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三每米立

7、傻子

　　那个晚上，苏秦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恍然如梦。
　　槐安也是。他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露台上俯瞰江景。他轻轻转动酒杯，嘴角不禁上扬。
　　突然电话响了，备注是江户川杨。槐安开了外放。
　　“木哥，苏神顺利到家了。不过他喝了点酒，在小区门口还见了一个男人。”
　　“喝酒？”槐安脸上露出笑意。“他心里还有我的。”
　　“哥，和苏神说话那个男的好像是你爸。”
　　这是在槐安意料之中的。刚出事时槐山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出国。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挂了电话，槐安喝着酒，不经意地回味大学时的事。
　　槐安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虽然有时候调皮多动，可很有担当和责任心。军训时，他就得到一些姑娘的青眼。可他在爱情里还挺愚钝的，都和她们处成了哥们儿。同宿舍的常桂元还吐槽过他不懂女人心。
　　“哥们儿是来上学的，不是来谈恋爱的。你没听教官说吗？不准学生谈恋爱。”
　　那时刚军训完，时间也很自由了，他躺在下铺苏秦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拉倒吧你。你要是这么听话，军训时也不会为了吃一碗馄饨被罚跑60圈了。”
　　“哥们儿自己愿意跑，和被罚是有区别的。”
　　苏秦在一旁坐着看书，想给他们岔开话题。因为那次被罚和他有关。槐安惹苏秦生气了，所以偷偷出校买馄饨和他赔罪。可回来迟到被教官逮住了，被罚跑圈。可他还没心没肺地把馄饨给了苏秦，让他趁热吃了。
　　那哪是馄饨。分明是一把火。
　　“苏队，罚也罚了，馄饨也买了，您别生气了。”槐安跑完步归队，站在苏秦身边说。
　　苏秦看着他满头大汗，也生不起气来。要说他生气这事，纯属槐安自找的。
　　前几天晚上办了个联欢会，苏秦上台拉了一段小提琴，《梁祝》。结果他就出了名。
　　槐安是个社交悍匪，军训刚过半就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别的中队、大队，甚至别的系和上一级的师哥师姐都有认识的。慢慢的，就有女孩跟他打听苏秦，想要通过他认识一下。
　　槐安在这方面情商为零。他直接拉了一个群，把苏秦也拉了进来，让他们相互认识。
　　苏秦一看群聊名称“苏秦后援会”就变了脸。
　　“槐安，你很闲吗？”
　　槐安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清冷中夹杂着对众生的藐视——他真生气了，还是最不好哄的那种。
　　“我……我这不是团结同学吗？”
　　苏秦白了他一眼，把抽屉里的几封情书拿出来放在他面前。“这几封信，你也出力了吧。”
　　“我也不想啊。可她们真的很真诚，我觉得你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错……”
　　苏秦瞪着他，道：“听说系花在追你，你有时间管好自己吧。”
　　“这哪跟哪？我和璐璐清清白白的哦。”
　　苏秦意识到自己被带歪了，把情书塞给他说：“槐安，没有下次了。”
　　之后，苏秦连续三天没有和槐安说话。连带着他们整个宿舍气氛都很压抑。
　　常桂元忍不住了，去找槐安说：“大哥，你去哄哄苏队呗。他这几天太吓人了，昨晚好像还吧咱队女生凶哭了，就因为她没上晚自习去给她异地的男朋友打电话了。”
　　“我哄了啊，不管用啊。”槐安垂头丧气地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认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吧。你好好想想。反正咱队这周晚自习能不能看上电影，就看你了。要是咱苏队长不开心，咱全中队都遭殃啊。”
　　所以，才有了槐安夜奔校外买馄饨一事。
　　苏秦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槐安，有想起他手机里那些女性好友，不知为何有些心烦。
　　“槐安，去你自己的床上。”
　　“等会不是要站队上晚自习嘛，我懒得动。”
　　“那你换了衣服再上我的床。”苏秦冷冷地说。“你衣服脏。”
　　常桂元打趣道：“你们俩真是绝配。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男神仙，一个是不懂人情冷暖的活菩萨，白瞎了这智商和脸。”末了他还感慨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女孩啊，就像是解不开的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好了。很神奇。”槐安总结道。
　　“你看着很懂……”苏秦顺着他的话说。
　　果然槐安就说漏嘴了。“懂的话也不会分手了。”
　　苏秦低眸，有些失落。他们高中时断了联系，大学重逢时都没有再提之前的事。虽然槐安有女朋友这事很正常，苏秦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当听到槐安亲口承认时，他还事觉得心里有些刺痛。
　　槐安见苏秦的神色冷下来，放下手机，起身拿过他手里的书。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
　　“你不是石神，你是苏神。”
　　苏秦合上书，说：“那你是汤川学吗？”
　　两人句句不提过往，可句句与过往相关。
　　“傻子。”槐安揉揉他的头说：“走吧，该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