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8、第 8 章

　　当时季怀安就赵婶约好了，等付清花瓶的钱就不再领着赵花做丫鬟，让她来读书。

　　前不久，他便听村民说赵婶带着赵花从县里回来了，但又陆陆续续地折返了好几趟，虽不知何事，但还是如约将赵花送了过来。

　　季怀安带着赵花走进教室，本想让她做一个自我介绍，来私塾上学算是新的开始，但当他再次见到赵花时，凭直觉感到女孩的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同他说话却低眉顺眼，十分恭敬的模样，想起赵婶的性子，许是嘱咐了女孩很多礼仪。可赵婶只在别家做过丫鬟，又没读过书，大抵将读书和做丫鬟当做了差不多的事。

　　赵花之前告诉自己不想嫁人，如今事情摆平了应该高兴才是，季怀安不解却也只能等下课后再询问。

　　他轻轻抚摸赵花的头，能感受到女孩的不知所措，给孩子们介绍道：“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赵花。大家都认识，在学习上多关照她一下。”

　　所有人都挺直着脊背端坐着，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大多数的目光停留在赵花身上，孟珏抬起眼帘的角度略有偏差。

　　季怀安指了指空位，说道：“赵花，你先坐在陈初一旁边，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待赵花坐好后，季怀安扫视了一圈，十来个人间带上赵花才三个女生，一个是村长家的外甥女王雪，性子大大咧咧，另一个是遗孤何玉兰，寄人篱下在叔婶家生活。

　　上回他同村长走访了近十家有女孩的村民家，大差不差都是一套说辞，哪怕自己愿意不收学费，那些人家也宁愿把小女送去给别家做丫鬟，做童养媳也不愿让她们来这里读书。

　　季怀安在心中不禁暗暗叹着，强打着气说道：“来，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摊开稿纸的第一页。”

　　教室里簌簌想起纸张摩挲的声音，一阵风儿从窗外吹来，淘气地将桌上的手稿卷到地上，忙得孩子们挪动脚尖弯下腰去捡，待捡好后，孩子们的注意力要想再回到课堂，又得花费不少时间。

　　孩子们上课的时间本就不多，如今还要被分去不少。一阵思量过后，季怀安狠下心，想着五两银子多熬几个夜就来了，今日散学就去县里找人装订成册。

　　季怀安身穿麻布蓝衣，衬得本就白净的皮肤愈发似玉般无暇，手捧着一绻草纸于眼前，神情自若地教着孩子们念着纸上的黑字，倏然眼睛一瞟就抓到了走神的娃娃，又不急着点破而是走近他面前，转悠一圈，霍天顿时回过神来故作夸张尴尬模样，低下头去用手稿掩面，一本正经地盯着黑字，余光朝上打量着他。

　　孟珏坐在霍天的对角线上，季怀安背对着他，半段同色的发带将长发高高绑起，头上的玉簪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木簪，隐匿于墨发间横出两半截，露出修长的脖颈。

　　骤然眼前一暗，抬头引入眼帘的是季怀安那双淡棕琥珀色的眸子，同晚上见到的似乎不太一样，眸色要深些。

　　身旁传来碎碎的嬉笑声，孟珏猛地低下了头，一副看不见我的神情惹得季怀安浅笑。

　　后半堂课，季怀安没再多看他一眼，留在了赵花左右。肚子响起的咕咕声是最好的下课铃，终于，两张稿纸的内容讲完，将近到了赶饭的时间。

　　“好了，今日课就上到这，稿纸不用带回家先放我这，大家回去吃饭吧。”季怀安说着，将落在桌上的稿纸横竖叠放起来，以便等会好分开，又道：“赵花先留下，我找你有事。”

　　赵花听到夫子唤她的名字，不禁打了个颤，畏缩着问道：“夫...夫子，是我今日哪做得不好吗？”

　　季怀安愕然，不知女孩为何会这么想，说道：“没有，你做得很好。今日是你第一天来上课，怕你跟不上进度，才让你留下了看看哪里有不懂的。”

　　李以阳在一旁收拾着，闻言直呼：“赵花，夫子这是给你开小灶呢！”

　　“开小灶？”赵花疑惑，听他们这般讲不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女孩的神情才放松了一些，朝着季怀安身边走去。

　　孟珏没有久待，回到卧室放下纸笔，转身进了厨房。

　　“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季怀安将收好的稿纸堆在一侧，拉开抽屉取出别样的稿纸摆在女孩面前，“此后我会单独教你作画、写字，让你能够以此为生，不用依靠着别人生活。”

　　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有自己的把握，想着女孩跟他学个三五年也能出师了。

　　赵花接过他递来的稿纸，上面没有一个字是水墨画，翻阅着零碎几张画作。最初夫子教他们识“鹅”字，做例的大白鹅也在里头，只羽毛是墨色的，中间处有留白，比起寻常白鹅还好看许多。

　　“第一天上课大家都很照顾我，。”赵花看着手心的画作都出自于夫子之手，仿佛吞了一颗定心丸，身上胆怯恹恹也褪去了些。

　　然赵花面色惊现喜色，说出来一句让他没有想到的话，“夫子，你能不能快点教我。”

　　喜色倏尔不见只留下急切。

　　他将女孩脸上的小动作尽收进眼底，温声问道：“怎么了？为何想要快点学？”见赵花微张着嘴不做回答，“就想赚银子了？”季怀安出声问道，话里行间听上去却是个陈述句。

　　赵花闪躲地瞥了他一眼，杏目宛转得很是坚定，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家母说阿娘的手脚太慢，不要她做事了。我想快点学会赚钱，这样阿娘就不用夜夜坐在灯下刺绣了，今日我起早还看见她的手上红渗着血点......”

　　女孩早就过了能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年纪，旁人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在眼里，自家亲娘所做的一切，她又何尝不知。

　　原来如此，可赵花年纪还太小，字画又不能操之过急，眼下寻不到好的办法。

　　季怀安敛眉，耳畔传来一声满怀歉意的言语，少女低垂着脸不敢看他，“夫子，对不起。县里的人都说读书是为了当官，要造福百姓，我却想着赚银子......”

　　“你娘也是天下的百姓，做女儿的这般想完全没有做错，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季怀安低腰打开右脚边的柜子，从里头翻到处一踏厚厚的稿纸，问道：“方才你说你娘会刺绣？”

　　赵花微愣，将布袋从肩上摘了下来，递到他面前，“我的衣服都是娘亲做的，还有布袋。”

　　布袋是用苘麻制的，摸起来很是扎手。若冬天还好，隔着里一层外一层的衣料也不会觉得痒，可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剐蹭掉的细毛掉进衣角里，弄不好泛起红疹。

　　右上角绣着一朵淡粉色的花，一针一线干脆利落。季怀安思忖着，“这会也不早了，赵花你先回去吃饭，晚点我找你娘有事，不用担心，不是坏事。”

　　赵花应了一声，“夫子再见。”朝着门外走去，季怀安又在教室里磨蹭了片刻，用草绳将一踏踏手稿捆绑起来成结，刚出门就闻见一股饭香，不禁咽了咽口水。

　　饿了。

　　“屋子里头闷，把桌子搬到檐下来。”季怀安连托半抬地将木圆桌抬过了门槛，摆在了外头。孟珏将菜食端了出来，见怪不怪地落在了院子的小凳上，执筷夹起一块鱼肉往嘴里送去。

　　季怀安用木勺舀起漂浮着油脂的浓白汤，倒入自己碗中一饮而尽，感叹道：“好鲜。”

　　直至吃得心满意足，季怀安放松着脊背轻靠在椅子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抓的鱼？”

　　孟珏吃食时不喜说话，此刻落下筷子，“霍叔送的。”一大盆鱼汤配上一碟青菜，被两个人吃得干净，季怀安“哦”了一声，将残羹碗筷叠到一起朝厨房里走去，孟珏将木桌抬回屋内，搭伙过日子。

　　一顿最多四五个碗，季怀安舀了一瓢水放进木盆里，将孟珏预留好的淘米水也倒进来，用丝瓜布在每个碗上旋一圈，洗掉上面的油渍，又过一道清水收纳入橱窗里。

　　忙乎完一切，季怀安欣慰地点点头。又见柴火堆的柴不多了，又得找个时间上山捡柴了，他终于理解古人为什么每天都不会感觉到无聊了，因为根本停不下来！

　　稍作休息，他又穿梭于教室间提起两捆稿纸朝院子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同孟珏打声招呼，“我去赵婶那，去去就回来，若有孩子们来了，你帮忙看着点。”

　　赵家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夏日好乘凉。季怀安掐准了时间，到时已见赵婶坐在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大张扁竹篮，里头堆放着素色的麻布。

　　直至季怀安走近，轻唤了一声：“赵婶。”

　　女人才反应过来，微扬起头说道：“是季夫子啊，快坐快坐。”又朝里唤了一声，“赵花，快给季夫子端杯水来。”

　　“谢谢，赵婶。”季怀安望见赵婶那刹，心里咕噜一声，十几日前女人虽憔悴，却也愿将自己收拾得体，就连鬓角的乱发服贴地绑在头上，如今银丝斑驳在黑发间，额前沟壑深浅起伏，衣领松松垮垮倒在脖颈两侧。

　　赵婶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整了整衣袖，双膝并拢显得有些拘谨，“赵花一回家就跟我说了，你等会要来。”

　　季怀安的目光又拂过她的指尖，正如赵花所说，渗出红点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也不多做寒暄，“听说您最近有空，这儿正巧有一件事让我愁大了脑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7 17:22:56~2023-05-29 12:3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非是无可救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是无可救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