己近乎是将阮南星给圈在怀里，接着戴烨感到胸口一沉，平静的呼吸声从胸前传来。

　　有的人喝醉了会撒酒疯，打人，砸东西，而有的人喝醉了会变安静。

　　阮南星睡着了。

　　*

　　阮南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冬日里少见的出现了太阳，与夏季色彩浓烈的夕阳不同，冬日的夕阳只是一层浅浅的金色。

　　阮南星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裹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西装外套，淡淡的烟草、焦糖和柠檬的味道包围了他，仔细闻还有一点水蜜桃的味道。

　　阮南星脸上有些发烫，喝酒喝不红的脸颊因为回忆羞红了，他努力不去思考是谁把自己带到沙发上休息的。阮南星试图装睡，他能听见背后某人工作发出的轻微响声，但越躺精神反倒越清醒。

　　阮南星最终决定直面困境。

　　他坐起身，浅金色的夕阳从落地窗洒了进来，戴烨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随着书写的动作，衬衫勾勒出他结实的手臂肌肉，消失的西装外套去了哪里显而易见。

　　好大，我艹。阮南星发出无声的惊叹。

　　戴烨不仅仅只有手臂肌肉。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阮南星张口：“全身都很舒服。”

　　“？”

　　阮南星急忙解释，差点咬舌自尽：“……不是那个意思！”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戴烨被阮南星的反应逗得轻笑了一下，他放下笔：“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一点工作处理完送你回家。”

　　阮南星不解：“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现在下班高峰，可不好打车。”

　　为什么要打车？
　　“我自己开车啊。”神路盈利后，阮南星买了辆中高端的商务车代步，上下班开开足够了。

　　“酒驾？”戴烨注视着阮南星的脸颊，暖气造成的缺氧令阮南星的双颊泛起一层粉色，在夕阳的照射下脸颊两侧细小的绒毛显得明显起来。戴烨喉结上下滚动。

　　阮南星恍然大悟，他随即又产生了疑问，戴烨不也喝了？

　　被酒精泡过的大脑显然没缓过来，等到阮南星上了戴烨的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人家有司机。

　　阮南星对星际世界的豪车没有过多研究，不过他能肯定戴烨的车一定价值不菲，平稳行驶的车厢里几乎听不见半点噪声。

　　一安静，人就容易胡思乱想。阮南星索性拿起手机开始回复信息。

　　代表未读消息的小红点挨挨挤挤的霸占了整个屏幕，阮南星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被戴烨误认为是对灵兽牌销量的担忧。

　　戴烨安慰道：“测评部给灵兽系列打出的评分很高，你需要的只是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锚点配合的地方，我会尽量帮忙。”

　　灵兽牌与《灵兽战争》同一天开启发售，锚点旗下的各个玩具店均有销售。

　　一包灵兽牌的基础卡牌的定价为二十五联邦币，其中包含十五张随机卡牌。

　　这15张随机卡牌的功能构成为：1张天气牌，1张场地牌，2张装备牌，3张能源牌，3张咒术牌以及5张生物牌（包括动物牌与NPC牌）。

　　从稀有度上又可以分为：普通、稀有、超稀、特殊（即闪卡）。每个卡包必出一张稀有，除此之外，开出超稀概率为1.25%，闪卡概率0.83%。

　　灵兽牌作为一个集换式卡牌游戏，想要玩得开，它不仅要求玩家有卡牌累积，还要对玩家总数有一定的要求。试想一位灵兽牌玩家，费力凑齐了一套四十张卡组，却遍地找不到人玩，多扫兴。

　　因此作为一个没有粉丝基础的新游戏，灵兽牌目前的销售手段是非常的简单粗暴——白送，只要在锚点玩具店单笔消费金额达到两百联邦币，就送灵兽牌一包；单笔消费达到四百送两包，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锚点的玩具走的是中高端精品路线，又有热门IP加成，店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钥匙挂件都能卖上三位数，更别提其他的：珀尔娃娃下午茶换装套盒、五千多块零件的航天联名飞船积木、触感柔软的等身玩偶……往往是一走进锚点玩具城，不刷个三四千出不来。

　　此时又正值年节，一年到头开给孩子的空头支票是时候兑现了，期末考好了就买个玩具奖励，考差了……也买个玩具以资鼓励，毕竟大过年的——！
　　去有孩亲戚家做客，手上不拿点什么？
　　锚点的玩具是出了名的质量好、设计人性化，价格送出去有面子，小孩儿也喜欢。

　　至于赠品嘛，家长们打开年节限定的喜庆红色包装，粗略检查，没有色情内容，不涉及暴力，只不过一些印着可爱动物图片的闪光小卡片，拿去玩儿，拿去玩儿。

　　灵兽牌上市的前两个月正是扩张玩家群体的紧要关头，要不是财务拦着，阮南星甚至都想学学蓝星流行的拉新手段了——扫码免费送。

　　但市场就是那么怪，正儿八经卖力宣传的《灵兽学院》销量暴毙，没想着能盈利的灵兽牌，从后台数据上看，销售数量居然快和赠送出去的数量持平了。

　　“我……”阮南星试探着开口，他终于想起他今天来锚点的主要目的了，“戴总认为，精神力与游戏的关联是什么？”

　　精神力、精神力……阮南星都快要不认识这几个字了，自从《神圣之路》发布后，精神力这个词似乎就与他与他的游戏捆绑了，在主播乔小梅疑似觉醒精神力后，情况更甚。

　　愉悦研究所与精神力的联系就像是一条充满诱惑的捷径，只要手指轻轻一按——“没错，乔小梅能够觉醒精神力都是《灵兽学院》的功劳”，阮南星知道，只要他在愉研的官号上承认，依星际人对精神力的推崇，他们能把锚点的服务器都给买爆。

　　但一个游戏的知名度不是靠游戏本身的魅力撑起来，而是依靠虚无缥缈的精神力，这让阮南星觉得不安。

　　戴烨没想到阮南星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挑了挑眉，很快将脸上意外的表情掩盖住：“卡莱的游戏行业是建立在‘游戏能提升精神力’的前提下的。如果这个前提轰然倒塌，卡莱游戏业也将不复存在，没人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阮南星了然：“但有些事不是希望就能避免的。”

　　锚点内部并非所有人都认同戴烨的观点，董事会中有相当一部分老顽固对此嗤之以鼻，精神力就是真理！

　　对锚点这样的大企业来说，即使是戴烨也不能独掌大权，在他之上还有董事会，因此锚点只能以一种相当隐晦的方式来于精神力划清界限。

　　戴烨没有否认：“我选择了你。在你的游戏中我看见了即使没有精神力也能吸引玩家的东西。”

　　阮南星后来才知道，他与锚点之间的合作协议，戴烨出了很大的一份力，没有戴烨的游说合同能不能签订还是两说。

　　戴烨眉眼深邃，尤其是那对眼睛，在灯光不明显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幽深，仿佛平静深海中隐藏的漩涡，将所有的光都吞噬了进去。

　　阮南星抬头对上那双眼睛，即将说出口的话在舌头上回转两圈，彻底遗忘在喉咙里。

　　车慢慢停下，目的地到了。

　　车上开着暖气不觉得冷，推开车门阮南星只感觉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

　　“外套借你了，”戴烨嘱咐司机去后备箱取东西，他打趣道，“你现在可是我的重要合作对象，可不能生病。”

　　穿着戴烨身上合身的正装外套，被阮南星穿得像某个潮牌的中长款休闲外套。

　　戴烨接过司机手里的纸袋，递给阮南星：“是家里种的水蜜桃，尝尝看。”

　　戴烨名下有座庄园，远在十九区，距离鲨港三小时的车程，到公司不方便，平日里他也不住那儿，不过庄园产出的农作物颇受合作商喜爱。有钱人嘛，都爱搞有机食物那一套，庄园闲置也是浪费，种些农作物当伴手礼在合适不过。

　　大小统一的桃子被装进防护到位，贴着锚点logo的精致木盒里，每一颗的形状都饱满均匀，在温室里被闷出了完美的粉色。

　　戴烨恍然大悟，难怪从刚才起他就觉得青年被暖气吹红的脸颊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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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碰杯不注视对方眼睛会有七年bad sex，就是国外类似“正月剃头死舅舅”之类的俗语啦
他们今后的性生活大概会：
阮：快掐我脖子，顺便说两句脏话助助兴。
戴：你值得被爱。
阮：……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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